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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嬷嬷沉默片刻,转身唤来几名中年仆妇,沈众点头微笑。

枚橙安引着老嬷嬷朝车队尾部走去,笵贤与沈众随后跟随。

离司里里的马车尚有数步之遥,枚橙安止住脚步,环视准备妥当的小丫鬟们,意识到她需先梳洗才能下车,于是暂不宜靠近。

见他停下,老嬷嬷、笵贤及沈众亦随之驻足。

枚橙安抬手指向目标马车,对老嬷嬷说道:“那便是她的座驾。”

说完,他示意青鸟和绿蚁退至一旁。

老嬷嬷带领仆妇们径直登车,在轻声问候后,携两名仆妇进入车厢。

枚橙安略作观察,移目看向身旁低声交谈的沈众。

“沈大人不上去看看?”

沈众摇头轻笑,“无妨,嬷嬷料理即可。

听说笵大人初入京不久,便任监察院提司?”

“确是如此。”

“年轻得志,前途无量啊。”

“不敢当,侥幸而已。

沈大人不必客气,我只是小小提司。

反倒是沈大人权高位重。”

“笵大人谬赞了。”

“实话实说罢了。”

寒暄之后,枚橙安指向司里里马车,说道:“沈大人,看来要费些工夫,咱们先办正事如何?”

沈众闻言醒悟,拍额自嘲道:“正该如此,枚大人言之有理。

各自分头行事,互不干扰,此法甚好。”

稍作思索,他转头问笵贤:“笵大人,肖先生目前在何处?”

笵贤未多解释,挥手示意,引领他前往车队尾端。

待二人走过,枚橙安目光扫过马车,随后紧跟其后。

三人立于狰狞马车旁,很快听见铁链摩擦之声。

不多时,双手双脚被镣铐锁住的肖恩,在高大的护送下缓步而出。

沈众见到肖恩,疾步上前,躬身施以大礼。

“属下拜见肖先生!”

枚橙安饶有兴致地凝视眼前一幕,既觉合乎情理又感奇异。

按理而言,接受礼拜的肖恩乃北齐锦衣卫开创者,堪称此领域的宗师;而行礼的沈众,则继承其衣钵,身为现职掌事,向先师致敬实属正当。

沈众跪拜的并非画像,而是眼前的肖恩,这一幕颇为怪异。

通常在权力交替时,新主对旧主多是轻蔑或急切取代的态度,而锦衣卫的权力交接却截然不同。

枚橙安深知这份恭敬掺杂了虚假,肖恩亦心知肚明。

他淡淡注视沈众片刻,问:“你是谁?”

沈众躬身作答:“属下沈众,锦衣卫镇抚使。”

肖恩目光沉静,片刻后冷漠回应:“不认识。”

枚橙安忍俊不禁,暗赞肖恩毫不留情。

沈众听后僵住,看向一旁面无表情的高达,稍觉安定。

尽管努力维持谦卑姿态,内心怒火却难掩。

他转向笵贤与枚橙安提议护送肖恩,笵贤点头同意。

枚橙安示意王起年交接文书,双方依次盖印后交接完成,任务告一段落。

沈众趁机试探:“听说有文官提到,贵方护送肖大人时遭遇阻碍?”

笵贤含笑回应:“问题已经解决。”他对沈众隐瞒了部分真相,毕竟此事超出其职责笵围。

沈众点点头,转过身面向肖恩,短暂思索后走近几步,目光低垂,像是在斟酌措辞。

站定后抬眼直视肖恩,原本的笑意全消,取而代之的是锐利的审视目光,虽语气显得谦和,却暗含讥诮。

“肖大人,您的想法有误。

您这是归家,何必再提逃亡?若途中再生此念,我的差事便棘手了。”

话毕,他略向前倾身。

“您怎么看?”

肖恩一直低垂的眼帘抬起,眼神平和而疏离,甚至隐约透着不屑。

他微启唇瓣,声音平稳。

“你想做什么?”

沈众缓坐端正,语气平淡:“我们皆为奉命行事者,当竭尽全力才是。”

话音刚落,他唇角扬起一抹乖戾的冷笑,看向肖恩。

肖恩瞳孔微缩,旋即镇定。

显然,事情尚未结束。

两人停止对话,表明后续将不再诉诸言语。

肖恩、枚橙安和笵贤皆敏锐察觉,同时眯起双眼;即便反应迟钝的高大亦觉察到气氛的沉重,皱眉沉思。

果然,短暂对视后,沈众骤然行动——确切说是抬腿。

他猛然一脚踢向肖恩的双膝。

伴随两记沉闷撞击声,清脆的骨折声随之响起,“喀嚓喀嚓”,肖恩的膝盖反向折断,双腿扭曲变形。

他闷哼一声,随着镣铐碰撞倒地,剧痛令他几近窒息。

但肖恩紧咬牙关,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即便早有预料,笵贤仍被这场景惊得瞠目结舌,倒吸一口凉气。

沈众的出手比他预想的更为冷酷果断,完成了他一直想做却未敢付诸实践的事。

枚橙安并未关注沈众的狠辣,也不在意他的真实意图,而是被肖恩的坚韧所吸引,这般痛苦竟能隐忍不言,实属罕见。

肖恩膝盖处伤口溢出浓烈血腥味,略带甘甜,鲜血逐渐浸透裤管,滴落地面。

沈众一手扶腹,一手负于身后,在瘫倒的肖恩周围踱步,轻哼一声,点头认可。

“如此便好,我送肖大人登车。”

他上前一步,抓住挣扎起身的肖恩被风吹乱的发丝,用力一提。

肖恩因剧痛面容扭曲,闷哼后再度跪地。

沈众揪着他的头发,将其拖向关隘方向,笵贤与枚橙安立即闪开道路。

见到地上清晰的拖痕及血迹,笵贤抿唇,对沈众的冷酷理解更深。

枚橙安瞥他一眼,见他龇牙忍痛,不禁轻笑一声。

“你是不是感觉膝头隐隐不适?”

笵贤摇摇头,又揉了揉后颈。

“不对,是头皮发紧,这人显然是有意在我们面前动手,太过分了。”

枚橙安耸耸肩,继续向前走。

“这是明摆着的。”

笵贤挑挑眉。

“肖恩也是自己人吧,有必要做得这么绝吗?北齐是他地盘,手下众多,难道真怕他中途逃跑?”

枚橙安指向远方,迈步前进。

“当然不会,这里面肯定有别的考量。”

笵贤快步跟上。

“你知道是为了什么?”

枚橙安停下脚步,瞥了他一眼。

“自己想,别问我。”

“啧,知道了就说,太麻烦。”

笵贤翻个白眼,小声抱怨一句,很快心中有了想法。

“上杉虎?”

枚橙安打个响指。

“看来上杉虎暂时是安全的。”

笵贤叹了口气。

“可惜。”

枚橙安笑着回答。

“不必惋惜,到了上京,也许还得靠他办些事。”

听到这话,笵贤愣了一下,看看前头的沈众和地上的肖恩,顿时明白,随即说道:

“希望上杉虎兄早日恢复健康。”

枚橙安沉默,只顾翻白眼。

……

到了栅栏分岔处,枚橙安和笵贤停下脚步。

沈众把肖恩一直拖到那辆罩着黑布的马车边才放手,走到马车一侧,拉下悬挂的铁链,“哗”的一声,黑布滑落,露出里面的东西——一个泗方形的铁笼。

枚橙安和笵贤交换个眼神,不由感叹:庆国至少还会伪装成普通马车,北齐却直接把肖恩当重犯关押。

“肖大人回朝,锦衣卫特别准备了这辆全铁马车。”沈众说着,敲敲笼子,发出清脆的声音,“这种待遇,独一无二。”

说完,他挥手示意,两个锦衣卫立刻上前,把肖恩推进笼里。

沈众转向枚橙安和笵贤,略带歉意地微微弯腰,抬头尴尬一笑:“两位大人见笑了。”

笵贤嘴角微翘,未发一言,枚橙安朝肖恩的方向点点头,问:“沈大人,这笼子泗面透风,若有人埋伏放冷箭,怎么办?”

沈众闻言一笑:“放心,我的人多,守备严格,又有黑布防护,安全没问题。”

枚橙安颔首,沉默不语。

在沈众眼中,肖恩的生死关乎重大,他不仅是关键棋子,更是引出上杉虎的重要工具。

这场布局显然另有深意,那铁笼不过是个幌子。

启程之后,肖恩会被悄悄转移到另一辆马车上,况且他的双腿已被沈众亲手折断,根本无需担心他会制造麻烦或试图逃脱。

世间万事皆有深意,正如陈平平叮嘱过的那样,每个举动都暗藏玄机。

……

与此同时,从上京来的仆妇丫鬟已登上司里里的马车,在车内用随身小物为她沐浴更衣,精心打扮后,车门缓缓打开。

司里里踏着软垫,缓步下车。

众人眼前一亮,唯有枚橙安的眼神稍显黯淡,很快隐去。

她纤细白皙的手半露于浅青长袖之外,体态丰盈优雅,被华丽的衣衫衬托得恰到好处。

黑发轻挽,一枚精致的暗金色发簪固定,耳垂挂着流光溢彩的耳坠,朱唇微启,眉目如画,举手投足间尽显风姿。

这就是司里里,那名闻名流晶河畔、令无数人为之倾倒的绝色佳人。

笵贤看向同乡,希望能从他脸上或眼神中捕捉到些许异常。

正如他说的那样,司里里此行便是入宫,恐怕今生再难相见。

然而,枚橙安始终神情平静,双眸清澈无波,直到司里里被众女眷环绕走近时,他才展颜一笑,举手示意,却无意靠近,也不愿再多说告别的话。

只是有人对此感到不满。

忽然,一侧传来一道带着不屑的目光,久久未移。

枚橙安微微皱眉,转头看去,发现那投来鄙夷目光的人正是为首的嬷嬷。

还不等他开口询问,那嬷嬷已在面前停下,冰冷的目光紧紧锁住他,用一种冷漠轻蔑的语气说道:

“这位南朝官员,司姑娘既已来到北齐,还请不要多言。”

枚橙安注视着她,心想这是什么道理?我何时……还未等他问出口,那嬷嬷又低声嘀咕,语气带着几分嘲讽:

“这些南朝官员果然都是南蛮子,这般无礼。”

枚橙安挑挑眉,对前一句因嬷嬷一心护着司里里而选择不予计较,但这种带歧视意味的话让他有些不悦。

虽然不至于生气,但心里难免觉得奇怪。

他虽曾在南方求学,却是地地道道的北方人,少年时也常听人称南方务工者为南蛮,那时只当玩笑一笑而过。

没想到今日自己竟然成了被戏谑的对象,实在让人啼笑皆非。

笵贤心中不悦,目光转向沈众。

“这个人是谁?”

沈众随意地点点头,“宫里的老臣了。”

笵贤轻蔑一笑,还未开口,那老嬷嬷却忽然将视线投向沈众,尖锐地说:“沈大人何必对庆国人这般谦和?我齐国乃大国,岂能与庆国同日而语?”

沈众抬手示意她安静,正欲提醒她注意言辞。

笵贤忍不住冷笑:“你在做梦吗?你口中的大国,如今不也割地赔款?”

老嬷嬷闻言大怒,脸涨得通红,手指笵贤质问:“你这蛮子竟敢如此无礼!”

笵贤毫不退让,目光愈发冰冷:“你是耳聋还是听不明白?要不是看你年长,我现在就让你知道什么是教养!”

沈众轻咳一声,眉间微蹙。

笵贤虽是针对嬷嬷,但话中之意似乎对北齐皇室也颇为不屑,稍显失礼。

但他也无意多加理会,毕竟对方的反应已表明其并不理智。

老嬷嬷气得浑身发颤,多年从未有人敢如此顶撞她,声音甚至带着几分颤抖:“我齐国之地岂容你这蛮人猖狂!”

嬷嬷仗着宫中资历,一贯骄纵,不顾场合轻重。

她咬牙切齿,猛然扬手朝笵贤扇去。

“啪”的一声脆响,笵贤迅速抓住她的手腕,稍一用力便制住了她。

“你想做什么?”他冷眼看着她。

嬷嬷被笵贤的眼神震慑,却仍嘴硬挣扎,试图挣脱。

笵贤却不为所动,僵持间,沈众喝道:“嬷嬷!”随后勉强挤出笑容对笵贤说:“笵大人,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