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昀以要去批奏折为理由离开了案发现场。
宋婉仔仔细细审视了心虚的林若芙一圈,一脸恨铁不成钢又痛心疾首的表情。
“待会儿再找你算账!!!”
“你先瞧瞧这个?”宋婉从袖口里掏出帕子递给林若芙。
“看看有什么蹊跷不?”
宋婉见着林若芙一脸懵地盯了那帕子三分钟。
“没什么蹊跷啊…”
“我看你是谈恋爱谈傻了。”宋婉扶额,“这是宋窈的帕子,你仔细瞧瞧,那上头是不是有你送的香粉?”
林若芙顺着宋婉指的方向看去,果真,在那帕子上翩翩起舞的蝴蝶上,有一点点朱红色的印迹。
“你是说,可能是我送临安郡主的那个香包里漏出来的?”林若芙恍然。
宋婉语重心长点点头。
“那就是说,香包可能还被郡主随身戴着?”林若芙灵机又一动。
宋婉神色释然点点头。
“哎,你特制的那香粉溶不溶于水?痕迹好擦除么?…”
从凝香殿出来时,宋婉心头轻松了些许,林若芙说她那香粉可牛逼坏了。
不溶于水,且痕迹极其难消除,若是用来追踪,是再好不过了。
“阿遥,去丞相府。”
宋窈在低垂着眉眼安静收包袱时,众人以为她难过,便凑过来七嘴八舌好言安慰她。
“阿窈,刚来就被挑走去做夫人了,别不高兴了,总比奔波流离好!”
“是啊是啊,阿窈,你这命太好!!!”
…………
宋窈听着这些话,眉头轻轻皱了皱。
这些爱嚼舌根的妇人,都在说些什么话。
还以为,被卖去人家家,是多好的一件事一样!
但她脑海中突然闪过这些日子大家抱团取暖的一幕幕,她心肠又软了软。
她压低了声音小声道:“你们家人的住址给我,我找个机会,让他们来寻你们。”
宋窈此话一出,本以为能看到她们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的表情,谁成想,面前顿时鸦雀无声了。
“你们…”宋窈语气出乎意料的轻和,她试探性看了看芸娘。
芸娘感受到她的好意,先抬头道:“阿窈,我们剩下的这几个人,你要我们回到原来的家中,还不如就跟着瘦猴他们,等着有一日被发卖了去呢。”
宋窈瞪大了眼,这是说的什么话。
下一刻,她便找到了答案。
芸娘,招娣,引南她们纷纷撩起了袖子,有的甚至顺手扒开了衣领…
触目惊心,道道鞭痕。
陈年旧伤。
“你现在懂了吧?”芸娘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能被他们拐来,是我们的福气,还能有饭吃。”
“你是不知,我从前夫君家那个婆母哟…”
众人七嘴八舌说了起来,脸上纷纷浮露着轻松的笑意,好似那些腌臜事从不曾发生在她们身上一般……
“死丫头!好了没有啊?有这么多话???!!!”瘦猴不耐烦地吼道。
“来了来了。”宋窈忙垂下头起身,掩住眸里一闪而过的泪光。“走了。”她轻声道。
“哎呀。”她出门时被绊了一下,险些扑在阿里郎身上。
“笨丫头。”阿里郎暗骂。
宋窈委屈巴巴,在背过身时,嘴角扬起一抹得意的笑。
广临寺:
庙宇巍峨,古刹静寂,两旁古木参天,青石板蜿蜒至山门,树影斑驳点缀在石板的阶面上。
桑槐指路,钟声为界。
一形容尊贵的女人独自伫立在青石板上,垂着眸将地上的枯叶踩得咯吱作响。
萧芸逸今日穿着不同于往日的艳丽。
全身玄青色,云凤袍上绽出的绿梅花极为称景。青袍外裹着厚厚的大髦,颈周一圈白色的狐狸毛,衬得这中年美妇容光焕发。
她刻意屏退了随行的侍卫,只留了一个景华,在不远处的大槐树下给她把风。
今日她虽穿得素净,却在妆容上有刻意的点缀。
眼尾用的脂粉是娇俏的桃色,不同于往常沉闷古板的烟紫。
眉间一点红,在佛寺中既不会太引人瞩目,又显出些女子艳丽。
今日的妆容,与从前她未出阁时偷偷跑去见李彦时的打扮相仿。
只是,岁月匆匆。
萧芸逸眼中划过一丝感伤,她盯了会儿指甲上生动别致的蔻丹,脑中不由地想到了刚进宫那会儿的情态。
岁月催人老。
但若老去,却让她能与所爱之人真正在一起。
老去又何妨?
想到此处,萧芸逸眉眼间愁云散去了些。
她刻意屏退了随行的侍卫,只留了一个景华,在不远处的大槐树下给她把风。
今日她虽穿得素净,却在妆容上有刻意的点缀。
眼尾用的脂粉是娇俏的桃色,不同于往常沉闷古板的烟紫。
眉间一点红,在佛寺中既不会太引人瞩目,又显出些女子艳丽。
今日的妆容,与从前她未出阁时偷偷跑去见李彦时的打扮相仿。
“阿彦!阿彦!”她远远便望见了一道挺拔颀长的身影,那人闻声抬眸,一双潋滟的眼轻扫过来,萧芸逸面上蓦地生出一抹羞红。
“芸儿,让你久等了。”李彦眸子黑亮,声音里也透着淡淡的喜意。
不远处的亭阁里,有人目睹了这场幽会,脸上浮现出了玩味的笑容。
佛寺里的僧人早知萧太后要来,随行护驾的是当朝位高权重的李太尉,早早便在门前恭候二位的到来。
“大师请起。”萧芸逸眼光淡淡扫过眼前众人,声音不怒自威。
举手投足间,端的是威严庄重。
“今日不知,太后娘娘和李太尉要求的,是什么签?”住持面容慈善,手捻佛珠,向面前二人倾身拜了拜。
萧芸逸面露慈悲之色,“为的是天下苍生。如今边境战乱不止,只愿公主出嫁,能给两方带来和平。近来陛下为边关安定忧,也为饥民灾患忧,只希望涢水一带能天降甘霖,解灾民之急,解陛下之忧。”
“太后娘娘慈悲,请吧。”
契丹王帐:
烽火铁骑,兵戈肃立。
如今的南疆天气已然很冷了,刚下了三日三夜的雪,若没有狐裘蔽体,怕是难以安睡。
一火红嫁衣的女子身在暖帐中,心里却如外头的白雪般茫然。
这时刻,外头粗野的男人们还在举杯痛饮,为他们大王子新娶娇娘而欢欣鼓舞。
彩屏瞧着铜镜里的自己,忽然有一种错觉。
多像啊,她的郡主。
一颦一笑,嗔痴喜怒。
往事如画卷展开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