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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绯霜扑到靳氏床边。

“娘……”叶绯霜从喉间挤出一声破碎的呜咽,不断滚落的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

靳氏艰难地睁开眼,想要给叶绯霜擦泪,却无论如何都抬不起手。

她凌乱的发丝被冷汗黏在颊侧,眼神痛苦中又带着温柔,气若游丝地问:“霜儿受伤没有?”

叶绯霜握着靳氏的手贴在脸颊边,连连摇头。

靳氏目露欣慰:“你……你爹呢?”

爹爹昏迷不醒,几位大夫正在救治,情况尚且不知。但是他们面容凝肃,可见情况已经糟透了。

叶绯霜撒了谎:“爹爹没事,娘您别担心。您把伤养好,咱们一家都好好的。”

她把外头的消息告诉靳氏:“族中来人了,那对双生子的身世大白了。族长和太夫人一定会处置老太太的,最差也是削权软禁,她以后不能再欺压爹娘了。族中一定会还我们一个公道,会把您的正室之位还给您。”

靳氏几不可见地扯了扯唇角:“好啊,好。”

事到如今,正室不正室的她倒是不在乎了。但她成了正室,她女儿就有了嫡出的身份,以后嫁去陈家,不会太让人看不起。

靳氏的气息越来越微弱,叶绯霜慌得不行,用力搓靳氏的手,想让她逐渐冷掉的手重新暖起来。

“娘,您别睡,您再坚持坚持。大夫们会把您救好的。”叶绯霜哭着哀求她,“您的苦都吃完了,以后都是好日子了,您挺过去好不好?”

靳氏露出一抹笑来,爱怜地看着女儿,艰难地说:“把你找回郑家,也没让你过上好日子……娘、娘这次先下去,在下边把什么都打点好,娘一定不软弱了……等百年之后,你和你爹再来找娘团聚,娘一定不让那些小鬼欺负你们……”

靳氏努力抬了抬脸,往郑涟那边张望,可是她并不能看到郑涟。

靳氏缓缓闭上了眼。

叶绯霜死死抓着娘亲的手,在床边跪了很久很久,大夫、丫鬟们来来往往,还在救治。

她听不到那些大夫在说什么,她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娘亲死了。

她没有护住娘亲。

心口好痛,头也好痛,血液变得滚烫,要让她全身都焚烧起来。

良久,她僵硬的身体被心底冒出的滔天恨意强行提了起来,她走到另外一张床畔,看着上边生死不明的父亲。

前世的记忆和面前的场景逐渐重合。

母亲暴毙,面容青紫,五官全非。

父亲在病榻上挣扎良久,撒手人寰。

一模一样。

极度的悲痛和疲累下,叶绯霜的神智都有些恍惚,她开始分不清她所处何地。

她是不是依然在前世?

所谓的重生只不过是一场梦?

否则,她为何没能改变父母的结局?

现在梦醒了,她在梦中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的,父母的死亡才是现实。

太阳穴突突地跳,面前的一切在她眼中逐渐扭曲,前世今生交错的记忆几乎要撕裂她的脑袋。

叶绯霜浑浑噩噩地出了偏厅,正厅中已经没人了。

守在外头的铜宝立刻向她禀报,族长他们都去祠堂了。

“傅闻达呢?”叶绯霜听见自己僵硬到冷静的声音,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发出的,“他是外姓人,总不能也去祠堂了吧?”

此时的傅家兄妹正跟着小秦氏,准备出府。

小秦氏已经出嫁,现在是杜家人,不能参与郑氏宗族的事,即便她爹娘被带去了祠堂,她也无法跟进去。

傅家兄妹亦然,况且他们现在已经乱了阵脚,必须离开郑府,找个地方好好冷静下来,谋划以后。

一个阴恻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们干什么去?”

傅家兄妹一回头,瞧见叶绯霜时,脸上的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得一干二净了。

她明明干净整洁,可是苍白的脸和漆黑空洞的眼却让她看起来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索命厉鬼。

天光大亮,雨早已停了。鼻端明明是雨后清新的草香,可是他们偏偏闻到了血腥味。

傅闻达想起叶绯霜一刀砍落人头的狠戾劲儿,不禁吞了吞口水:“叶绯霜,你要做什么?”

叶绯霜手中没有任何武器,身体也早已透支,但是父母的惨状奇异地支撑着她,让她爆发出巨大的力量。

她冲过来,将高她许多的傅闻达踹倒,压在他身上,双手死死掐住他的脖子。

傅闻达发出濒死般的嗬嗬声,眼珠因为窒息和恐惧而暴突。

为了救哥哥,傅湘语拔下发间的簪子来刺叶绯霜,却被她劈手夺过。

她握着簪子就用力往傅闻达喉间刺去——

“住手!”

一声清喝响起,与此同时,叶绯霜的手腕被一股大力攫住,动弹不得。簪头离傅闻达的脖子只有半寸,却无法再刺下去一分。

叶绯霜抬头,恍惚间看见了陈宴的脸。

她死寂的眼睛有了亮光,张了张嘴,叫了声“郎君”,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她最后一点力气全在手上,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好难受。想告诉他,她和爹娘被欺负得好厉害。

爹娘死了,她没有家了。

她要为爹娘报仇。

他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可是他为什么拦着她呢?他是她的郎君,得帮她啊。

他把她从水里救上来之后不是就说过,会一辈子对她好的吗?

陈晏的身形在叶绯霜眼前不断变幻,一会儿是温润儒雅的陈公子,一会儿是冷面无情的陈大人。

“叶绯霜,松手!”陈宴沉冷开口,“你看清楚,这是傅闻达,他是举人,是官身。你若杀了他,就是民犯官,是重罪,这后果你担得起吗?”

叶绯霜太累了,耳边轰鸣,尽是噪音。只能看见他开合的唇,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她的脑子被乱七八糟的片段搅成一团,疼得快要炸开。

唯有一个念头是清晰的:身下是她的仇人,她要杀了他。

她看死人般看着傅闻达。

然而这种狠戾和决绝落入陈宴眼中,就是冥顽不灵的固执。

她早就说过她不要讲规矩,他也容忍了她的那些小打小闹没规矩,甚至一度觉得有趣可爱。

但是她现在要杀举人。这种行为违的是大昭律例,破坏的是官民秩序,和他自小接受的伦理教育背道而驰,让他无法视而不管。

他将叶绯霜从傅闻达身上拽下来,将她手里的簪子扔到一边,沉声道:“叶绯霜,你再没规矩也要有个度!纵然你再厉害,也不能光天化日之下杀人,更不能视礼法于无物!”

陈宴甚至有些失望和难受。

他以为叶绯霜出了事,违抗母命、挣脱刺杀,千辛万苦地赶来这里,不曾想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这副情形显得他整整一晚的挣扎和担忧像是笑话。

她干净整洁,头发都一丝不乱,哪是出了事的样子?

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狼狈的傅家兄妹,他们才像是被欺负到了绝路的那一方。

傅湘语看见了站在郑府大门口的那位贵妇人,是陈夫人。

她心思一转,立刻躲到陈宴身后,梨花带雨,却声量不小地哭诉:“陈公子,五姑娘她疯了,她刚才就在祖母房中和人动了手,现在还追着我和哥哥不放,我真的好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