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戈壁的空气被银蓝星砂绞成碎片,江挽月失控的残念在天地间肆虐。她赤瞳中翻涌的血色几乎将理智吞噬,星砂利刃如暴雨般倾泻,所过之处,变异兽的哀嚎与战士的惨叫混作一团。而在这毁灭的风暴中心,一道染血的兽皮披风突然裹住她逐渐透明的身躯。
“够了!你在伤害自己!”阿依娜的怒吼震得戈壁黄沙簌簌落下。北疆女君的肩胛处,狼牙图腾渗出滚烫的血泪,弯刀上还残留着变异兽的黑血。她死死箍住江挽月颤抖的肩膀,兽皮披风上的战纹与星砂接触的刹那,竟泛起温柔的银光,“睁开眼看看!我们什么时候说过要抛弃你?”
萧曼衍的玄铁长枪狠狠刺入地面,少年周身泛起与萧承煜同源的赤色灵力。他望着姑姑苍白如纸的面容,想起幼时被她抱在星陨池畔看流星雨的夜晚,声音哽咽却坚定:“姑姑,我们是来并肩作战的!”赤色灵力与沈清辞勉力维持的龙纹光芒交织成网,将肆虐的星砂风暴层层阻拦。
江挽月的动作骤然僵住。她看着阿依娜染血的脖颈——那里还留着方才被自己星砂锁链勒出的痕迹;望向萧曼衍颤抖却固执的眼神,少年掌心的曼陀罗印记正与她产生共鸣。记忆中黑影展示的画面突然扭曲,沈清辞与萧承煜商讨的咒文旁,不知何时多了行用星砂写就的小字:“若有万一,以朕为祭”。
“不可能...”少女的声音带着破碎的呜咽,星砂利刃在触碰到亲人的瞬间化作流萤。她踉跄着后退,却被沈清辞及时扶住。占星师颈侧的幽绿裂痕还在蔓延,却仍用染血的指尖抚过江挽月的眉眼:“三百年前你问我,被所有人背叛是什么滋味,现在该我问你——你打算背叛我们的约定吗?”
萧承煜终于冲破星砂囚笼,玄铁剑上的赤龙浮雕早已残缺不全,却仍迸发着不灭的光芒。帝王冕旒下的眼神布满血丝,大步上前扣住江挽月的手腕:“朕说过,这次换我断后。”他的灵力顺着接触点注入,强行压制住残念的暴动,“若敢再独自赴死,就把你锁在星陨池底三百年。”
黑影的尖啸划破天际,她腐烂的身躯从幽绿瘴气中钻出:“不过是垂死挣扎!当古神...”她的话被突然暴涨的信仰之力打断。长安方向,百姓们高举着曼陀罗花灯冲向星月祠,信仰凝成的银蓝光柱直冲云霄,与北疆战场的守护力量遥相呼应。李寡妇怀中的孩子掌心重新亮起银蓝纹路,稚嫩的声音混在万千祈愿中:“神女姐姐,我们信你!”
江挽月的心口传来剧烈震动,残念印记重新泛起微光。她望着周围伤痕累累却坚定的面孔,想起三百年前那个被推上祭坛的雪夜——那时的她孑然一身,如今却有了愿意用生命守护的羁绊。星砂如潮水般倒卷而回,在她周身凝结成崭新的银蓝战甲,荆棘冠冕重新绽放光芒。
“阿依娜,借你狼牙一用。”江挽月突然扯开北疆女君披风上的狼牙吊坠,将其狠狠刺入掌心。鲜血与星砂交融,在空中绘出巨大的守护阵图。当变异兽群再次扑来时,她的星砂长枪迸发着前所未有的光芒,每一道枪芒都带着偏执的温柔:“伤我之人,虽远必诛;护我之人,生死不负!”
极北冰窟传来不甘的轰鸣,水晶棺中的少女额间噬月纹剧烈闪烁。黑影的残魂在信仰之力与守护羁绊的冲击下开始崩解,却仍狞笑着甩出最后一批蛊虫:“江挽月,你以为这就是结局?萧明澈体内的...”她的嘶吼被江挽月的银蓝光刃斩断,但那只幽绿瞳孔的流浪猫早已消失在战场阴影中。
萧明澈突然捂住心口,少年眼中闪过一丝幽绿。而江挽月似有所觉,星砂如锁链般缠住他的手腕,温柔却不容抗拒:“明澈,躲在我身后。”她转头望向逐渐稀薄的幽绿瘴气,赤瞳中重新燃起偏执的斗志,“黑影,这次换我把你烧成灰,连残魂都不许留在世上。”
在众人未曾注意的角落,沈清辞的占卜卷轴无风自动,灰烬中浮现出被无数锁链缠绕的破碎心脏——那些锁链上,有的刻着信仰,有的刻着羁绊,却也有几道幽绿的裂痕,正顺着纹路悄然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