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的晨雾裹着星砂的余烬,在断壁残垣间织就一幅破碎的银蓝绸缎。江挽月的虚影在晨光中忽明忽暗,赤足踩过满地狼藉时,带起的不是往日凌厉的锋芒,而是几缕黯淡如泪的微光。她发丝间的荆棘冠冕耷拉着扭曲的倒刺,宛如一只受伤后蜷缩的困兽。
“我曾嫉妒、怨恨...”她的声音轻得像是从三百年前的祭坛飘来,带着灰烬般的沙哑,“嫉妒沈清辞能让你展露笑颜,怨恨萧承煜当年将我推向火海。”星砂不受控地在她周身凝结成破碎的噬月纹,又在瞬间崩塌成细小的光粒,“可自从有了想守护的人...”
话音未落,她突然化作银蓝流光扑向沈清辞。占星师还未反应过来,肩头便传来尖锐的刺痛——江挽月的犬齿深深陷进皮肉,银蓝血液顺着伤口缓缓渗出。“姐姐的味道...”少女的声音带着餍足的呢喃,星砂如藤蔓般缠绕住沈清辞的手腕,“能让我冷静下来。”
沈清辞疼得倒抽冷气,龙纹胎记在颈侧发烫,手中的星纹笔却始终未动。她想起三百年前那个雪夜,蜷缩在牢狱里的江挽月也是这样,抓着她的衣袖汲取温暖。“阿月...”占星师叹了口气,抬手抚上对方凌乱的发丝,“我一直都在。”
江挽月猛地抬头,赤瞳里翻涌着偏执与依赖交织的光芒。她松开齿间的伤口,转而伸出舌尖轻轻舔舐,将溢出的血液尽数吞入腹中。“不许离开我。”她的声音带着命令式的温柔,星砂在沈清辞周身织成细密的牢笼,“你的智慧、你的光芒,都是我的。”
还未等沈清辞回应,江挽月又旋风般转向萧承煜。帝王握着玄铁剑的手僵在半空,看着少女拽住自己的手腕,按在她心口黯淡的残念印记上。“陛下,这次...”她仰起脸,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别再推开我。”星砂顺着接触的皮肤爬上萧承煜的手臂,在铠甲上勾勒出曼陀罗的轮廓。
萧承煜喉间滚动,想起三百年前祭坛上少女绝望的眼神,此刻握着她的手微微发颤:“阿月,朕发誓...”他的话被突然响起的嗤笑打断。极北冰窟方向传来黑影的残魂的嘲讽,虚空中浮现出破碎的铜镜,映出水晶棺中少女逐渐苏醒的身影。
阿依娜的弯刀出鞘,兽皮披风下的狼牙图腾渗出滚烫的血珠:“巫女大人!那黑影又在搞鬼!”北疆女君的怒吼却没能让江挽月回头。少女依旧固执地将萧承煜的手按在心口,另一只手却探向萧明澈,星砂如锁链般缠住少年的腰肢。
“你们都是我的。”她的声音混着灵力震颤,将三人同时拽入怀中。星砂在他们周身暴涨成巨大的结界,每一粒光芒都流转着病态的占有欲,“谁都不能离开,谁都不能背叛...”说到最后,她的声音突然哽咽,荆棘冠冕下的发丝间,闪烁着脆弱的光芒。
萧明澈心疼地捧起她的脸,擦去眼角的泪痕:“姑姑,我们不会走。”他掌心的曼陀罗印记与江挽月心口的残念共鸣,银蓝光芒驱散了些许她眼中的阴霾。然而没人注意到,在星砂结界的阴影处,一只幽绿瞳孔的流浪猫正舔舐着爪子,它脚下的噬月纹正在悄然生长。
沈清辞的占卜卷轴突然渗出黑血,占星师望着灰烬中扭曲的卦象,脸色骤变:“阿月!黑影在利用你的...”她的话被江挽月的吻封住。少女的星砂钻入她的经脉,带着偏执的温柔安抚着躁动的灵力:“别说那些扫兴的话,姐姐。”她的舌尖扫过沈清辞受伤的唇角,“现在,只看着我就好。”
萧承煜握紧又松开拳头,赤色灵力在周身流转却不敢释放。帝王望着怀中倔强的少女,终于缓缓搂住她的腰:“朕会守着你。”这句话让江挽月浑身一颤,星砂如暴雨般倾泻而下,将四人彻底包裹在银蓝的光茧中。
而在暗处,黑影的残魂发出阴冷的笑。她腐烂的指尖按在水晶棺上,棺中少女的噬月纹与江挽月失控的占有欲产生共鸣:“继续沉溺吧,江挽月。当你在偏执的深渊越陷越深,古神的祭品...”随着她的低语,长安地下的噬月纹蛊虫集体苏醒,朝着星砂结界的方向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