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工们议论得更凶了,看向陈信文的眼神里多了几分警惕和鄙夷。几个平时就爱打抱不平的汉子当即喊道:“真要是通缉犯,可不能让他跑了!”说着,有人转身就往工棚跑,不一会儿拿来了粗麻绳。
“兄弟,我们帮你!”几人上前,七手八脚地配合王杰,把陈信文的手脚牢牢捆住,连脱臼的胳膊也用绳子松松缠了几道,防止他再乱扑腾。
陈信文嘴里还在骂骂咧咧,却被一个矿工嫌吵,塞了团破布在他嘴里,只能发出呜呜的闷响。
人群里有人朝着莫志强跑回来的方向张望:“莫志强去报警了吧?警察快来了吧?”
王杰点点头,目光扫过围观的矿工,沉声道:“等警察来了,大家做个见证就行。”
两个多小时后,矿场入口传来警笛声,几辆警车呼啸而至,下来一群穿着制服的警察。为首的中年警官手里拿着一张通缉令,快步走到被捆着的陈信文面前,蹲下身仔细比对了一番,又让他抬起头露全脸,最后肯定地点点头:“没错,就是他!”
他立刻转身指挥身后的警察:“把人带走,注意看紧了!”两名警察应声上前,解开麻绳又换上手铐脚镣,将瘫软的陈信文架了起来。
中年警官站起身,面向围拢的矿工们,声音洪亮地说道:“各位工友,非常感谢大家!多亏了你们的正义之举,帮我们抓住了这起银行抢劫杀人案的主犯陈信文。这案子在市里影响极大,能这么快抓到人,你们立了大功!”
他顿了顿,继续道:“接下来还得麻烦大家配合一下,我们的警员会现场给大家做个笔录,讲讲刚才看到的情况,辛苦各位了。”
警察们很快散开,有的维持秩序,有的找矿工们逐个问话。被问到的人都认真回忆着刚才的经过,七嘴八舌地说着陈信文要行凶、王杰如何救人的事。
等笔录做得差不多,警车鸣着笛离开了矿场,陈信文被押在其中一辆车里,彻底没了踪影。
这时,莫志强才像是彻底回过神,脸上的血色慢慢恢复过来。他几步跑到王杰面前,眼圈有点发红,搓着手一个劲说:“兄弟,真是……真是太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我这条命今天就交代在这儿了,我……”
王杰拍了拍他的肩膀,笑了笑:“不用谢,举手之劳。以后在外边多留个心眼,别太轻信人。”
莫志强重重点头,又说了好几句感谢的话,看着王杰的眼神里满是感激。周围的矿工们也围过来,七嘴八舌地夸王杰身手好、胆子大,矿场里的气氛渐渐从紧张恢复了热闹。
处理完矿场的事,王杰和众人简单道别,便转身离开了矿区。他没再取出摩托车,沿着土路慢慢往临城县城走,一路看着九十年代末城郊的景象,尘土飞扬的路边偶尔有自行车驶过,远处的田埂上还有农人在忙碌。
进了县城,找了家看起来还算干净的宾馆,登记时递上系统准备的身份证,前台大姐瞥了一眼,麻利地办了入住。拿着钥匙牌上了二楼,打开房间门,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扑面而来,陈设简单却还算整洁。
王杰把背包往桌上一放,拉开窗帘看向窗外——楼下是条热闹的街道,小贩的吆喝声、自行车的铃铛声混在一起,透着烟火气。他伸了个懒腰,总算能歇口气了。
深夜,县城的街道褪去了白日的喧嚣,只有零星的路灯亮着。王杰换上一身深色衣服,避开监控探头,按照白天踩好的路线,先后潜入了三家娱乐场所——一家挂着“夜来香”牌子的舞厅,一家藏在巷子里的游戏厅,还有一家号称“洗浴中心”实则藏污纳垢的场所。
这些地方明面上做着生意,暗地里却和当地涉黑势力勾连,平日里欺行霸市、收取保护费,早就成了藏污纳垢的窝点。王杰没惊动任何人,凭借利落的身手避开巡逻的保安,径直找到存放钱财的地方——舞厅吧台的保险柜、游戏厅老板的办公室抽屉、洗浴中心的收银台暗格。
他打开空间,将里面的现金、成条的香烟、柜台上的高档酒水,甚至保险柜里的几枚金戒指、一串玉石手链都收了进去。整个过程悄无声息,只有翻动物品时偶尔发出轻微的声响,很快又被窗外的风声盖过。
等把三处地方的“不义之财”搜刮干净,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王杰沿着原路返回,避开早起的行人,回到宾馆房间时,天边刚露出第一缕晨光。
中午吃过饭,王杰从空间取出摩托车,往矿场方向骑去。刚到矿场入口,就见莫志强背着个鼓鼓囊囊的行李包,低着头往外走,脚步有些沉重。
王杰把摩托车停在他面前,笑着问:“这是去哪儿?干得好好的,咋不干了?”
莫志强抬起头,脸上还有些惊魂未定的神色,搓了搓手,声音有些发涩:“兄弟,经过那事儿,我是真吓着了……一到矿上就想起当时那石头要砸下来的样子,实在待不下去了。”他顿了顿,叹了口气,“还是回老家种地踏实,起码睡得安稳。”
王杰点点头,没再多问,指了指摩托车后座:“我送你吧,正好顺道。”
莫志强愣了一下,连忙摆手:“这咋好意思……”
“客气啥。”王杰说着,接过他的行李包,用绳子牢牢拴在摩托车后座的架子上,“上来吧,去吉城火车站,正好赶下午的车。”
莫志强感激地笑了笑,笨拙地跨上后座。王杰发动摩托车,沿着土路往县城外驶去。
摩托车停在吉城火车站外,王杰对莫志强说了句“你等我会儿”,便骑着车拐进附近一条僻静的小巷。确认四周无人,他抬手将摩托车收进空间,转身快步回到火车站。
两人一起排队买了票,票面上的终点站竟是同一个——洪县。莫志强愣了愣,王杰笑了笑:“巧了,我也去那边办事。”
火车摇摇晃晃走了一天一夜,窗外的风景从城市渐变成乡野。下车时已是次日傍晚,洪县火车站比吉城的简陋许多,站台边堆着不少麻袋。
王杰跟着莫志强往村子走,土路坑洼,两旁是连绵的田埂。走了约莫一个多时辰,远远望见几间低矮的土坯房,莫志强指着那片房子说:“到了。”
院里正劈柴的老汉和纳鞋底的妇人看到莫志强,都愣了愣,随即脸上露出惊喜。“强子?你咋回来了!”妇人丢下针线迎上来,眼眶红红的。屋里又跑出来两个半大的少年和两个扎着辫子的姑娘,怯生生地看着莫志强,正是他的弟弟妹妹。
王杰站在院门口,打量着这户人家:土墙上的泥皮掉了大半,屋顶铺着茅草,屋里光线昏暗,除了一张破旧的木桌和几条长凳,几乎没什么像样的家具。
晚饭时,一家人围着小桌喝着稀粥,莫志强把矿上的事简单说了说,没敢提被人差点害死的细节,只说自己不想再干了。
饭后,王杰拉着莫志强到院外,望着远处的星空说:“你这情况,总在家种地也不是办法。不如在村里或镇上开个小超市,卖点油盐酱醋、日用百货,稳当。”
莫志强苦笑:“哪有钱开超市啊,家里这情况……”
“钱我帮你想办法。”王杰打断他,从背包里拿出几个厚厚的信封,“这里面的钱,算我借给你的。等你赚了钱,再慢慢还我。”
莫志强连忙摆手:“这哪行!我咋能要你的钱……”
“拿着。”王杰把信封塞进他手里,语气认真,“不是白给你的,是借。你得让弟弟妹妹过好点,更重要的是,得让他们上学。”他看了眼屋里几个探头探脑的孩子,“尤其是那两个妹妹,一定要让她们读书,读了书才能走出这里,才有出息。”
莫志强捏着沉甸甸的信封,指尖微微颤抖,眼眶热得厉害,嘴唇动了半天,才憋出一句:“我……我一定还!谢谢你,兄弟!”
王杰拍了拍他的肩膀:“照顾好家人。”
两人在院门口又说了几句,王杰转身走进夜色里。莫志强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田埂尽头,手里的信封仿佛有千斤重,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当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