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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历史军事 > 众生芸:王者浴血 > 第17章 浮生夜宴曲(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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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浮生夜宴曲(上)

上篇:韩熙载的夜宴图

金陵城的暮春,总是带着一股子黏腻的脂粉气。秦淮河的水纹里晃着半轮残月,岸边画舫的灯笼,却把这撩人裤裆的夜色烧得黑里通红,与众不同。

韩熙载府门前的石狮子边上,今儿个却蹲着一个卖冰糖葫芦的老汉,竹筐里插着的糖串上还沾着早上的露水。这自然是幌子,那老汉袖口露出的玄色锦缎,分明是宫里禁军的料子。

韩熙载站在自家院墙里的假山上,手里捏着个刚剥掉了皮的新鲜荔枝,白胖的果肉儿在月光下晃荡,像极了美人胸前的尤物,雪白酥香,令人不禁垂涎欲滴。

管家韩福弓着背在假山下面回话,声音压得比蚊子叫还低:“老爷,南阳街那拨人今早换了身渔佬衣裳,在朱雀桥边撒网呢,瞧着那网撒得比画还规整,怕不是想捞鱼,而是想捞人。”

“捞人?”韩熙载把荔枝塞进嘴里,汁水顺着嘴角往下淌,他也不擦,只望着远处李煜宫殿方向高耸入云的琉璃瓦。“让他们捞!捞上来的若是鱼,便下酒;若是刺,便拔了。”

韩熙载打了个重重的酒嗝,空气中顿时弥漫开浓郁的米香,这是他两年前用上好的太湖糯米酿的“醉流霞”,喝多了能让人梦见瑶池的仙女跳胡旋舞。

三日后,韩府的请帖像雪片般飞遍金陵城。那帖子是用宣州贡纸做的,边角烫着金箔,上面画着个袒胸露乳的醉汉,旁边题着“夜宴无盏不成欢,明烛照彻美人肩”。

关仝接到帖子时,正在牛首山画一块形似乌龟的巨石,他用袖子抹了把脸上的炭灰,对着帖子上的画皱起眉头:“这韩熙载,那画功得比我徒弟还糙,不过,倒有几分野趣。”

他徒弟在一旁嘀咕:“师父,您上周不是还说韩大人的字‘笔走龙蛇,可惜龙是醉龙,蛇是懒蛇 ’吗?”关仝啪地把画笔拍在砚台上:“少废话,去!把我的‘行云砚’带上,今夜定要把韩府的酒气墨香,都收进画里!”

齐已和尚是云游到金陵城外的,他的锡杖上挂着个布袋,里面除了半块冷馒头,就是几本翻烂了的诗集。做一天和尚啃一天馒头,主打一个及时行乐。

他路过韩府大门口时,正看见张泌穿着一身亮粉色的纱衣,蹲在墙角拿根树枝画圈圈。齐已曾与他有一饭之缘,便上前合掌道:“阿弥陀佛,施主这是在画什么?”

张泌头也不抬:“画个美人儿的酒窝呢!方才看见韩府的歌姬从门缝里递酒壶,那手腕子白得像刚剥的菱角,我得记下来,明儿好写到《妆楼续记》里去。”

齐已摇摇头正要走,张泌却拉住他:“光头和尚别走!你猜猜韩熙载办这夜宴为啥?我赌五两银子,准是为了藏个绝色在府里!”齐已摸摸光头:“贫僧猜,是为了让满金陵的人都知道他在办夜宴,如此而已。”

夜宴开始时,韩府的正厅里已经挤得像个蜂窝。一百多个歌姬被分成三排,前排弹琵琶的手指上都戴着翡翠指甲,后排吹笙的嘴唇涂着石榴红,这阵仗,这档次,完全不输宫廷的宴会,令人相当的羡慕嫉妒恨。

关仝找了个最不起眼的柱子后坐下,把手中的“行云砚”搁在弟子膝盖上,眼睛却像钉子一样钉在韩熙载身上,今天的任务,就是把韩熙载的状态给画下来。

只见韩熙载穿着件大红睡袍,敞露着怀,露出里面绣着金线的肚兜,正抱着个酒坛子往嘴里倒,胡子上都挂着酒珠子。这自然流露的真性情,倒是非常适合关仝采写。

“好个韩熙载!”角落里突然有人喊了声。众人回头,说话的却是孙鲂。只见他穿着一身簇新的官服,头发梳得油光水滑,话风却陡转之下,“韩大人这等风流,真乃我辈楷模!”

他说着就想往韩熙载身边凑,却被两个捧着果盘的大胸侍女用双峰给“反弹”了回去。众人定睛看去,那两位侍女走路的姿势端端正正,分明是练过拳脚的。

张泌趁机溜到歌伎堆里,假装看人家调琴弦,眼睛却在人家领口晃来晃去。突然他哎哟一声,原来是齐已和尚的锡杖不小心戳了他的脚。“和尚你干嘛!”张泌跳起来。齐已指着厅中央:“张施主,快看,韩大人要跳舞了。”

只见韩熙载把空酒坛一扔,拍着手唱起歌来。他唱的不是时下流行的《后庭花》,而是北方的民俗民歌,那调子粗野得很,歌词里全是“大碗酒啊大块肉,老婆孩子热炕头。”

唱到兴起时,他竟脱下一只鞋扔向半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正好砸在关仝的“行云砚”上,墨汁四散开来飞溅,溅了关仝徒弟一脸子,也溅了关仝一袖子。

关仝非但不恼,反而两眼放光,抓起画笔就在宣纸上猛涂。他画韩熙载歪歪扭扭的舞姿,画歌伎们憋笑的表情,画孙鲂伸长脖子想攀谈的样子,甚至把张泌盯着歌伎领口的痴汉相也画了进去。

齐已站在关仝的身后,看着画纸上渐渐成形的图景,突然低声念了一句:“色即是空,空即是色。韩大人这一舞,倒像是把满厅的欲望都跳出来了。”

此时的韩熙载,正搂着一个胖厨子转圈,嘴里嚷嚷着:“主上想看我醉生梦死?爷偏要醉得惊天动地!”这话声音不大,却像针一样扎进了角落里几个“贩夫走卒”的耳朵里。

那个早上在门口卖冰糖葫芦的“老汉”早已换了一身装扮,混进了宾客之中。只见他悄悄摸了摸怀里的密折,又快速的添了几笔,上面已经写好了:“韩熙载夜宴荒淫无度,似无反意。”

关仝画完最后一笔,把笔往砚台里一插,自言自语道:“这幅《韩熙载夜宴图》,该叫《群丑图》才对。”话音未落,韩熙载突然一个踉跄,扑倒在关仝的画上,满脸的酒渍印在了宣纸上,正好盖住了画中他自己的脸。

欲知后事何事,且听下回分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