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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舒的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青焰流转的眸子里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昏迷前那破碎道心的剧痛、城头符台上不顾一切的疯狂、以及……唇上那带着血腥味和渡送暖意的触感……所有记忆纷至沓来。

她下意识地想抽回手。

然而,就在她指尖微动的瞬间,心口那缠绕的暖流猛地一滞!一股强烈的、带着不安和挽留的意念,顺着那暖流清晰地传递过来!同时,沉睡中的萧衍似乎也感应到了什么,眉头蹙得更紧,握着她的手也下意识地收紧了几分。

云舒的动作僵住了。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龙纹深处传来的那份恐惧——恐惧她再次抽离。这种近乎灵魂层面的、无法掩饰的依赖,让她心头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滞涩感。道心破碎的迷茫,与这强行建立的、深入骨髓的共生联系,让她无所适从。

她最终没有抽回手,只是闭上了眼,任由那暖流在两人交握的手心间流淌,也任由那份沉重的依赖感压在心头。

又过了半日,云舒精神稍复。萧衍早已醒来,见她睁眼,眼中瞬间迸发出巨大的喜悦,小心翼翼地询问她的感受,亲自喂她喝下温补的药膳,动作笨拙却无比专注。

这时,高无庸捧着一摞加急的奏章进来,脸上带着为难:“陛下,北境军报、各州府请安折、还有……工部关于‘青玉薯粉’官坊扩制的章程,都等着您批阅……”

堆积如山的朝务,提醒着萧衍帝王的职责。他看了一眼依旧虚弱的云舒,眼中闪过一丝挣扎。

“拿来。”云舒忽然开口,声音还有些沙哑。

萧衍和高无庸都是一愣。

云舒支撑着坐起身,靠在软枕上,脸色依旧苍白,眼神却恢复了往日的沉静:“陛下龙体未复,不宜劳神。念给本宫听。”

“这……”高无庸看向萧衍。

萧衍看着云舒沉静的眸子,那里面的光芒虽然微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他知道,她需要掌控感,尤其是在道心破碎、力量虚弱的此刻。他点了点头:“念。”

高无庸立刻展开奏章,逐一诵读。北境军报多是捷报和请功,金狼王主力受创严重,已退入草原深处。各州府请安折多是例行公事。唯有工部的章程,涉及赤焰薯推广、薯粉官坊设立、利益分配等具体实务。

云舒闭目听着,时而打断询问细节。待高无庸念完,她沉吟片刻,便清晰地下达指令:

“北境将士功勋卓着,着兵部核实,按新制‘边功勋爵令’从重议赏抚恤,王猛……追封忠勇伯,荫其族。”

“各州府请安折,陛下可亲书‘朕躬安,卿等勉力’回复,以示抚慰。”

“工部章程,第三款薯粉收购定价过低,伤农。改为……第五款授权民间代工,需增‘符箲防伪印记’条款,以防以次充好……”

一条条指令,清晰明了,切中要害,既顾全大局,又兼顾民生。高无庸飞快地记录着。

萧衍坐在一旁,看着云舒苍白却沉静的侧脸,看着她有条不紊地处理着这些本该属于他的朝务,心中涌动着复杂的情绪。有欣慰,有依赖,也有一丝……被取代的微妙失落。尤其是在她提到“王猛追封”时,他心口龙纹传来一阵清晰的刺痛,那是她的悲伤,也勾起了他深藏的自责。

高无庸记录完毕,恭敬地将笔和朱砂印泥奉上,等待用印。

云舒伸出手,指尖因虚弱而微微颤抖。她拿起朱笔,正要落笔批红。

“朕来。”萧衍忽然开口,声音低沉。他站起身,走到榻边,极其自然地接过了云舒手中的朱笔。他的指尖,有意无意地擦过她冰凉的手指。

云舒指尖一颤,抬眸看向他。

萧衍没有看她,只是专注地在奏章上批下鲜红的“准”字或写下简短的御批。他的字迹依旧带着帝王的筋骨,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批阅到工部那份章程时,他特意在云舒指示修改的地方,用朱笔重重勾勒,留下醒目的痕迹。

批阅完毕,萧衍放下朱笔。他拿起那份工部章程,将其余奏章交给高无庸。然后,他当着云舒的面,拿起那枚象征帝王权威的朱砂印泥。

他没有直接盖印,而是将印泥递到了云舒面前。

云舒微微一怔,不解其意。

萧衍看着她,深邃的眸子里翻涌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情愫。他执起她未曾受伤的左手,沾了一点鲜红的朱砂印泥,然后,引着她的手,缓缓地、郑重地,将她的拇指指纹,按在了那份工部章程的批红处——紧挨着他刚写下的“准”字旁!

一个清晰的、带着她指纹的鲜红印记,烙印在奏章之上,与帝王的朱批并列!

“这……”高无庸看得目瞪口呆!

云舒也愣住了,看着那枚并排的鲜红印记,指尖残留着朱砂的微热。这枚指纹,比任何凤印都更有象征意义!它代表着她的意志,已与帝王的权威,在这关乎民生国策的奏章上,紧密地、不容置疑地联系在了一起!

萧衍放下她的手,拿起自己的玉玺,稳稳地盖在奏章之上。玉玺的龙纹,恰好将两人的印记都笼罩其中。

“发下去吧。”萧衍的声音平静无波,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高无庸捧着那份承载着特殊印记的奏章,如同捧着千斤重担,躬身退下。

殿内再次只剩下两人。朱砂的红,映着云舒苍白的指尖,也映着她眼中难以掩饰的波澜。萧衍看着她,心口的龙纹传来一阵清晰的、带着满足和某种宣示意味的暖流。

藤缠龙髓,共生共息。不仅在性命,更在这江山权柄之上。他以这种方式告诉她:他的龙椅旁,永远有她的位置。这朱批旁的薯痕,便是他无声的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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