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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西乱葬岗,如同大地一块流脓的疮疤。歪斜的墓碑如同断裂的枯骨,半掩在萋萋荒草和污秽的垃圾之中。夜枭凄厉的啼叫是这里唯一的挽歌,空气中弥漫着泥土、腐败和若有若无的尸臭。月光惨白,给这片死地镀上一层冰冷的银霜,更添阴森。

云舒、卫铮、春喜,在橘胖的带领下,如同三道融入夜色的影子,悄无声息地穿过坟茔之间。橘胖碧绿的猫眼在黑暗中如同两盏幽灯,它似乎对这里的邪气格外敏感,不时停下脚步,警惕地嗅着空气,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呜”声,浑身的毛都微微炸起。

“娘娘……这里……好冷……”春喜裹紧了单薄的衣衫,牙齿微微打颤,不仅仅是身体上的寒冷,更是一种深入骨髓的阴冷邪气,让她感觉像有无数冰冷的虫子顺着脊椎往上爬。

“跟紧。”云舒低声道,离火金焰在体内悄然流转,驱散着侵入的阴寒。她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四周,感知提升到极致。乱葬岗的气息驳杂污秽,怨气、煞气、还有……一种更加深沉、如同蛰伏巨兽般的阴邪力量,正从西边那栋孤零零的、破败歪斜的建筑中散发出来——废弃义庄。

胡郎中死前吐露的“九号窖”,入口就在义庄停尸房第三口破棺材底下。

义庄的木门早已腐朽脱落,半挂在门框上,被夜风吹得吱呀作响,如同垂死者的呻吟。踏入其中,一股更加浓郁、混合着灰尘、朽木和淡淡尸蜡味的阴冷气息扑面而来。月光透过破烂的屋顶和窗户,投下斑驳的光影,照亮了空旷破败的大堂。几口薄皮棺材胡乱地堆在角落,上面落满了厚厚的灰尘和蛛网。正对着大门的位置,是一扇虚掩着的、通往停尸房的黑黢黢小门。

停尸房内更加黑暗,伸手不见五指。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油脂,带着刺鼻的防腐药水和尸臭的混合气味。靠墙摆放着几排停尸台,上面空空如也,只有灰尘。角落里,散乱地堆放着几口更加破旧、甚至有些散架的棺材。

云舒指尖亮起一缕微弱的离火金焰,如同黑暗中跳跃的萤火,驱散了一小片黑暗。橘胖轻巧地跃上一口棺材,警惕地扫视着。

“第三口……”卫铮忍着伤痛和阴寒带来的不适,借着微弱的光线数着墙角的破棺材。一、二……第三口棺材,斜靠在墙角,棺材盖板已经裂开一道大缝,露出里面黑洞洞的空间。

云舒走到那口棺材前,蹲下身。离火金焰的光芒探入裂缝,照亮了棺材内部——只有厚厚的灰尘和几只受惊逃窜的潮虫。她伸出手指,在棺材底部的积尘上仔细摸索。

指尖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非自然的冰凉触感。不是木头,更像是……金属?她拂开厚厚的灰尘,露出棺材底部一角——那里镶嵌着一块巴掌大小、锈迹斑斑的青铜圆盘!圆盘上刻满了扭曲繁复、充满亵渎意味的符文,中心是一个凹陷下去的、没有瞳孔的眼睛图案!

找到了!机关!

云舒尝试着将指尖的离火金焰注入那眼睛凹陷。

嗤……

青铜圆盘上的符文瞬间亮起幽绿的光芒!一股阴冷污秽的邪气顺着火焰反扑而来!

云舒冷哼一声,离火金焰陡然加强,赤金色的光芒瞬间压过幽绿!符文剧烈闪烁,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咔”声!

轰隆!

一声沉闷的机括转动声从地底传来!整口破棺材连同下方的一大块石板地面,猛地向下沉去!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向下倾斜的、黑黢黢的洞口!一股更加浓郁、更加精纯的阴邪之气,混合着浓烈的福尔马林和血腥味,如同开闸的洪水般从洞口喷涌而出!

“退后!”云舒低喝,离火金焰在身前形成一道屏障,将涌出的污秽气息隔绝。橘胖也弓起身子,对着洞口发出威胁的低吼。

洞口内,是一条向下延伸的石阶,石壁湿滑,滴落着粘稠的、暗绿色的不明液体。深处,隐约传来细微的、如同水滴落入深潭的“滴答”声,以及……一种极其微弱的、仿佛无数人梦呓般的低语!

“娘娘……这下面……”春喜脸色煞白,声音发抖。

云舒眼神凝重。这地下的邪气浓度,远超她的预估!胡郎中所说的“九号窖”,恐怕不只是个藏身点,更像是一个……小型的邪术工坊或者祭坛节点!

她取出那个从胡郎中处得来的“引魂香”黑色小瓶,紧紧攥在手中。此物或许能成为关键时刻的底牌,但代价太大。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可动用。

“卫铮,你伤势未愈,和春喜留在上面接应。”云舒果断下令,“橘胖,跟我下去探路。”

“娘娘!”卫铮急道,“下面太危险!让属下……”

“这是命令!”云舒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你的任务是守住出口,若有异动,立刻示警!橘胖能预警邪物,比你在下面更灵活。”

卫铮看着云舒坚定的眼神,又看看那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洞口,最终咬牙点头:“……是!娘娘千万小心!”

云舒不再多言,将离火金焰凝聚于指尖作为光源,一步踏入那向下倾斜的、如同巨兽食道般的洞口。橘胖紧随其后,肥胖的身体异常灵活地跃下石阶。

石阶陡峭湿滑,弥漫着浓重的腥臭。滴落的暗绿色粘液具有轻微的腐蚀性,触及地面发出“滋滋”轻响。越往下,那股梦呓般的低语声就越发清晰,如同无数怨魂在耳边呢喃,试图钻入脑海,勾起人心底最深的恐惧和绝望。

云舒紧守心神,离火金焰在识海形成屏障,抵御着精神侵蚀。橘胖喉咙里发出持续的、低沉的“呜呜”声,显然也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石阶尽头,豁然开朗。

眼前是一个巨大的、天然形成的溶洞空间。洞顶垂下无数尖锐的钟乳石,滴落着浑浊的水滴。洞壁被人工开凿过,嵌着一盏盏散发着幽绿光芒的、用人骨或某种兽骨制成的长明灯!绿油油的光线将整个溶洞映照得如同鬼域。

溶洞中央,赫然矗立着九座用森森白骨垒砌而成的、造型扭曲怪异的祭坛!每座祭坛顶端,都供奉着一个半人高的黑色陶罐,正是济世堂里见过的“黑玉膏”罐!罐口敞开着,里面粘稠的暗绿色膏体如同活物般缓缓蠕动,散发出浓郁到令人窒息的阴邪之气!无数细如发丝的、灰白色的怨念丝线,正从祭坛下方的地面渗出,源源不断地汇入那些黑玉膏罐中!

而在九座白骨祭坛环绕的中心,是一个凹陷的、巨大的血池!池中并非血液,而是粘稠如沥青般的暗红色粘稠物质,表面不断翻滚着气泡,散发出浓烈的血腥和腐败的恶臭!血池正上方,洞顶垂下一根巨大的、末端尖锐的钟乳石,石尖正对着血池中心,不断有粘稠的暗红色液体滴落,“滴答……滴答……”的声音在死寂的溶洞中格外清晰。

更令人心悸的是,在血池边缘,散落着一些……东西。

几件破烂的、沾满污秽的孩童衣物。

几块啃噬过的、带着牙印的森白腿骨。

还有……几张被剥下来、如同破布般随意丢弃的、边缘还粘连着暗红色血肉的……人皮!

呕……春喜若在此,恐怕早已吐出来。即使是云舒,胃里也是一阵翻江倒海,眼中燃起滔天的怒火!

这里,就是“画皮”炼制“黑玉膏”、收集怨念、甚至……剥皮取魂的巢穴之一!九号窖!

“喵嗷——!”橘胖突然发出一声极其尖锐、充满了惊惧和暴怒的嘶吼!全身的毛如同钢针般炸起!碧绿的猫眼死死盯住血池后方那片最浓郁的阴影!

云舒心头警兆骤生!离火金焰瞬间在掌心凝聚成赤金色的火球!龙鳞碎屑悬浮而起,发出嗡鸣!

那片浓郁的阴影,如同沸腾的墨汁般剧烈地翻滚起来!两点猩红如血的光芒,如同地狱恶魔睁开的双眼,缓缓亮起!

一个沙哑、干涩、仿佛摩擦着千年朽木的声音,带着无尽的阴冷和贪婪,从那片阴影中响起,如同毒蛇般缠绕上云舒的耳膜:

“离火之种……你终于……送上门来了……你的皮……将是献给圣眼的……最美祭品……”

云舒眼中离火金焰燃烧到极致!她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身前!

“离火本源——燃!朱雀……焚天!”

唳——!!!

濒临溃散的朱雀虚影,在云舒精血和离火本源的疯狂灌注下,发出一声穿金裂石的清鸣!赤金色的火焰瞬间暴涨数倍!体型也猛地膨胀!如同一轮真正的赤金太阳,带着焚尽万物的终极威能,狠狠撞向了那失去力量源泉、光芒黯淡的惨白眼球虚影!

轰隆——!!!!

这一次,再无阻碍!

赤金色的火焰瞬间吞噬了巨大的惨白眼球虚影!焚邪之火与混乱邪力激烈碰撞、湮灭!眼球虚影如同被投入熔炉的蜡像,在朱雀神焰中疯狂扭曲、变形,发出无声的哀嚎!表面的暗红纹路寸寸断裂、蒸发!

九根布满裂痕的青铜巨柱再也支撑不住,在朱雀焚天的恐怖高温和能量冲击下,轰然倒塌、融化!笼罩祭坛的庞大邪阵,彻底崩溃!

整个白骨祭坛在赤金火焰中熊熊燃烧,发出噼啪的爆响!无数骷髅头骨化为灰烬!

地动山摇!烟尘弥漫!赤金色的火焰充斥了整个地宫核心!如同末日降临!

云舒脱力般单膝跪地,大口喘息,脸色惨白如纸,嘴角鲜血不断溢出。萧衍也以剑拄地,身体摇摇欲坠,强行抽取龙气的反噬让他五脏六腑如同移位。

两人隔着翻腾的火焰和弥漫的烟尘,目光短暂地交汇。

没有言语。只有劫后余生的喘息,和眼中未曾熄灭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