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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虎那双铜铃大眼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文士,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这人看着肩不能挑、手不能提,风一吹就倒似的,口气却比天还大。

平定草原?安邦定国?

这些天跟着王爷,杀的人头滚滚,抄的家财万贯,他孟虎也算开了眼界。

知道这凉州的水有多深,草原的狼有多凶。

就凭你一个酸秀才,动动嘴皮子就行了?

“哪来的狂徒,王爷是你想见就见的?”

孟虎手掌重重地拍在刀柄上,发出一声闷响,怒目圆睁道。

“赶紧滚,别在这儿碍眼!”

然而,那文士却像是没感受到他的杀气一般,依旧立得笔直,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他也不争辩,只是微微躬身,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孟虎耳中:“在下诸葛明,此来并非为一己之私,实不忍见凉州百姓再受兵戈之苦,亦不愿王爷神武,却被宵小之计所累。”

“见与不见,全凭王爷决断。”

“在下,就在此等候。”

说罢,他竟真的拢起袖子,在王府对面的石阶上坐了下来,眼观鼻,鼻观心,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样。

孟虎被他这不软不硬的态度噎了一下,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说不出的别扭。

他狠狠瞪了诸葛明一眼,心里嘀咕着“神神叨叨”,但终究没再驱赶。

王爷求贤若渴,这事儿全军上下都知道。

万一这家伙真有点门道,自己把他赶跑了,王爷怪罪下来可吃不消。

“你等着!”

孟虎丢下一句,转身大步流星地走进了府内。

总督府,现在该叫凉州王临时行辕了。

正堂之内,赵轩正对着一幅巨大的凉州堪舆图,与顾清流商议着什么。

地上还摆着几个麻袋,里面装着的,正是土豆和玉米。

“……王爷,您的意思是,将这些‘神物’的种子,优先分发给那些新获田地的军户和脱籍的奴户?”

顾清流手捧着一个土豆,仿佛捧着稀世珍宝,眼中满是激动与难以置信。

“对!”赵轩点了点头,“告诉他们,这东西怎么种,产量有多高。”

“让他们看到希望,肚子里有食,心里才不慌。”

就在这时,孟虎像一阵风似的卷了进来,瓮声瓮气地禀报:“王爷,外面来了个自称诸葛明的酸秀才,非说要见您,还吹牛说能帮您平定草原,被我给骂回去了,可他赖在门口不走!”

诸葛明?

赵轩还没反应,一旁的顾清流却猛地抬起头,失声道:“王爷!可是京城那位,人称‘潜龙’的诸葛明?”

“潜龙?”赵轩眉毛一挑,来了兴趣。

这外号,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顾清流连忙解释:“此人三年前在京城名噪一时,曾为大皇子幕僚,献策数条,皆一针见血。”

“可惜后来不知为何,得罪了当朝宰相苏文渊,被一道旨意贬斥回乡,从此销声匿迹。”

“下官……下官也以为他早已心灰意冷,没想到竟身在凉州!”

赵轩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有才华,还得罪了宰相,那不就是天赐的人才吗?

“让他进来!”赵轩挥了挥手,“我倒要看看,这潜龙是真龙,还是个只会唬人的大草包。”

片刻之后,诸葛明被带入堂中。

他一进来,目光便被那巨大的堪舆图和地上的土豆玉米所吸引,眼中闪过一抹异色。

随即,他才将目光投向主座上的赵轩,不卑不亢地长身一揖:“草民诸葛明,拜见凉州王殿下。”

赵轩没让他行完礼,直接抬手打断:“免了。本王时间宝贵,不喜欢繁文缛节。”

他靠在椅背上,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诸葛明。

“听闻你有安邦定国之策,直接说来听听。”

“若是些仁义道德、教化万民的陈词滥调,就别开口了,本王在京城听得耳朵都起了茧子。”

这番话,直接、粗暴,充满了上位者的压迫感,却让诸葛明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他知道,自己找对人了。

“王爷快人快语,草民便不绕弯子了。”诸葛明直起腰,目光清亮无比。

“王爷入凉州,雷霆手段,杀贪官,斩豪绅,开仓放粮,义诊救民,桩桩件件,皆是大快人心之举,为凉州百姓打了一剂强心针。”

“此乃,强心之术。”

“哦?”赵轩示意他继续。

“然则,心病还需心药医。”诸葛明话锋一转。

“公审大会,能泄民愤于一时,却不能解百姓心中积威之惧。”

“开仓放粮,能解燃眉之急,却非长久之计,终有粮尽之时。”

“至于那义诊赊药,不取分毫利息,更是仁善之举,但王府府库亦非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这些手段,虽能让凉州一时回暖,却如同抱薪救火,薪不尽,火不灭,根子上的问题,并未解决。”

他这番话一出,旁边的孟虎听得云里雾里,顾清流却是脸色微变,额头渗出冷汗。

这些问题,他也隐隐想到了,却不敢如此直白地对王爷说出。

这诸葛明,好大的胆子!

赵轩脸上的笑容收敛了,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像一头审视猎物的猛虎。

“那你觉得,根子上的问题是什么?”

“是规矩!”诸葛明斩钉截铁地说道,“王爷在做的,便是破旧规矩,立新规矩。”

“但草民以为,王爷的规矩,还不够狠,不够绝!”

他上前一步,手指遥遥指向堪舆图上,凉州之外那片广袤的草原。

“王爷以京观震慑蛮族,以骑射屠戮其斥候,能令其一时畏惧,不敢轻犯。”

“可畏惧,也会催生更疯狂的仇恨。”

“草原部族,如野草一般,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单纯的‘杀’,是最低效的办法。”

“杀一人,会站起十人来报复。”

“杀一万,整个草原都会与您不死不休。”

“本王的规矩,便是让他们不敢报复。”赵轩淡淡道。

“不对!”诸葛明摇了摇头,语出惊人,“王爷的规矩,应该让他们自相残杀,求着您去当他们的爹!”

“噗——”

一直竖着耳朵听的孟虎,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笑喷。

让那些蛮子管王爷叫爹?

这秀才莫不是疯了?

赵轩也是一愣,随即被这粗鄙却又形象的比喻逗乐了。

他摆了摆手,示意孟虎别出声,饶有兴致地看着诸葛明:“说下去,怎么让他们叫爹?”

诸葛明的眼中,闪烁着智慧与疯狂交织的光芒。

“王爷成立‘甘凉商号’,此乃神来之笔!”

“但商号,不应只为赚钱。”

“它该是一把刀,一把不见血的刀!”

“一把能把整个草原都切得支离破碎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