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稻子一天天长高变黄中溜走,秋天的气息来了。
翻过了中秋,八月底的时候,这批早籼稻和裕丰一号的杂交稻子就到了可以收割的时候了。
江伯看着比村里人早成熟起码十几天的稻田,跟林弈说:“看来这早籼稻确实如东家所说,早熟,但就是这稻穗比起我们的改良稻子来说,没这么饱满,秕谷还多不少。”
林弈笑着说:“这早籼稻在大越不受重视,很多人家连秧苗都不育,直接撒在野地里直播,就这样都还能收上好几石,已经是天然的很好的稻种了。”
“早籼稻没有经过改良,这才是我们第一次尝试混种杂交,收成差一些也不奇怪,只要这一批稻子能继承早籼稻早熟、耐旱耐涝的特性就好,后面再精心些,产量会跟上来的。”
“而且这稻子早熟就是最大的优点了,在南方热些的地方完全可以种三季,这产量上的缺陷也就能弥补了。”
江伯听他这么说觉得也有道理,点了点头,“那我们明天开始割稻?”
“后面几天会下雨吗?”
江伯望了望天,“看天象是没雨。”
林弈点头,“那就明天开始割。”
“我和青哥今年得去京城过年,趁早把稻子割了,我们安排好家里的事情早点出发。”
侯府人多势众,三两日就把这批稻子全都收回来了。
稻子晒好之后,林弈安排人在大棚里又种了一茬温室稻。
想着村里的地都种了好多季了,林弈又按照之前给县城调理土地的方法把村里的田地都打理了一遍。
杀虫消毒,翻地之后又种上一茬耐寒的黑麦草肥地,还能给牲畜补充一点口粮。
安排好所有事情之后,时间已经到了九月中旬,林弈和秦青带着两个孩子踏上了去京城的道路。
他们这次出门人多势众,单单坐人的马车就有十来辆。
裕丰侯出行,还是进京谢恩,那场面可谓宏大。
天光明媚,秋意盎然,地上都是金灿灿的落叶,一眼望过去,叠霞鎏金。
马车已经出了村到了官道上,鲸鲸和鱼鱼掀开马车窗帘,一脸好奇地往外探头,只觉得入眼的万物都可爱喜人。
两人还时不时伸手往怀里的青釉碗里拈两片蜜渍果脯塞进嘴里,甜得直眯眼,转头看到林弈埋头在一堆书籍中,不知道在写什么,鱼鱼皱了皱秀气的小鼻子,又拈了一片果脯递到林弈嘴里。
“爹爹你吃……”
林弈闻言抬头看了一眼,见带着窝窝的小胖手上依稀可见晶亮的口水,有些嫌弃地微微转头。
“爹爹不吃,鱼鱼你和哥哥分享就好。”
鱼鱼哼哼一声,把手里的果脯塞进自己嘴里,“爹爹你在看什么,一直不理鱼鱼和哥哥。”
想着孩子好不容易出门一趟,林弈也有些愧疚,放下还没写完的农书,揽过鱼鱼坐到自己怀里,“那爹爹不看了,陪你和鲸鲸好不好?”
鲸鲸听到他们的动静,拉着林弈和鱼鱼往窗边去。
林弈就这么听鲸鲸和鱼鱼兴致勃勃地跟林弈说外头的景色和各色各异的过路行商。
如此从趁晨曦一直行至暮色四合,车马在一处驿站停下。
知道是新封的裕丰侯到来,驿站的人都热情的不行,给他们收拾了最好的上房,但驿站再好到底也不比家里,常嬷嬷带着几个人重新收拾了一遍,换上从家里带的被褥才让林弈他们住进去。
外头的房间再好,林弈他们还是有些择床,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好,第二天起来之后,林弈和两个孩子都没什么精神,上了马车就撂下车窗上的车帘子,又让人递了几个松软的大枕头进来,半坐半趴在马车上睡觉。
还好马车宽敞,且官道的道路修的不错,没这么颠簸了。
只是马车上到底不舒服,坐久了腰酸背痛不说,还会晕车晕得头昏眼花。
林弈看着窝在自己腿上的两个小脑袋,心疼地把鲸鲸和鱼鱼微微汗湿的鬓发捋了捋,轻轻把孩子叫醒。
“鲸宝、鱼宝,快醒醒,再睡晚上该走觉了。”
两个孩子蔫耷耷起身,没什么精神地应了林弈一声。
林弈拿帕子给他们擦了擦汗,让外头的秦青带着两个孩子骑骑马,放放风。
后两日他见时间还不算紧,干脆让熟知道路的司卫带着他们脱离官道,在沿路的小镇上穿行。
虽然这样绕路了些,但可以时不时地带着孩子下车游历一番。
这些小镇、县城都不算特别繁华,却也各有特色,特别是当地的特色美食,林弈和秦青也没怎么见过,带着孩子一路吃了个遍。
这样一来,他们才得了些旅行的乐趣,两个孩子脸上又重新带上了笑。
马车行了整整五日后,他们在江南的一个大港口登船,打算坐船前往京城的港口。
坐船的速度比马车快了不少,三日的功夫他们就到了京城。
——
京城外的码头。
熙熙攘攘的客船进港又扬帆出海,整个码头都是热闹忙碌的景象。
林弈他们乘坐的大船到了之后马上就有京城侯府的管家带着人迎上来。
一群人朝林弈他们行礼,“小的是京城侯府的管家孟钦,见过侯爷,大老爷,两位小少爷。”
林弈在三溪村侯府时不喜欢下人们动不动就行礼的架势,就让他们都随和些,鲸鲸和鱼鱼都习惯了家里的氛围,乍一下被这么多人跪着行礼,都是好奇又奇怪地看着他们。
周围的人听到侯爷二字,好奇又怕惊扰贵人,都站的远远地围观,见此林弈赶紧说:“不必多礼,都起来吧。”
林弈给刘琦使了个眼色,刘琦见状赶紧上前跟京城的管家交接,“侯爷、大老爷和两位小少爷一路舟车劳顿,咱们赶紧带侯爷先回府好好休息,你先给带路。”
“是,侯爷跟小的来,马车早就备好了,您几位这边请。”
孟钦伸手给他们指路,等林弈他们往前走后,才一挥手让剩下的人把行礼什么的都带着跟上,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往京城的裕丰侯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