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楚眼睛一亮,笑着说道:“你家大师兄可比二师兄可爱多啦!”
展昭忙不迭点头附和:“是啊是啊,可不是嘛。”
月瑶捂着嘴笑,话里带点促狭:“依我看,戒逸大师这法号得改改,叫‘随意大师’才贴切,你们说对不对?”
这话一落地,众人顿时笑作一团。
“大师兄在寺里人缘极好,寺中大小琐事全归他打理。”
展昭接着解释道,“他跟二师兄一个主内,一个管外,把活儿分得明明白白。”
公孙策忽然想起什么,看向展昭:“诶,你还没说自己的法号呢?到底叫什么?”
楚楚也跟着追问:“对呀对呀,快说说!”
展昭眼神一闪,猛地拔高声音打岔:“……哦!对了!我带你们去后山瞧瞧,那儿的景致才叫绝呢!
包大哥,走,我领你去,快呀——”说着不由分说,伸手就拽着包拯往外走。
剩下几人对视一眼,满脸无奈,也只好跟着迈步。
“快点,往这边走。”展昭指着连片的田垄,语气带着几分自豪,“这些田地全是相国寺的,咱们吃的米粮蔬菜,全打这儿来。”
月瑶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大片土地上种满了庄稼与蔬菜,几个小和尚正提着水桶,弯腰给菜苗浇水,一派鲜活景象。
“那片树林也是寺里的吗?”楚楚指着不远处的林子,好奇地问。
“是啊。”展昭应道。
众人抬眼望去,林子里正弥漫着一层薄薄的云雾,朦朦胧胧,像笼着层轻纱。
“那咱们去林子里逛逛呗?”楚楚兴冲冲提议。
“可别去。”展昭连忙摆手,“这片林子叫‘知返林’。”
包拯若有所思地重复:“知返林……是‘迷途知返’的意思?”
“包大哥一猜就中。”
展昭点头,语气认真了些,“这片林子里岔路多得很,林子又深,进去了极易迷路,咱们还是别往那儿去了。”
又往前走了一段路,前方忽然出现十来个和尚——
他们正盘腿坐在一块刻着《心经》的大石前,手里握着木棍,上敲额头、下击地面,嘴里还不停念着“南无阿弥陀佛”,那模样专注得近乎着魔。
李莲花挑了挑眉,低声嘀咕:“这些和尚是怎么了?瞧着跟入了魔似的。”
“不是入魔。”展昭解释,“他们要么是上课迟到,要么是做功课的时候打盹,这是按寺规罚他们念心经呢。”
众人闻言皆是一惊。
包拯咂了咂嘴,语气带着点庆幸:“打个盹都要受罚,哎哟,这相国寺的寺规可真够严的。这要是在天鸿书院,那不得惨了?你说是不是,公孙策?”
公孙策立刻接话,故意逗他:“要是换了你,那肯定完蛋——天天睡懒觉迟到,罚都罚不过来。”
正说着,石前受罚的和尚里,有个叫明空的瞥见了展昭一行人,悄悄点了下头算是打招呼。可这细微的动作,还是被站在心经石后的僧人看了个正着。
“明空!”那僧人声音沉得像块铁,“受罚尚且分心,加罚十棒!”
明空垂着头应道:“是,三师叔。”
“三师兄。”展昭上前一步,轻声唤道。
谁知那被称作“三师兄”的僧人只是走过来,面无表情地行了一礼,什么话也没说,便转身走了。
楚楚看着他的背影,小声嘀咕:“这位大师父可真严厉……不过还好,也就多打十下而已。”
“什么十下,是十棒。”展昭急忙纠正,语气里带着点凝重,“这‘十棒’,是要把手里那根木棍生生打断才算数!”
“啊?”众人齐齐愣住。
包拯指着僧人手里的木棍,难以置信地问:“是要把十根手腕粗的棒子都打断?”
“可不是嘛。”展昭点头,“他这一分心,原本的罚数加上新增的,就得打断二十根了。”
月瑶皱了皱眉:“这位师父也太严厉了些。”
“他是戒闲大师,相国寺戒律院的主持。”展昭解释,“寺里上下,没几个人不怕他的。”
李莲花的目光忽然落在心经石旁的石壁上,语气带着点探究:“唉,这儿怎么嵌着把剑?剑身大半没入石壁,要么是剑本身够锋利,要么就是用剑的人武功厉害。”
月瑶也凑过去看,很快发现了端倪:“这儿还有个洞……不对,洞里好像有东西!是剑柄?整把剑连剑柄都嵌进去几分呢。”
包拯摸着下巴思索:“这难道是哪个武林高手插进去的?”
“不会吧?”楚楚一脸惊讶,“谁能有这么高的武功?”
“相国寺怎么会让外人把剑插在这儿。”月瑶推测,“说不定是寺里的高僧?”
“是十年前的事了。”展昭缓缓开口,“当时号称‘武林第一高手’的龙天山,就是他把剑插进去的。”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
“那年龙天山来相国寺挑战我师父,还想借‘大日如来咒’一观。师父自然不肯借,两人便在这儿大战了一天一夜。最后打斗间,龙天山把剑插进了石壁。”
“果然是第一高手,好俊的力道。”公孙策感叹道。
“那后来呢?”李莲花追问,目光落在石壁上的剑痕,显然对后续很感兴趣。
展昭抬头望向心经石,语气里多了几分敬佩:“后来啊,我师父的剑,就是这个全插进去了。”
包拯眼神一动:“这么说,住持的武功当真是深不可测。”
“我师父在武学上的悟性本就极高,三十年前就已是武林中数一数二的高手。”
展昭语气带着孺慕,“后来他去思过崖闭关了一年,在崖上创出了‘空明掌’,这掌法一出,便独步武林。
龙天山就是败在这掌法下——肩头挨了一掌,只能认输退走。可他心有不甘,临走前撂下话,说十年后必定回来,再向师父借‘大日如来咒’。”
李莲花立刻反应过来,看向展昭:“那岂不是……今年?”
展昭点头:“对呀,就是今年……”
快走到房间门口时,公孙策转头看向展昭,满是疑惑地问:“你方才说的‘大日如来咒’,到底是什么东西?那龙天山为何非得到手不可,这般不甘心?”
展昭放慢脚步,轻声解释:“大日如来咒是达摩祖师留下的手稿,传闻早年有人从里面参透了极高深的武学,凭此无敌于天下——这可是咱们相国寺的镇寺之宝。”
他话锋一转,语气添了几分郑重,“不过师父说,除非功力登峰造极、定力远超常人,否则照着上面的武功练,极易走火入魔。
而且他总说,练武本是为了强身健体,让修佛时头脑更清明,若是沉迷武学,反倒成了执念。
所以他自己没练,也严令寺里任何人碰这份手稿。”
李莲花听着,指尖轻轻摩挲着袖口,慢悠悠开口:“对武功的看法,本就人各不同。若是习武的天才,哪怕没有心法,也能自己创出路子,武功绝不会差;
可要是没什么武学天赋,偏要在这上面死磕,反倒容易走歪。倒不如放下执念,另寻出路,未必就比练武差。”
“说得对。”月瑶点点头,话锋忽然一转,目光直直落在展昭身上,带着点促狭,“不过话说回来,你的法号还没说呢?
总不能又想岔开话题吧?”
展昭脸上的神色瞬间滞了滞,眼神飘了飘,明显有些迟疑。
李莲花瞧着他这模样,眼底透出几分兴味,语气带着点逗弄:“到底是什么法号,能让你这么难以启齿?”
“就是就是!快说呀!”楚楚也跟着凑过来,满眼好奇地追问。
包拯和公孙策没说话,却也齐齐转头看向展昭,眼神里的期待明明白白。
展昭被众人看得有些发慌,喉结动了动,忽然扯出个话题:“……对了,你们晚上想吃点什么?
我让斋堂提前准备——在寺里只能吃素,你们多担待。”
包拯一眼看穿他的心思,忍不住笑出声,故意追着问:“诶,吃什么都行,又不挑。你先把法号告诉我们,啊?快说呀!”
就在展昭被问得进退两难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戒闲大师走了进来,对着众人微微一礼,语气平静:
“小师弟,师父刚做完午课,让你过去见他。”
展昭像是突然抓住了救命稻草,眼睛一亮,立刻朝着门口跑:“我先去了!你们快点来,走,走——”
剩下几人看着他匆匆跑远的背影,脸上满是无奈——得,又被他躲过去了。
展昭快步上前,向两位老僧躬身行礼,一声“师父,师叔”刚落,便凑到身着杏黄伽纱的僧人身边,语气软了几分:“师父~”
衍悔大师抬眼,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回来了。你寄来的信,为师已经看过,知道你兄长的事已了结——先前还总怕你年轻气盛,闯出祸来。”
话末,忍不住低咳了两声。
“师父,你的身子……”展昭眉头瞬间蹙起,话里满是担忧。
“无妨。”衍悔大师缓缓摇头,“出家人五蕴皆空,早已参透生死二字。”
“师父您别乱说!”展昭急了,“您一定能长命百岁……”
“在客人面前,休得失仪。”衍悔大师轻声打断他。
“什么客人!”一旁的杭大人当即开口,语气热络,“我与衍悔相识数十载,情同手足,早就是一家人了。”
展昭这才转向杭大人,拱手行了一礼:“杭大人安好。”
“可不是安好嘛!”杭大人笑着打量他,“转眼三年没见,你竟长这么高了——我们这帮老家伙,真是不服老不行啊。”
衍悔大师适时补充:“杭大人是朝廷派来,观礼新主持继任大典的。”
话音刚落,包拯、公孙策、李莲花、月瑶与楚楚五人便走了进来,齐齐向殿内僧人行了一佛门礼。
展昭立刻上前,一一引荐:“这位是包大哥包拯,特别聪明,颇得陛下与八贤王器重;
这位是逍遥侯李莲花,虽不涉朝堂,武功却深不可测,身边这位是他夫人月瑶姐姐,身手亦十分厉害;这位是公孙大哥,那位是楚楚姐姐。”
说着,他转向衍悔,“这便是家师,衍悔大师。”
“大师。”几人再次躬身行礼。
“还有这位,师叔悟道大师。”
“大师。”又是一声恭敬的问候,伴着悟道大师一声低低的“阿弥陀佛”。
“这位是杭巡府,杭大人。”
“巡府大人。”
杭大人连忙起身回礼,目光先落在李莲花夫妇身上:“侯爷,夫人。”
李莲花与月瑶亦拱手还礼,齐声道:“杭大人。”
待视线转到包拯身上,杭大人语气里添了几分探究:“你便是包拯?老夫早听过你的名声。”
“大人谬赞,晚辈不敢当。”包拯谦和回应。
“谬赞?”杭大人笑起来,“满朝都传你是‘天下第一聪明人’,百官之中无人能及——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
“岂敢,岂敢。”包拯依旧谦辞。
杭大人话锋一转,语气带着几分刻意的试探:“老夫正好遇上一桩难题,想请你帮帮忙。
你既担得起‘天下第一聪明’的名号,定能解;逍遥侯见多识广,也不妨一同参详。”
“大人,晚辈……”包拯刚要开口,却被杭大人抬手打断。
“你先看看这个。”杭大人取出一幅字,缓缓展开,“这是西夏王写给幽州刺史的信,意思再明白不过——
‘天心’指的便是我大宋中原,他要‘取米’,要么是逼我们拱手奉上,要么便要派兵取幽州,摆明了是要兵戎相见。
这西夏王行事疯狂,却只给了一个条件:在‘天心取米’四个字上各加一笔,当作回信。”
“这分明是挑衅!”展昭当即说道。
楚楚也气鼓鼓地附和:“就是!每个字加一笔还要不失体面,哪有这么容易?”
“兵来将挡,本是常理。”杭大人叹了口气,话里却藏着压力,“可如今辽国也在一旁虎视眈眈,幽州刺史束手无策,昨夜急递上京请援,老夫这才想着找能人解局。
包贤侄,你若真能解开,还得不坠我大宋天威才是。”
殿内静了片刻,月瑶几人悄悄对视——杭大人这话里话外,哪里是求助,分明是故意针对包拯,透着股居高临下的刁难。
见众人沉默,杭大人脸上浮起一丝得意的笑:“看来,这难题确实难住你了。也罢,老夫还是上表朝廷,让朝中真正的贤人来……”
“大人,这问题其实不难。”包拯忽然开口,语气平静,“晚辈虽称不上聪明,却恰好能解。”
杭大人一愣:“哦?你倒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