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礼结束后,时洮的手机屏幕不经意亮起。
时洮像是把迟病当成了自己唯一一个朋友,连锁屏壁纸都是用的他跟迟病的照片。
照片是从班级合照里抠出来的。
锁屏壁纸里,是暴烈的日光,蔚蓝色的校服运动短衫,迟病眼神光疏离的盯着镜头,只是照片像是被蒙上了一层模糊不清的冰冷水雾,时洮站在迟病身侧,脸上的马赛克更加重,隐约透着一点阴骘鸷的闷灰。
时洮手机屏幕亮起的时候,迟病看见了,只是纵使迟病看见了脸上也仍旧没有什么浓烈表情,看见了也像是什么也没看见。
高二的时候迟病是中途转学到时洮学校的,起先他们只是体育课的时候因为身高原因站在一块。
在迟病眼里,时洮就是一块很难撕下来的黏糊糊的狗皮膏药。
这段勉强支撑起骨架的所谓友谊里,怪异里总透着一些违和感。
午餐去学生餐厅的时候几个跟着迟病的保镖已经派不上用场了,只是远远跟着。
时洮以前是玩死亡摇滚的,满脸钉子满身纹身,透着尖锐攻击性的皮囊,以肉眼可见的透着股令正常人感到窒息的毁灭性。
他人眼里的怪胎。
异类。
直白写着生人勿近几个大字。
迟病亦是如此,左脸颊上那两个透着惊人涩气感的漂亮泪痣,惨白到刺眼的皮肉,伫立在欲望链顶端的皮相与骨相仿佛能看得旁观者两个自卑空洞的眼眶都在痴迷里结冰。
无动于衷冷冰冰的样子,在浓烈的隔阂距离感里透着股惊人的尖锐攻击性,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甚至比起时洮有过之而无不及。
时洮只在迟病面前乖,总黏着迟病。
迟病选好了午餐结账的时候,他身后跟着排队的大一新生像是窥见了迟病的手机屏幕。
他看得眼珠子都快蹦出来了,倒是没看见迟病的正脸,等到迟病走远了以后捂着嘴小声跟排在自己身后的朋友讨论。
“妈呀,刚才排在我前面那个男生,付钱的时候我看见他余额了,光是支f宝里就有几千万啊……”
后面那几个亦是被震惊到了,端着餐盘讨论了一路,“牛逼,虽然知道这个学校念书的人都很有钱,但这么有钱的我还是头一次见啊……”
“我有个朋友,一个月他爸给他打一百万生活费,我都很吃惊了。”
源源不断的议论声。
喧闹嘈杂声。
学校里的私人餐厅,每天都是人头限额的,最多只能进五十个人。
保镖就坐在迟病不远处的餐桌,也不吃饭只桌子上摆着餐盘。
周边一大圈的桌子没人敢坐。
不时有学生拿起手机偷偷摸摸拍照,甚至有混在学生堆里的老师,像是人再多一些场面就要骚动起来了。
时洮坐在迟病对面,猛不丁跟斜对面保镖堆里的黑发保镖白夏对上眼了,就见那保镖正目不转睛盯着他们这边看,眉头紧蹙的样子,像是能夹死一只苍蝇。
二十分钟后。
用餐结束。
时洮刚走到边上,就在餐厅门口被几个人围住了。
是几个玩乐队的男生,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时洮来了这个学校的消息,想邀请他加入自己的乐队。
几人衣服都穿得另类前卫,为首那个留了头到肩胛骨的银白色长发,背后还背着一个艳绿色的乐器包,颜色饱和度高到像是能刺伤人的眼球。
几个男生乌泱泱围在一团,惹得边上投来很多异样的眼神光。
时洮被他们围住,直到为首那个留着银白色长发的男生无意识看向一旁,突然看见后面走出来的人,他说话声音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变小了,像是跟迟病对上了视线。
又好像只是一场单方面的注视。
迟病看见了几人身上的乐器包,眼里仍旧没有什么情绪起伏,离开了。
下午没课,迟病回花家了。
回来的时候管家说三夫人紫藤又发病趁着下人不注意跑哪里去了,整个花家的佣人保镖都出动去找了,整个主别墅区都冷清死寂。
花鸷不知道去哪里了。
二楼的一个Alpha男佣人手里端着一个盘子,脸色惨白的样子,突然忍不住在走廊上干呕了一声,撞见迟病之后赶忙红着眼眶哭着跟迟病说对不起。
二楼也有一个休息用的沙发会客区,就见花胤正一个人坐在那里,青年侧过些脸看向迟病的时候,脸颊上全是失控的酣红,喘息声也很重,冰冷浑噩的眼神光仿佛并不清明,眼瞳里交错的猩红血丝像是阴冷的藤蔓,整个人滚烫,像是发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