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奇城的这一天的黎明被血色浸染。
东市卖炊饼的王婆掀开蒸笼时,一团诡异的红雾顺着蒸汽腾起。她眯起昏花老眼望向天空,手中蒲扇\"啪嗒\"掉在案板上——那轮本该淡白的晓月,此刻竟如凝血般猩红。
\"血、血月啊!\"王婆的尖叫划破晨雾。整条街巷瞬间沸腾,百姓们衣衫不整地冲出门槛,孩童的哭喊与家犬的狂吠交织成片。绸缎庄李掌柜的算盘珠子撒了一地,他哆嗦着指向皇城方向:\"快看朱雀大街!\"
喜庆的红灯笼正在官差手中次第亮起,将整条御道映得如同流淌的朱砂。这是君王特赐的恩典——今日乃花烈九将军迎娶齐家云裳的大喜之日。可此刻灯笼的红光与血月交融,竟在青石板上投下蛛网般的暗影。
\"这,哟...\"王婆颤巍巍地捡起三枚铜钱卜卦,铜钱却诡异地竖着叠成柱状,\"红事撞上血月,这是要大凶啊!\"
突然一阵马蹄声如雷逼近。百姓们慌忙退避,只见三十六骑玄甲精兵护着一架鎏金马车疾驰而过。车帘翻飞间,隐约可见着嫁衣的她指尖金线游走,在玄铁上绣出防御脉络——正是周家秘传的\"符咒术\"。
\"怪哉!\"肉铺赵大汉挠着头,\"好像是周家的兰芝,不该在花府等待齐家云裳嫁过来吗?怎的,这大夫人出门了...\"
\"你懂什么!\"胭脂铺前的小娘子绞着帕子,\"兰芝小姐是周家道门高手,昨夜血月刚现就卜出大凶。这是特意赶去给将军送护身法器的!\"她坚定的声音充满了肯定。
帝王谷的岩壁在血月下泛着铁锈色。
沙风单膝跪在箭楼上,炼狱战斧横陈膝前。他耳廓微动,从呼啸的寒风中剥离出可疑的窸窣声——像千万只节肢动物在岩缝中爬行。
\"将军。\"副将猫着腰递来铜管镜,\"三刻钟前,玛法森林入口第七处烽燧失联了。\"
镜筒里,本该燃着橘色狼烟的烽燧台笼罩在紫雾中。沙风瞳孔骤缩,他分明看见石缝里渗出粘稠的黑浆,那些液体正在凝结成指爪形状。
\"传令。\"沙风的声音沉稳,\"所有岗哨撤到第二防线,用火油浇透外城墙缝隙。\"他突然想起玄霄子交代的话,按住副将肩膀,\"记住,但凡指甲发黑、眼白泛红的士兵,立即隔离。\"
副将离去后,璃月如一片雪花飘落箭垛。她紫眸中映着血月,颈间冰魄项链正在发烫:\"我探查到玛法森林的魔气浓度比昨夜高了十倍。赤月在催动大军...\"
话音未落,远方的入口突然传来令人牙酸的\"喀嚓\"声。沙风战斧横扫,气浪劈开浓雾——只见三十丈外的地面正在塌陷,数不清的惨白手臂从裂缝中伸出。那些手臂关节反折,指甲漆黑如钩,每抓一下岩壁就留下腐蚀的痕迹。
\"敌情!\"沙风吹响鹰骨哨。城墙上顿时火把如龙,五百张硬弓同时拉满。可第一波箭雨刚离弦,地缝里突然喷出腥臭血雾。铁箭入雾即融,只剩箭翎无力飘落。
璃月翻腕亮出双刃:\"我去毁了那血泉。\"她纵身跃下城墙,足尖在箭垛轻点,寒冰真气在身后凝成莲花状的踏脚处。沙风来不及阻拦,抄起战斧跟着跳下,斧刃在城墙上一路擦出火星。
血雾中突然刺出三条骨鞭!璃月旋身闪避,冰刃斩断袭向沙风的鞭梢,断口处喷出的黑血却被她颈间项链冻成冰碴。沙风趁机抡圆战斧,烈焰斧风将血雾撕开缺口,露出中央那口汩汩冒泡的血泉。
\"是恶魔的本源魔血!\"璃月双刃交叉划出十字寒芒,\"不能让它接触守军!\"
沙风突然将战斧插地,双臂肌肉暴起。九条火蛇法相从斧身腾起,在空中结成炎龙。这是他在雪域闭关时悟出的\"九龙焚天诀\",此刻炎龙扑向血泉,蒸发的血雾在谷口形成诡异红云。
城墙上突然响起警钟。沙风回头望去,浑身血液瞬间冻结——那些撤下来的哨兵正在变异!他们的指甲暴长,嘴角撕裂到耳根,疯狂扑咬身旁战友。
\"魔气入体...\"璃月的声音发颤,\"是血雾!\"
“撤!速度撤,全部撤进帝王谷里,全部撤!快!”沙风意识到不好,他得到的军令是保存这些战斗力,而不是硬拼人头的,他知道这个事情的严重性,全体撤回了帝王谷的墓穴和洞穴内防御,等待时机出击,三十万大军浩浩荡荡的开进了帝王谷。
比奇皇城的喜乐压过了百姓对于血月传闻的恐慌。
比奇城的天空被血月染成暗红色,朱雀大街上三十六对童男童女抛洒的金箔在诡异的光线下如同飘飞的花瓣。烈九骑在雪白的战马上,大红吉服下的肌肉紧绷,英俊的脸庞惹得百姓仰望。
\"将军,前面就是齐府了。\"陪伴在烈九身旁的副将,压低声音,轻声说道,然而,那兴奋之情却难以自抑,如涟漪般在他的话语中荡漾开来。
烈九微微颔首,以示回应,但他的目光却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不由自主地飘向天空中那轮高悬的血月。
自从三日前血月骤然出现以来,他胸口的龙形印记便开始隐隐发烫,仿佛是在向他发出某种预警。这种感觉愈发强烈,让他心生不安。
更为诡异的是,他包袱里的屠龙刀,近来也频频自行鸣响,仿佛是感应到了某种古老而神秘的存在。
迎亲队伍转过街角,缓缓停在了齐府大门前。烈九翻身下马,身后的随从们迅速将他簇拥起来,形成一道人墙。
在鞭炮声和欢歌笑语的喧嚣中,烈九迈步走向齐府的大门。门前,站着一位笑容可掬的老者,正是云裳的爷爷。烈九恭敬地向老人跪拜行礼,老人则满脸笑容地将他扶起。
穿过庭院,烈九来到了云裳的闺阁前。闺阁的门紧闭着,门前摆放着一对红灯笼,为这喜庆的日子增添了几分暖意。
烈九深吸一口气,缓缓推开了闺阁的门。门开的瞬间,他的目光如箭一般,直直地射向了屋内。
只见云裳独自立于木床前,她的身旁,围绕着爷爷特意安排的六个伴娘和一个喜婆。
云裳身着一袭大红色的嫁衣,那鲜艳的颜色如同燃烧的火焰,在血月的映照下,竟泛出奇异的金属光泽。她的身姿高挑而婀娜,宛如鹤立鸡群般,在这满室的喜庆氛围中,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仔细看去竟是用昨夜她突发奇,想用自己的法神雨衣改制的。金线绣成的银杏叶从裙摆蔓延至腰际,每一片叶脉都闪烁着微光。最令人心惊的是她面上覆着的红纱——那不是寻常的轻薄面料,而是一层流动的、不透明的红色纱布,隐约可见她精致的下颌线条。
\"这...\"烈九感到一阵熟悉的灵力波动。那种特殊的频率,他只在十几年前的雪域绝境中感受过。
云裳向他伸出手,腕间银铃轻响。那铃声穿透嘈杂的喜乐,在烈九耳中化作当年雪域寒风中的清音。他恍惚看见记忆中的画面:九盏血灯笼下,嫁衣女子广袖翻飞,红绫如血般缠住黑袍人的脖颈...
\"烈九?\"云裳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透过红纱,他仿佛能感觉到她眉心的印记正在发亮——那是他与秋雅姐一起看到的一模一样的标记。
烈九突然抓住她的手腕:\"这嫁衣...\"
云裳的手指在他掌心轻轻一颤,随即稳住:\"我自己改的。法神雨衣能抵御魔气,今日血月当空,不得不防。\"她微笑着努力让自己语气平静,但烈九敏锐地捕捉到她呼吸节奏的微妙变化。
“新郎可不要现在就这么着急牵着新娘的手吆!”喜娘高喊一声,声音清脆而响亮,在这热闹的氛围中显得格外突出。烈九听到这声呼喊,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不由自主地松开了紧握着云裳手腕的手。
迎亲队伍在新郎方的礼仪指挥下,开始奏响欢快的乐曲。锣鼓喧天,唢呐高鸣,整个场面热闹非凡。然而,在这喧闹的锣鼓声中,烈九却露出了吃惊的表情,他的目光紧紧地落在了云裳身上的嫁衣上,仿佛被什么东西吸引住了一般。
烈九俯下身,凑近云裳的耳边,轻声低语道:“我见过这件嫁衣。十一年前吧,在雪域泣血湖畔。”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却带着一丝让人捉摸不透的神秘感。
云裳听到烈九的话,不禁感到十分诧异。她转过头,疑惑地看着烈九,问道:“什么?你在说什么呢?”她的眼睛里充满了不解和好奇,似乎完全不明白烈九话中的含义。
然后,云裳转过身,看向那面她已经照了多次的铜镜。她仔细端详着镜中的自己,身上的嫁衣华丽而精致,上面绣着精美的图案和细腻的花纹。然而,她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是觉得这件嫁衣很漂亮,是她昨晚三更时分才刚刚改好的。
云裳开心地笑了起来,说道:“漂亮吧,我昨天晚上三更了,才改好。呵呵!嘿嘿!”她的笑声清脆悦耳,如同银铃一般,在这喧闹的迎亲队伍中显得格外动听。
烈九看着此时无比娇媚的云裳,心中的那丝疑惑渐渐被她的笑容所融化。他放下了刚才的思绪,微笑着对云裳说道:“走吧,我的爱妻,我来接你回家。”说着,他伸出手,手中握着一根金色的牵引棒,等待着云裳的回应。
回花府的朱雀大街上,童男童女继续抛洒金箔。花瓣雨中,烈九着大红吉服策马引领婚娇,他身后八抬大轿垂着珍珠帘,云裳的嫁衣金线在帘隙间流光溢彩。
\"吉时到——!\"
礼官拖长的尾音中,花家正门缓缓洞开。
君王田信亲自执烛立于阶前,这是君王为战神破例主持婚礼。
可当烈九下马时,君王突然接到跑的满脸是汗的传令兵的一封火漆密信。
\"沙风将军急报。\"田信借着扶烈九跪拜起身的动作向他低语,\"帝王谷守军一成魔化,剩余全部撤进帝王谷墓穴里防御,等待军令指示下一步行动。\"
烈九指尖一颤,喜服广袖遮住了他收起密信的动作。
转身迎轿时,他瞳孔突然收缩——轿帘无风自动,露出云裳交叠的双手。新娘的左手无名指上,复活神戒的光辉在嫁衣的红光闪耀下发出翠兰光华!
\"你...这是兰芝家的复活戒指!\"烈九喉结滚动。云裳在盖头下轻笑:\"兰芝昨天来过我这里,非要借给我这个,说是神器。能让我们婚礼更隆重,更神奇。你知道,她送的,我不能不要嘛!\"
“好吧!随你。”烈九乐呵呵的点点头。
新人在花家大殿前双双站立,君王点头,百官噤声,婚礼开始。
\"一拜天地!\"
礼官的声音洪亮悠长,回荡在红烛高燃的喜堂之中。烈九深吸一口气,缓缓屈膝跪下。身侧,云裳的嫁衣裙摆如水般铺开,金线绣成的银杏叶在烛光下泛着细碎的光晕。他忍不住侧头看她——红纱轻覆之下,云裳低垂的眉眼如画,长睫在眼下投下一片温柔的阴影。
她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目光,指尖在宽袖下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像是安抚,又像是无声的回应。烈九的心口蓦地一热,仿佛有千言万语哽在喉间,却只化作唇边一抹极轻的笑意。
原来,他们真的走到了这一天。
\"二拜高堂!\"
转身时,云裳的银铃手链轻轻晃动,发出细碎的声响。烈九的目光落在她的侧脸上,红纱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掀起一角,隐约可见她抿紧的唇——她向来俏皮玩世不恭,可此刻,她的指尖因为激动在微微发颤。
烈九忽然想起许多年前,他第一次在武校见到她时的模样。那时的云裳站在那里,鼻涕翻飞,一把小木剑,眉目清冷,秀指向站在人群里的他。“那个谁,你是谁,说你呢,就是你,说,你叫什么名字”霸气的小姑娘。
如今,她穿着亲手改制的嫁衣,站在他的身侧,成为他的妻子。
他伸出手,悄悄握住了她的手指,十指相扣。云裳微微一怔,随即回握住他,力道很轻,却坚定。
——仿佛在说,\"我是你得了。\"
\"夫妻对拜!\"
礼官的声音落下,喜堂内霎时安静下来。烈九与云裳相对而立,红烛的光映在彼此眼中,像是燃了半生的火,终于在此刻交叠成一片炽热。
云裳的指尖轻轻蜷起,红纱下的唇微微抿着,那双总是冷静自持的眸子此刻竟有些闪烁。烈九望着她,忽然想起他狠心走下杏花村那比武招亲的一幕,她也是这样——明明耳尖都红了,却还要强作镇定地瞪他眼里,含着泪水。
那日——“烈九,你当这是什么地方?”赤月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怒意为了云裳不服,“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那日——\"我云裳此生若再看你一眼,便叫我孤独终老!\"云裳的赌气誓言。
那日——\"烈九,你走吧。\"她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带着你的英雄城同伴,立刻离开银杏山谷。\"
他低笑一声,俯身行礼的瞬间,用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轻唤:\"云儿,我一直爱你,在那天比武招亲时候,就爱上了你。\"
这一句话语唤得极轻,却像是击碎了她最后一点矜持。云裳的睫毛颤了颤,俯身时红纱擦过他的脸颊,带着淡淡的雪中梅香。她的发簪垂下的流苏轻轻摇晃,在两人之间划出一道细碎的金线,像是月老早就在姻缘簿上写好的那一笔。
\"礼成——\"
喜乐骤然奏响,满堂宾客的贺喜声如潮水般涌来。烈九直起身,却见云裳仍保持着行礼的姿势未动。他伸手轻轻托住她的手腕,红纱下的肌肤温热,他能感觉到她脉搏急促的跳动。
\"夫人。\"他低声道,\"该起身了。\"
“那时候就爱上我了,也不向我表白,瞒了我这么久,该怎么罚你呢!”云裳娇嗔地呢喃着,声音婉转如莺啼,让人不禁心生怜爱。她缓缓直起腰身,那婀娜多姿的身影在红纱的遮掩下若隐若现,更显几分娇羞和妩媚。
隔着那一层薄薄的红纱,烈九的目光如炬,紧紧地锁住了云裳。他清晰地看到她眼角微微泛红,仿佛是被泪水浸润过一般,那一抹淡淡的红色,如同一朵盛开在晨曦中的鲜花,娇嫩而动人。
烈九的心中涌起一股无法抑制的冲动,他的爱意如潮水般汹涌澎湃,仿佛要将他淹没。他完全无视了周围众人的眼光,在众目睽睽之下,他毅然决然地伸出手,如同揭开一件珍贵的宝物一般,轻轻地撩起了云裳的红纱。
随着红纱的飘起,云裳那美丽的面容毫无保留地展现在烈九的眼前。她的肌肤白皙如雪,宛如玉雕般的面庞散发着迷人的光泽,那如樱桃般的小嘴微微上扬,似笑非笑,让人不禁想要一亲芳泽。
在百官的惊呼声中,烈九毫不犹豫地搂住了云裳的脖项,他的动作迅猛而果断,仿佛这是他等待已久的时刻。他的双唇如同燃烧的火焰一般,炽热地吻上了云裳的唇。
云裳的嘴唇微微发凉,带着少女特有的清香,那股清新的味道如同一股清泉,沁人心脾。烈九的记忆在瞬间被唤醒,他想起了曾经与云裳相处的点点滴滴,那些美好的回忆如同电影般在他的脑海中不断闪现。
而此时的这个触感,却比他记忆中的任何一次都要美妙,都要让他陶醉。他能感觉到云裳的回应,她的嘴唇微微张开,与他的唇舌交缠在一起,仿佛是一场默契的舞蹈。
“我早该给你说的。”烈九抵着云裳的额头,轻声低语道,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仿佛能穿透人的灵魂。“你身上永远有我最爱的味道。”
喜娘递上合卺酒,烈九执起金杯,看着云裳从红纱下探出指尖。交杯时,她的手腕有些抖,酒液在杯沿晃出一圈细碎的涟漪。
“知道吗,当我那天得知你被古彤骗去了永乐园,没有告诉你回来的路,我急切的心痛,那时候就知道,我有多爱你”云裳红着眼睛看着烈九。
“对不起。”他的声音低沉而轻柔,仿佛带着一丝愧疚和自责。烈九缓缓地说道,似乎想要将这三个字深深地刻在空气中。
然而,他并不知道,就在他道歉的同时,云裳的内心正经历着怎样的波澜。为了去永乐园救他,云裳承受了多少人的嘲笑和爷爷的怒骂。那些讥讽的话语如同一把把利剑,刺痛着她的心。
酒液滑过喉咙的瞬间,那股辛辣的味道让云裳猛地抬起头来。她的目光与烈九交汇,红纱被酒盏轻轻带起,露出了她含笑的唇。那笑容如春花绽放,灿烂而迷人。
烈九凝视着云裳的笑容,突然间觉得,这世间的万千风景都黯然失色。她的一颦一笑,都如同一幅美丽的画卷,深深地印刻在他的心中。
喜娘高喊着“送入洞房”,宾客们的笑声和祝福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片欢乐的海洋。烈九轻轻地牵起云裳的手,感受着她指尖的温度,那是一种温暖而安心的感觉。
在这一刻,烈九的脑海中忽然闪过许多往事。那些与云裳共度的时光,那些一起经历的喜怒哀乐,都如电影般在他眼前不断放映。他想起了他们初次相遇到现在的场景,想起了他们一起度过的每一个瞬间。
帝王谷的墓穴内的防御墙已染成酱紫色。
沙风喘着粗气靠在瓮城箭垛后,炼狱战斧的烈焰黯淡了许多。他右臂铠甲被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露出的皮肤上爬满蛛网状黑丝。
\"将军!\"满脸血污的副将滚进掩体,\"东墙守军全灭了!那些怪物...它们会融合!\"
沙风从箭孔望出去,胃部一阵抽搐。战场中央,上百具血僵尸正互相吞噬,组合成三丈高的血肉巨人。巨人胸口嵌着半张人脸——正是昨日替他挡下毒爪的亲兵!
\"璃月呢?\"
\"夫人带冰魄死士去毁血泉了...\"副将突然剧烈咳嗽,吐出的痰里带着黑色虫卵,\"将军快往里面走!我们体内都有魔种...\"
沙风战斧猛地插地,烈焰将虫卵烧成青烟。他扯下颈间雪神宫护符按在副将眉心:\"挺住!那是什么人?\"
天际传来梵唱,几十个金甲僧侣踏莲而来。为首僧侣掷出金刚杵,杵身在空中分裂成十万\"卍\"字,暴雨般钉入血肉巨人体内。巨人哀嚎着解体,但每一块碎肉都在蠕动重生。
\"阿弥陀佛。\"老僧落在沙风身旁,掌心\"卍\"字印照亮他手臂魔纹,\"施主已中深渊蛊毒,需即刻...\"
\"先救他们!\"沙风指向城墙。那里幸存的守军正用铁链捆住魔化的同伴,自己眼白却也开始泛红。
老僧叹息,突然并指刺入沙风肘部。黑血喷溅中,一枚齿轮状的虫卵被挑出:\"此乃恶魔心血所化,会吸食宿主战意。\"他猛地捏碎虫卵,\"全部听令!闭气诵《金刚经》!\"
梵音如潮水漫过战场。沙风突然战斧横扫,将老僧护在身后——三支骨箭正破空而来!箭源处,璃月率领的冰魄死士已陷入重围。她们周围的地面沸腾般鼓起肉瘤,每个瘤体都在喷射腐蚀液。
\"娘子!\"沙风腾空而起。老僧的金刚杵同时飞出,在空中与战斧碰撞,炸开漫天火雨。
火雨中,沙风看见璃月颈间项链迸发刺目蓝光。她双刃交叉划出冰霜十字,所过之处血肉巨人纷纷冻结。但下一瞬,地底突然刺出赤红触须,将她拦腰卷起!
\"璃月——!\"沙风的吼声震落城墙碎石。炼狱战斧脱手飞出,在空中化作九条交缠的火龙。老僧见状立即结印,众多罗汉同时诵经,声浪凝成实体金钟罩向触须。
\"当——!\"
震天巨响中,触须吃痛松开。沙风接住坠落的璃月,发现她后背战袍已被腐蚀出巴掌大的洞,雪肌上浮现出与他一模一样的魔纹。他哭喊着她的名字,泪水顿时涌出,他以为她要离开他了!
\"笨蛋...\"璃月染血的手指抚过他脸颊,\"我哪能这么轻易死...别哭的像个娘们...今天九哥结婚,娶云裳姐,不能让他们分神!\"
西南方突然亮起一道耀眼的金光,如同太阳初升时的光芒一般夺目。沙风被这突如其来的亮光吸引,猛地转过头去,只见一个雄壮的身影在金光中逐渐显现出来。
“呵呵,沙风,没有我,你还是不行吧?就这么点恶魔,你竟然就要倒下了?”一个低沉而略带戏谑的声音传来,正是巴相宇。他身上佩戴着龙族的传送戒指,显然是通过传送法术来到这里的。
沙风见到巴相宇,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一方面,他对巴相宇的及时出现感到一丝庆幸;另一方面,他又对巴相宇的嘲讽有些不满。
然而,还没等沙风回应,巴相宇身后紧跟着的玄霄子便开口说道:“拜托,你先去用你的旭日剑法堵住进来的缺口吧。”玄霄子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却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巴相宇似乎对玄霄子的命令有些不情愿,但还是默默地转身,朝着缺口处走去。他手中烈九给他的裁决之杖(只有他和烈九能拿起来这个重武器),闪烁着寒光,显然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玄霄子则将目光投向了沙风和璃月,以及众多受伤的兵士。他手中的龙纹剑轻轻一挥,一道治愈术的神光如同一股清泉般洒向众人。这道神光所过之处,沙风等人身上的伤口迅速愈合,体力也在逐渐恢复。
“他们的伤势,交给我了!”玄霄子的声音坚定而自信。他在安排好有孕的白璃在天尊法阵的忘仙岛上后,便已经在恶魔中厮杀了一段时间。在这期间,他救下了许多还没有进入战场的士兵,得知沙风和璃月在里面后,他立刻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
巨体形的神兽直立而起,和巴相宇两人一起堵住了帝王谷墓穴的入口,神兽的三昧真火直接湮灭了任何进入的恶魔蜘蛛和魔族野兽。巴相宇看到入口安全了,随后参与了那几个僧侣的绞杀恶魔的队伍。
有了玄霄子和巴相宇的加入保护,帝王谷墓穴的几十万大军总算暂时安全了下来。
盟重草原英雄城!
狂风卷过茫茫草原英雄城,黑云压城,祖玛威风凛凛的站在烈九曾经站立过的高台之上,对着自己部落的教众喊话——五十万草原铁骑如潮水般聚集在广场上。
沉重的马蹄声、铠甲的碰撞声、战旗在风中猎猎作响的声音交织成一片肃杀的轰鸣。祖玛立于高台之上,猩红的披风在风中翻卷,他的双眼泛着不祥的紫芒,额间那道扭曲的魔纹正随着他的话语微微蠕动,仿佛活物。
他的声音并不高亢,却如毒蛇般钻入每一个草原勇士的耳中——
\"今天!我们聚集在这里,不是为了挑起战争......而是为了讨回——公道!\"
他张开双臂,魔气在指尖缭绕,化作无数细小的黑蛇,游走于空气之中。台下的草原战士们仰望着他,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
\"你们可曾想过——为什么我们草原儿女,世世代代都要被比奇人的轻贱?\"
他的声音忽然拔高,带着蛊惑的颤音,回荡在整座英雄城上空。
\"他们圈养牛羊,宰杀牲畜,用栅栏囚禁它们的自由,用屠刀割开它们的喉咙——然后,他们告诉我们,这是'文明'?这是'天道'?!\"
祖玛冷笑一声,猛地抬手,魔气在空中凝聚成一幅幅血腥的画面——中原屠夫挥刀宰杀牛羊,牲畜被关在狭小的围栏中,眼中满是恐惧。
\"看啊!这就是他们引以为傲的'礼法'!这就是他们所谓的'仁义'!\"
他的声音渐渐低沉,却更加摄人心魄。
\"可是......我们草原人呢?在他们眼里,和这些待宰的牲畜有何区别?!\"
不断涌入这里的魔气让台下的草原战士们开始躁动,低沉的怒吼声此起彼伏。祖玛满意地看着他们的反应,继续煽动——
\"他们驯服野兽,驯服土地,驯服河流......最后,他们还想驯服我们草原人的血性!\"
他的眼中紫芒大盛,魔气如浪潮般席卷全场。
\"但今天,我要告诉你们——万物生而平等!草原上的雄鹰不会向猎物低头,戈壁上的狼群不会向猎人屈服!我们,凭什么要接受他们的规矩?!\"
战士们的呼吸越来越粗重,有的甚至开始捶打胸膛,发出战吼。祖玛知道,火候已到。
他猛地举起自己的火焰拳套,直指苍穹——
\"从今日起,我们不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我们要砸碎他们的枷锁,踏破他们的城池,让这片草原重获——真正的尊严!第一个目标——盟重城!杀!\"
\"杀——!!!\"
五十万草原战士齐声怒吼,声浪震碎云层,整座英雄城都在颤抖。祖玛的嘴角勾起一抹狰狞的笑意,他知道,这些愤怒的灵魂,已经彻底堕入魔道了......
欲知后事如何 且看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