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王管事那声“滚”像淬了冰的石子,砸在叶辰耳边。
叶辰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攥紧,指节因用力而泛出青白。
他本不想与这底层管事过多纠缠,可对方眼底那毫不掩饰的鄙夷。
仿佛他身上的粗布衣服就是“低贱”的烙印,连呼吸丹阁的空气都算僭越,终于点燃了叶辰心底的冷意。
“呵呵。”叶辰抬眼,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嘲讽,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整条走廊:
“一个看门的狗,也敢对人说‘滚’?”
这话像一道惊雷,炸得王管事浑身一僵。
他在丹阁混了二十年,虽只是个守门的,可沾着丹阁的光,寻常百姓见了他都得点头哈腰,连武尊初期的武者都要给几分薄面。
如今竟被一个穿粗布衣服的少年骂成“狗”?
“你……你敢骂我?!”王管事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腰间的铜铃被他攥得咯吱响,唾沫星子飞溅:
“小子,你知道老夫是谁吗?再怎么说,老夫可是丹阁的管事!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叫护卫,把你拖出去打断腿!”
“丹阁的管事又如何?”叶辰向前踏出半步,淡金色的真力在周身悄然萦绕,一股若有若无的威压让王管事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他目光扫过走廊两侧的丹火绢灯,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据我所知,丹阁规矩明文写着,凡年满十六、精神力达标的武者,皆有参加炼丹师认证考核的资格。”
“怎么,难道你一个小小的看门管事,也有权利篡改丹阁的规矩了?”
王管事被问得哑口无言,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确实没读过完整的丹阁规矩,平日里拦人全凭“看衣着定身份”的歪理,此刻被叶辰戳穿,竟一时找不到反驳的话。
周围的宾客也安静下来,有人悄悄点头,确实听说丹阁考核不看出身,只看天赋。
方才还嘲讽叶辰的黑衣武者,此刻也摸了摸下巴,眼神里多了几分迟疑。
“哼,少在这里胡搅蛮缠!”
王管事缓过神,索性破罐子破摔,指着叶辰的手哆哆嗦嗦:
“丹阁是有规矩,可那也是给懂丹道的人立的!你一个贫民窟出来的穷小子,连丹炉长什么样都不知道,也配谈丹阁规矩?”
他刻意加重“贫民窟”三个字,像是在强调两人之间的云泥之别:
“丹道考核要消耗多少灵草?要请多少考师?哪是你这种低贱的贫民能染指的?赶紧走!再不走,老夫真的喊护卫了!”
“呵呵,好一个低贱的贫民?”叶辰闻言,眼底的冷意更甚:
“你又怎么知道我不懂丹道?”
“你懂丹道?”王管事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捂着肚子笑弯了腰,腰间的铜铃叮当作响:
“哈哈哈!就你?你要是懂丹道,我家院子里的大黄狗都能炼出淬体丹!小子,别在这装模作样了,赶紧滚,免得等会儿护卫来了,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两人的争吵声越来越大,连考核厅里都隐约传来了动静。
可这一次,就在叶辰正准备,再次反驳时,
突然,一道威严又带着怒意的声音,从考核厅内传来,如同惊雷滚过:
“门口在吵什么?!”
话音未落,雕花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个身着青色锦袍的老者缓步走了出来。
老者须发半白,却精神矍铄,袖口绣着暗金色的丹火纹路,腰间系着一块刻有“岳”字的墨玉牌。
他周身萦绕着淡淡的药香,脚步落下时,连空气都仿佛凝滞了几分,那是常年与丹火打交道的炼丹师,才有的独特气场。
“是岳大师!”
走廊尽头的宾客中,有人突然低呼出声。
穿宝蓝锦袍的富商立马挺直了腰板,眼神里满是敬畏:
“我去年在丹阁大典上见过他!岳大师才四十出头,就已是四品炼丹师,是咱们皇城丹阁的丹道天才之一!”
“难怪气场这么强!”旁边的妇人双手合十,声音都在发颤:
“听说岳大师的炼丹术,在整个大秦王朝的四品炼丹师里,都能排进前三!想不到这次考核,竟是他当考官!”
王管事一见到岳大师,脸上的嚣张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谄媚到极致的笑容。
他连忙小跑上前,弓着的腰几乎要弯成九十度,连说话都带着颤音:
“岳……岳大师!您怎么出来了?是这小子,这小子非要来捣乱!”
说着,他指着叶辰,像是找到了救星,语气里满是控诉:
“我跟他说,丹道考核不是随便谁都能参加的,可他偏不听,还在这里跟我吵!”
他的目光落到叶辰身上,继续说:
“您看他这穿的,粗布短打,裤脚还沾着泥,哪点像个炼丹师啊?”
岳大师的目光缓缓落在叶辰身上。
少年看起来不过十八九岁,身形挺拔,却穿着洗得发白的粗布衣服,袖口磨出了毛边,脸上还带着几分未脱的青涩,确实没有一点炼丹师的样子。
毕竟,在大秦皇城,能接触丹道的,哪个不是出身世家、锦衣玉食?
要知道,光是培养精神力的“凝神草”,一株就要上千下品灵石,寻常百姓家根本负担不起。
可岳大师并未直接下判断,只是眉头微蹙,语气带着审视:
“小子,你说你也是来参加炼丹师考核的?”
叶辰抬眼,迎上岳大师的目光。
他能察觉到对方眼底的怀疑,却也看到了一丝对“天赋”的尊重,比起王管事的势利,这位四品炼丹师,显然更看重实质。
叶辰嘴角微扬,突然提高了声音,让在场所有人都能听清:
“没错,大师。我随师傅在山中专研丹道十余载,今日师傅特意叮嘱我下山,来丹阁考核四品炼丹师,检验我这些年的所学。”
这话一出,整条走廊瞬间陷入死寂。
“四……四品炼丹师?!”
穿宝蓝锦袍的富商手里的玉扳指“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他却浑然不觉,只是瞪大了眼睛,嘴里反复念叨:
“二十岁不到……考四品?这怎么可能?”
黑衣武者也愣住了,之前嘲讽的话卡在喉咙里,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但很快,他又转为一脸不屑道:
“呵呵,考四品炼丹师,小子,我看你是吹牛逼上瘾了吧?”
毕竟,他自然也见过不少天才的炼丹师,就像是墨家那位墨公子,也是三十岁才晋三品炼丹师。
可眼前这少年,竟说要考四品?这不是吹牛逼,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