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瑞的刀锋切开腐臭沼泽,紫瞳却捕捉到不远处奇景——
>祁奥阳的赤狱裁罪正把魔兽钉在树上,剑身黑红煞气翻涌如活物。
>而她本人踮着脚,用圣光织愈凝成的丝线,小心翼翼拨弄树梢鸟窝。
>“吵到幼鸟了。”她回头解释,墨色瞳孔映着魔物垂死的抽搐。
>格瑞面无表情擦刀:“多事。”
>直到毒雾弥漫的夜晚,他靠着树干假寐。
>微凉指尖突然拂过他眉骨伤口,白玉铃铛在黑暗中发出柔光。
>他猛地扣住她手腕,听见自己失控的心跳如雷贯耳。
>“下次…别碰我。”
>可那晚他破天荒没换守夜班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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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送带来的强烈眩晕和空间扭曲感如同实质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格瑞所有的感官。视野被猩红和漆黑交替撕扯,耳膜充斥着高频的嗡鸣和能量流狂暴的嘶吼。身体仿佛被无形的巨手揉捏、拉伸,每一个细胞都在发出痛苦的呻吟。烈斩冰冷的刀柄成了这片混沌中唯一能握紧的锚点,传递着沉重而熟悉的触感。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一个世纪,脚底猛地传来湿冷黏腻的触感,伴随着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腐败气息,如同无数腐烂的尸体混合着沼泽淤泥的味道,蛮横地冲进鼻腔。
格瑞在落地的瞬间,强大的核心力量瞬间爆发,强行稳住身形,双足微微陷入下方松软湿滑的地面。烈斩刀鞘末端下意识地点在地面,发出一声沉闷的轻响。
眩晕感如潮水般迅速退去,锐利的紫瞳在第一时间扫视四周,瞳孔在适应环境的瞬间微微收缩。
阴暗,潮湿,压抑。
参天巨木的枝桠在高处虬结缠绕,形成一片密不透风的墨绿色穹顶,将本就微弱的天光遮挡得所剩无几。光线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粘稠的灰绿色,如同沉入腐败湖底的翡翠。空气沉重得几乎凝滞,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水汽和刺鼻的腐殖质气味。脚下是深可及踝、混杂着腐烂枝叶和不明黑色淤泥的沼泽地,不断有粘稠的气泡从淤泥深处冒出,破裂,释放出更浓郁的恶臭。粗壮扭曲的藤蔓如同巨蟒般从树干上垂落,缠绕着布满滑腻苔藓的嶙峋怪石。
这里是腐毒沼泽,大赛第一轮淘汰赛的场地之一。一个以剧毒瘴气、潜伏的沼泽陷阱和适应了这种极端环境的凶残魔兽而闻名的死亡泥潭。
格瑞立刻屏住了呼吸,改为内息循环。皮肤表面也本能地凝聚起一层薄薄的元力屏障,隔绝着空气中可能存在的致命毒素和无处不在的湿冷。他像一尊没有生命的石雕,瞬间融入这片阴暗的背景,只有那双紫罗兰色的眼瞳,在灰暗的光线下如同最警觉的捕食者,冰冷地扫视着周遭每一寸可疑的阴影,评估着环境,搜寻着潜在的威胁。
沙沙……沙沙……
左侧前方,一片被巨大蕨类植物覆盖的泥沼区域,传来极其轻微的摩擦声,像是某种湿滑的鳞片在缓慢地刮蹭着腐叶。
格瑞的视线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瞬间锁定。紫瞳的焦距收缩到极致,穿透层层叠叠的巨大蕨叶缝隙。在那片浑浊的泥水之下,一道模糊的、长条状的暗影正贴着淤泥缓缓移动,动作慵懒而充满耐心,如同等待猎物的顶级掠食者。是沼毒蝰蟒!成年体长超过十米,鳞甲坚韧如合金,喷吐的毒雾能瞬间麻痹猎物,尖牙中的神经毒素更是见血封喉!
几乎在格瑞发现它的同时,那条蝰蟒似乎也感应到了这个突然闯入的不速之客。淤泥下的暗影猛地一滞,紧接着,一道冰冷、贪婪、毫无感情的竖瞳,如同两点幽绿的鬼火,穿透了蕨叶的遮挡,直直地锁定了格瑞!
杀机,如同实质的冰针,瞬间刺透粘稠的空气!
格瑞握紧了烈斩刀柄,全身肌肉瞬间绷紧,如同压缩到极致的弹簧。冰冷的元力在体内奔腾流转,蓄势待发。他没有选择立刻进攻,而是微微调整了重心,脚下如同生根,烈斩斜指前方,摆出了最利于防御反击的姿态。在情况未明、环境险恶的陌生地带,贸然进攻是最愚蠢的选择。他在等,等那条蛇发起攻击的瞬间,那也是它防御最薄弱的破绽所在!
沼毒蝰蟒的耐心显然比格瑞预想的要差。被猎物“无视”的挑衅似乎激怒了它。覆盖在它上方的巨大蕨叶猛地被一股巨力掀开!浑浊的泥浆如同喷泉般炸起!
“嘶——嘎!!!”
一声尖锐刺耳、如同金属刮擦玻璃般的嘶鸣撕裂了沼泽的寂静!一个覆盖着墨绿鳞片、足有水桶粗细的巨大蛇头猛地从泥浆中昂起!幽绿的竖瞳死死锁定格瑞,布满粘液的血盆大口张开,露出两排闪烁着寒光的毒牙!一股浓烈的、带着甜腥气味的惨绿色毒雾,如同高压喷枪般,朝着格瑞的面门狂喷而来!毒雾所过之处,空气发出“滋滋”的腐蚀声,下方的腐叶瞬间枯萎变黑!
来了!
格瑞眼神冰寒如万载玄冰,没有丝毫慌乱。就在毒雾喷吐而出的瞬间,他蓄势已久的身体骤然动了!没有后退,反而迎着毒雾,脚下猛地一蹬!
噗嗤!
脚下的淤泥被强大的力量炸开一个深坑,粘稠的泥浆四溅!格瑞的身影如同离弦之箭,不退反进,以一种近乎自杀的轨迹,朝着喷吐毒雾的巨蟒头颅斜上方疾冲而去!速度之快,在原地留下了一道模糊的残影!
毒雾几乎是贴着他的后背掠过,强烈的腐蚀性让他体表的元力屏障发出细微的“滋滋”声。格瑞甚至能闻到毒雾特有的、令人头晕目眩的甜腥味!
就在他身形达到最高点的刹那,与巨大的蛇头几乎处于同一水平线!格瑞的右手闪电般握住了烈斩的刀柄!
“铮——!”
一声清越如龙吟的出鞘声骤然响起!一道凝练到极致、带着斩断一切意志的雪亮刀光,如同凭空炸裂的闪电,撕裂了灰绿色的阴暗空间!
刀光精准无比地斩向巨蟒那脆弱的颈后七寸!快!准!狠!没有丝毫多余的动作,凝聚了格瑞全部力量、速度与意志的一击!
然而,就在刀光即将触及鳞片的千钧一发之际——
“嗷呜——!”
一声更加狂暴、更加凶戾、如同来自地狱深渊的兽吼,毫无征兆地从格瑞右后方的密林深处轰然炸响!伴随着巨吼,一股狂暴的、带着硫磺与血腥气息的腥风,如同实质的冲击波,蛮横地横扫而来!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和那恐怖的威压,让格瑞斩出的刀光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凝滞!
就是这一丝凝滞!
沼毒蝰蟒作为顶级掠食者的战斗本能被彻底激发!它那巨大的头颅以一种违反常理的柔韧度猛地向侧面一甩!覆盖着厚实鳞片的颈部险之又险地避开了烈斩最锋锐的刀锋!
“嗤啦!”
雪亮的刀光斩下!没有斩断蛇颈,却狠狠劈在了巨蟒覆盖着厚重鳞片的背脊之上!坚韧的鳞甲与烈斩的刀锋剧烈摩擦,爆发出刺目的火星和令人牙酸的金属刮擦声!一道深可见骨的巨大伤口瞬间撕裂开来,墨绿色的粘稠血液如同高压水枪般狂喷而出!
“嘶——嘎!!!” 巨蟒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嚎,巨大的身体在泥沼中疯狂翻滚扭动,掀起滔天的泥浪!剧痛让它彻底陷入了狂暴!
而格瑞,在一刀未能竟功的瞬间,借着刀势的反冲力,身体如同大鸟般向后翻腾,稳稳落在数米外一块相对干燥的巨石上。他的脸色依旧冰冷,但紫瞳深处却掠过一丝极其深沉的凝重。刚才那一刀……被干扰了!那声突如其来的恐怖兽吼,那瞬间爆发的气息……
他的目光锐利如刀,瞬间刺向兽吼传来的方向。浓密的、爬满滑腻苔藓的巨树之后,阴影深处,两点猩红如血的巨大光点,如同两盏地狱的灯笼,正透过枝叶的缝隙,冰冷地、充满暴戾杀意地注视着他!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如同无形的巨石,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头。
不止一条沼毒蝰蟒!还有更可怕的东西!他被夹击了!
格瑞的呼吸微微凝滞,握着烈斩的手更加用力,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冰冷的紫瞳在狂暴的巨蟒和阴影中那双猩红眼眸之间飞速扫视,大脑如同精密的计算机,瞬间推演着所有可能的应对方案,计算着生与死的概率。情况,比他预想的更加凶险!
就在这千钧一发、杀机四伏的僵持时刻——
“叮铃……”
一声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铃音,如同山涧清泉滴落玉石,毫无征兆地穿透了沼毒蝰蟒的嘶鸣、泥沼的翻滚声和那令人心悸的压迫感,清晰地传入格瑞的耳中。
这声音……格瑞的紫瞳瞳孔骤然收缩!圣光织愈?!
声音传来的方向,正是那双猩红眼眸潜伏的阴影后方!
紧接着,一声沉闷的、如同重物撞击朽木的巨响轰然传来!
“咚!!!”
伴随着巨响的,是一声更加凄厉、更加短促的兽类哀嚎!那哀嚎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痛苦和瞬间的惊恐!
格瑞眼角的余光清晰地捕捉到,阴影中那双原本锁定他的、充满暴戾的猩红眼眸,猛地剧烈收缩了一下!随即,那两点猩红如同被狂风吹灭的蜡烛,骤然熄灭!那股锁定他的、令人窒息的恐怖压迫感,如同被戳破的气球,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发生了什么?!
格瑞的心头剧震!他没有丝毫犹豫,所有的注意力瞬间从那双消失的猩红眼眸上收回,重新死死锁定眼前这条因剧痛而彻底疯狂的沼毒蝰蟒!机会!
就在巨蟒因后方同伴的变故而出现瞬间迟滞的刹那,格瑞动了!
他不再保留!身体如同蓄满力量的强弓骤然释放!脚下巨石轰然碎裂!整个人化作一道银灰色的残影,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再次扑向翻滚的巨蟒!
这一次,他的目标不再是难以一击必杀的七寸!而是巨蟒因剧痛而疯狂甩动、试图保护受伤背脊而暴露出来的、相对脆弱的腹部!
烈斩的刀身在灰暗的光线下划出一道致命的、凝练到极致的弧光!刀锋之上,凝聚的元力甚至让空气都发出细微的嗡鸣!
“噗嗤——!”
刀锋入肉的闷响清晰无比!坚韧的腹部鳞甲在烈斩的锋芒面前如同纸糊!雪亮的刀锋毫无阻碍地深深切入巨蟒柔软的腹腔,直至没柄!
“嘶——!!!” 巨蟒的身体如同被高压电流击中,猛地向上弓起,发出一声震耳欲聋、濒死的惨烈嘶鸣!墨绿色的血液混合着破碎的内脏,如同喷泉般从巨大的创口中狂涌而出!
格瑞眼神冰冷,没有丝毫动摇。他手腕猛地发力,烈斩刀锋在巨蟒体内狠狠一绞!同时脚下发力,身体如同陀螺般旋转,借助旋转的力量,将巨大的刀锋硬生生从巨蟒体内横向拖拽而出!
“哗啦——!”
伴随着令人头皮发麻的撕裂声,一道几乎将巨蟒拦腰斩断的巨大创口被彻底撕开!腥臭的血液和内脏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瞬间染红了下方大片的泥沼!
沼毒蝰蟒庞大的身躯剧烈地抽搐了几下,高高昂起的头颅无力地垂下,重重砸在泥泞之中,溅起大片污浊的泥浆。幽绿的竖瞳彻底失去了光彩,只剩下死亡的灰败。
格瑞稳稳落地,烈斩斜指地面,粘稠的墨绿色蛇血顺着雪亮的刀身缓缓滴落,在泥地上砸出一个个小小的深坑。他微微喘息着,胸膛起伏,刚才那瞬间爆发、精准致命的连环斩杀,消耗了他不小的体力。冰冷的紫瞳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确认巨蟒彻底死亡,同时感知着阴影中那未知存在的动静。
寂静。
只有泥沼中气泡破裂的咕嘟声,和远处不知名昆虫的微弱鸣叫。那股令人心悸的恐怖气息彻底消失了。阴影深处,只有一片死寂。
格瑞的目光,最终投向了刚才铃声和撞击声传来的方向。他握着烈斩,一步一步,踩在湿滑的泥地上,朝着那片阴影走去。靴子陷入淤泥,发出“噗叽噗叽”的声响,在死寂的沼泽中显得格外清晰。
绕过几棵布满苔藓、缠绕着藤蔓的参天巨树,眼前的景象让格瑞的脚步瞬间顿住。
紫罗兰色的瞳孔,在看清眼前景象的刹那,难以抑制地收缩了一下。
一头体型庞大如小山丘的魔兽尸体倒伏在泥泞之中。那是一种格瑞从未在资料中见过的物种,浑身覆盖着暗红色的、如同冷却岩浆般的粗糙硬甲,形似巨熊,但头颅却异常狰狞,长着三对闪烁着金属寒光的巨大犄角。此刻,这头凶兽的头颅被一柄造型古朴凶戾的黑红色长剑,自张开的口腔狠狠贯穿,剑尖甚至从后脑刺出,深深地钉入了它身后一棵需要数人合抱的参天巨木树干之中!
剑身之上,黑红色的煞气如同活物般翻涌缠绕,散发着令人灵魂都为之颤栗的凶戾气息。正是祁奥阳的元力武器——赤狱裁罪!
魔兽庞大的尸体还在微微抽搐,暗红色的血液如同粘稠的岩浆,从被贯穿的头颅和身上其他几处深可见骨的巨大撕裂伤口中汩汩涌出,将周围的泥沼染成一片诡异的暗红。它的四肢无力地摊开,其中一条前肢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扭曲着,显然在死前遭受了极其猛烈的重创。
而在距离魔兽尸体不远的地方,祁奥阳正背对着格瑞。
她站在一棵相对低矮、枝桠繁茂的树旁。黑色的高马尾在灰暗的光线下微微晃动。她的动作,与这血腥残酷的场景形成了极其荒诞的对比。
她微微踮着脚尖,身体努力向上伸展着。她的左手正小心翼翼地伸出,指尖缠绕着几缕极其纤细、近乎透明的莹白丝线——正是圣光织愈所化。那柔韧的光丝如同拥有生命的触手,极其轻柔地、缓慢地,拨弄着树梢上一个由细枝和苔藓构筑而成的鸟巢。
鸟巢里,几只羽毛稀疏、眼睛都还未完全睁开的幼鸟,正发出微弱而惊恐的“唧唧”声,在巢中不安地蠕动着。显然,刚才那场发生在它们家门口的短暂而激烈的搏杀,以及魔兽临死前的哀嚎,彻底吓坏了这些脆弱的小生命。
祁奥阳的动作极其专注,也极其轻柔。她用那蕴含着温和治愈能量的光丝,小心翼翼地梳理着被劲风吹乱的鸟巢边缘,将几根散落的细枝轻轻拨回原位,甚至试图用光丝拂去幼鸟身上沾染的些许泥点。她似乎完全沉浸在这项“工作”中,对身后那具庞大狰狞的魔兽尸体和空气中浓烈的血腥味置若罔闻。
那朵由治愈之力凝成的莹白光玫瑰,依旧安静地栖息在她墨色的高马尾上,散发着柔和纯净的光晕,在这片如同地狱绘卷般的场景中,显得如此格格不入,又如此……刺眼。
格瑞站在几步之外,看着这一幕。烈斩刀尖还在滴落着墨绿色的蛇血。他冰冷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如同覆盖着万年不化的寒冰。但那双深邃的紫瞳深处,却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绪:惊愕、不解、荒谬……甚至是一丝难以言喻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震动。
她刚刚……就是用这柄钉死魔兽的凶剑,和这束拨弄鸟巢的光丝……在电光火石间解决了那个连他都感到棘手的气息?
就在这时,祁奥阳似乎完成了对鸟巢的“修缮”。她指尖轻轻一抖,缠绕其上的莹白光丝如同拥有灵性般悄然收回,重新没入她左手腕上那枚温润的白玉铃铛之中,消失不见。
她缓缓放下踮起的脚尖,转过身来。
那双深不见底的墨色眼瞳,平静无波地看向格瑞,目光在他手中滴血的烈斩和身后那条沼毒蝰蟒庞大的尸体上短暂停留了一瞬,最后落回格瑞脸上。她的表情依旧是那种近乎漠然的平静,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拂去了一片落叶。
“刚才那只‘熔岩角熊’的吼声,吵到幼鸟了。” 她的声音响起,语调平平,没有任何起伏,如同在陈述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事实,清晰地穿透了沼泽的死寂,“它们很害怕。”
她的目光扫过格瑞身上溅到的几点墨绿色蛇血,又补充了一句,语气依旧平淡:“沼毒蝰蟒的血液有轻微腐蚀性和神经毒性,建议处理。”
说完,她不再看格瑞,径直走向那头被钉死在巨树上的熔岩角熊尸体。她的步伐从容,仿佛脚下不是危险的沼泽,而是自家的后花园。
格瑞站在原地,握着烈斩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了一下。冰冷的紫瞳注视着祁奥阳走向魔兽尸体的背影。
吵到……幼鸟了?
他看着祁奥阳走到那巨大的魔兽尸体旁,没有丝毫犹豫,伸出右手,握住了赤狱裁罪那缠绕着黑红煞气的剑柄。就在她手指触及剑柄的刹那,剑身上翻涌的凶戾煞气如同被唤醒的活物,骤然变得更加狂暴!甚至隐隐发出低沉怨毒的嘶鸣!那柄凶剑仿佛在抗拒被拔出,又仿佛在渴望着更多的鲜血!
祁奥阳的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蹙了一下。她右手猛地发力!
“锵——!”
一声刺耳的金铁摩擦声响起!赤狱裁罪被硬生生从熔岩角熊的头颅和巨树的树干中拔了出来!粘稠的暗红色血液混合着脑浆,顺着黑红色的剑身流淌滴落。剑身之上,那翻涌的黑红煞气如同被激怒的毒蛇,丝丝缕缕地缠绕上祁奥阳握剑的手臂,仿佛要将她吞噬!
一股极其暴虐、混乱、充满毁灭欲望的负面情绪,如同实质的冰锥,顺着剑柄猛地刺入格瑞的感知!这柄剑……在反噬?!格瑞的瞳孔骤然收缩!
然而,祁奥阳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手臂上缠绕的煞气。她左手手腕上的白玉铃铛,毫无征兆地发出一声极其短促、却异常清越的“叮!”声!
一道柔和纯净的白色光晕,如同水波般以白玉铃铛为中心,瞬间荡漾开来,轻柔地拂过她的手臂,也拂过那柄凶戾的长剑。
奇迹发生了。
那缠绕在祁奥阳手臂上、如同活物般嘶鸣扭动的黑红煞气,在接触到白色光晕的刹那,如同遇到克星的毒蛇,发出一声无声的哀鸣,瞬间缩回了剑身之内!赤狱裁罪的剑身剧烈地震颤了几下,发出一阵不甘的嗡鸣,最终缓缓归于沉寂,只剩下剑身上尚未干涸的暗红血迹,昭示着它刚刚饱饮了生命。
祁奥阳手腕一抖,甩掉剑身上粘稠的血污。赤狱裁罪被她随意地反手插回腰间的剑鞘。那凶戾的煞气被彻底压制,仿佛从未出现过。她看都没再看那庞大的魔兽尸体一眼,转身,朝着沼泽更深处走去。黑色的高马尾在灰暗的光线下划出利落的线条,那朵发间的光玫瑰依旧散发着温润的光。
格瑞站在原地,看着祁奥阳的身影即将消失在浓密的树影之后。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烈斩刀锋上沾染的墨绿色蛇血,又抬眼看了看那个被“修缮”过的鸟巢,几只幼鸟似乎因为惊吓的平复和环境的“整理”,叫声变得微弱而安稳。
他沉默地抬起手,指尖凝聚起一丝冰冷的元力,如同无形的刀刃,精准地拂过烈斩的刀身。粘稠的蛇血瞬间被剥离、震散,化为细小的血珠滚落泥地。刀身重新变得光洁如镜,映出他冰冷无波的紫瞳。
他收刀入鞘,发出一声轻微的“咔哒”声。
目光最后扫过那鸟巢和熔岩角熊庞大的尸体,格瑞的薄唇几不可察地抿紧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冷哼。
“……多事。”
冰冷的两个字,如同冰珠砸落地面,瞬间被沼泽粘稠的空气吞没。
他不再停留,迈开脚步,选择了与祁奥阳不同的另一个方向,身影很快也消失在腐毒沼泽浓重的阴影与瘴气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