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黑水关。
关墙之上,寒风凛冽。‘秦’字大旗在风中猎猎作响,守关将士盔甲鲜明,弩箭上弦,目光冰冷地注视着关外的一切动静,气氛依旧如同紧绷的弓弦。
一骑快马自远方而来,在关前勒马。马背上的人身着周朝服饰,手持节杖,高声道:“我乃大周使臣!奉我朝陛下之命,有国书欲呈递秦帝!请开关放行!”
关楼之上,值守的校尉不敢怠慢,立刻派人飞报中军大帐。
片刻后,卫青的身影出现在关楼,庞统紧随其后。卫青目光如电,扫过关下那孤零零的使臣,声音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周使听着!如今两国兵戎相见,刀兵未熄。本将奉命镇守黑水,职责所在,绝无放你入关之理。有何国书,可交由本将,八百里加急呈送陛下御览。至于陛下见与不见,非本将所能决断!”
那周使似乎早有预料,并不强求,从怀中取出一封密封的,盖有周帝玉玺的火漆书信,他高高举起:“既然如此,便有劳卫大将军将此国书速呈秦帝!此事关乎两国乃至天下格局,请务必尽快送达!”
一名秦军士卒用吊篮小心翼翼地将国书取上关墙,检查无误后交到卫青手中。
卫青接过国书,对着关下道:“国书已收到,你可以回去了。”
周使也不多言,在秦军弩箭的监视下,调转马头,疾驰而去。
卫青拿着国书,与庞统回到中军大帐。
“周人此时派遣使臣而来,意欲何为?莫非是想求和?”庞统面露思索。
卫青摇头,神色凝重:“不像。若是求和,姿态不会如此。更像是...有所图谋。但无论其所图为何,非我等边将所能擅断。”
他立刻唤来随军文官:“即刻拟写紧急军情奏报,此事事关重大,连同此国书,以最快速度,八百里加急直送帝都,呈交陛下!不得有误!”
“遵令。”文官领命,迅速草拟文书,用火漆密封,与周帝国书一同交给早已待命的信使。
很快,数名黑水骑兵携带着这份可能改变局势的信件冲出关门,向着帝都的方向绝尘而去。
两日后,帝都,皇极殿。
早朝之上,一份来自黑水关的八百里加急军报被呈送御前。
近侍曹正淳高声宣读:“黑水关主将卫青急奏:日前有周使持国书至关前,严有要事呈递陛下。因两国交战,臣未敢放其入关,现已扣下国书,请陛下圣裁!”
朝堂之上顿时响起一阵议论声。大周在这个敏感时刻派出使臣前来,确实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萧照渊面色不变,淡淡道:“将国书呈上来。”
曹正淳小心地检查后,将周帝国书恭敬地呈上。
萧照渊拆开火漆,展开国书,快速浏览起来。起初,他眉头微挑,似乎有些意外,随即,嘴角缓缓勾起一抹似笑非笑、意味深长的弧度。
他将国书递给曹正淳,示意交给阶下的丞相:“萧何,念给众卿听听。”
萧何接过国书,看清内容后,也是瞳孔一缩,深吸一口气,才朗声读道:“大周皇帝姬云,致书大秦皇帝陛下:天下纷争,兵连祸结,生灵涂炭,非仁主所愿见也。然疆土之争,亦不可轻弃。今朕有一议,欲与陛下赌斗三场,以定淮河、寿春六郡之归属。若大秦胜,我大周与大楚即刻退兵,承认淮河三郡永归大秦;若我方侥幸胜得两场,则请陛下归还寿春三郡。如此,既可避免将士枉死,亦可显三国英豪本色,不知陛下...可敢应否?”
国书念毕,整个皇极殿先是死一般的寂静,随即爆发巨大的哗然!
“赌斗?周帝莫非是疯了?”
“荒唐!国战之争,岂能如同儿戏般赌斗?”
“可其条件,似乎...若胜,可不战而屈人之兵,尽得三郡。”
“万一败了呢?岂非徒损国威?”
周帝的赌约如同巨石如水,在朝堂上激起千层浪。初始的震惊过后,大臣们迅速分成几派,争论不休。
“陛下!臣以为此赌约,于我大秦利大于弊!”萧何出列,声音洪亮,“我大秦人才济济,统帅如云,谋士如雨!比武,斗阵、争谋,何惧周楚?若能三局全胜,可不费一兵一卒,打破僵局,极大打击其军心士气,更能彰显我大秦天威!”
不少官员纷纷附和,认为这是展现大秦强大实力的绝佳机会,更是避免长期战争消耗的捷径。
兵部尚书郭嘉却眉头紧锁,他缓缓出列,声音虽不高,却清晰地压过众人的议论:“陛下,诸位同僚。嘉以为,此事绝非表面看来那般简单,周帝此议,包藏祸心!”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到他身上。
郭嘉走到殿内悬挂的巨幅地图前,手指精准地点在淮河区域:“诸位请看,周帝所赌六郡,正是大楚东境淮州。如今一分为二,我军拿下北部三郡,淮河三郡则恰恰地处大周与大楚实力的结合区。若胜,三州归秦,那我军就将步入两国之间,左右皆有虎狼之师。”
他手指划动,语气变得严峻:“若...我是说万一,赌约失利,我军需按约定归还寿春三郡。届时,会发生什么?这三郡重新回到联军手中,尉迟燎原将军将会退守献州!如此,周楚联军可相互支援,甚至直接威胁鼎武关侧翼!”
他目光扫过众人,抛出最关键的问题:“为了应对如此恶劣的态势,我军必须从其他战线抽调至少一个整军团的兵力,驰援献州方向,填补缺口,甚至需要发动新的攻势来夺回主动权!那么,兵力从何而来?”
郭嘉自问自答,声音沉重:“唯有从鼎武关抽调,从正在与穆远山主力对峙的白起或李靖两部抽调。一旦兵力减弱,穆远山的压力骤减,甚至可能转守为攻!我军好不容易取得的优势、以及对楚都的压迫态势,都将可能荡然无存!”
“周帝赌的不是比试的胜负,他赌的是无论输赢,都能打乱我大秦的全部部署!赢了,白得三郡威胁我军侧翼,迫使我国内部署调动;输了,我军踏入两国包围圈!此乃阳谋!”
一番鞭辟入里的分析,让刚才还兴奋不已的众臣顿时冷汗涔涔。他们只看到了赌赢的好处,却险些忽略了赌输带来的巨大风险!
朝堂之上再次陷入沉默,气氛变得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