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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锋的手指紧紧扣着方向盘,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低声咒骂着,声音淹没在引擎的嘶吼中:“糟糕,不能再糟糕了。”挡风玻璃外,世界正在溶解成一团旋转的猩红,仿佛他们正驾车冲进某个巨大生物的跳动的心脏。

林晚宁坐在副驾驶座上,安全带勒过她浅灰色的西装外套。她面无表情地盯着前方那片吞噬道路的血色漩涡,声音平直得像一把刚磨好的刀:“我下次绝对不会跟你坐在同一个交通工具上。”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水里捞出来的,不带一丝波澜,却带着某种终审判决般的沉重。

后座的承太郎抬手压了压帽檐,这是一个微小却极具分量的动作。黑色的帽檐在他深沉的眉眼间投下一道阴影,将他此刻的眼神彻底隐藏。他只是极轻微地摇了摇头,幅度小得几乎看不见,但那动作里却承载着千钧的无奈和一种“又来了”的习以为常。他的深色外套似乎将周围逐渐变得诡异的光线都吸了进去。

他们所乘坐的这辆黑色轿车,此刻正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它原本流畅的金属线条在扭曲的光线下显得怪异非常,像是随时都会融化。乔锋猛打方向盘,试图对抗那越来越强的、将他们往漩涡中心拉扯的无形力量,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尖叫,但这声音也被那愈发轰鸣的血色涡流所吞没。

窗外的景象已经无法用常理来描述。那不是雾,也不是光,而是一种浓稠的、旋转着的猩红物质,其中似乎有更深的阴影在游动,带起令人心悸的波动。远处的道路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没有尽头的、沸腾般的血红。甚至连照进车内的光线都变成了不祥的暗红色,将每个人的脸都映得如同抹上了一层血污。

乔锋的额角渗出了汗珠,沿着紧绷的脸侧滑落。他能感觉到方向盘传来的异常震动,那不是来自路面,而是源于周围这片正在吞噬现实的空间本身。林晚宁依然坐得笔直,只有在她微微收紧放在膝盖上的手指时,才泄露出一丝极淡的紧张。承太郎调整了一下坐姿,宽阔的肩膀绷紧,目光如鹰隼般透过车窗扫视着那片狂乱的红色,似乎在冷静地评估着每一个危险的细节。

漩涡的中心传来低沉的嗡鸣,那声音钻进人的颅骨,震得牙齿都在发酸。轿车剧烈地颠簸了一下,像是被一只无形巨手狠狠推搡。乔锋咬紧牙关,努力控制着方向,但车辆已经不再完全听从使唤,如同暴风雨中的一叶扁舟,被迫朝着那旋转最剧烈、颜色最深邃的可怕中心滑去。绝望的气息,开始如同车窗外的血色一般,无声地渗透进这狭小摇撼的空间。

时间回到两个小时前。

夜色如墨,二环外的区域灯火稀疏,与市中心的热闹判若两个世界。因为距离目的地尚有一段不短的距离,经过简单的商议,六人决定兵分两路,以提高效率并相互策应。乔峰、承太郎和林晚宁三人驾驶着一辆黑色轿车,准备沿着相对宽阔明亮的主干道驶入;而蓝蝶衣、方家兄妹则选择了一条更为隐蔽、蜿蜒的小路,试图抄近路迂回过去。

然而,计划往往赶不上变化。

黑色轿车平稳地行驶在略显空旷的大道上,路灯的光晕在车窗上快速滑过。乔峰紧握方向盘,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前方。承太郎坐在副驾驶,帽檐下的眼神沉静而深邃,白色的风衣更衬得他身形挺拔。林晚宁则安静地坐在后座,指尖无意识地捻着衣角,车内气氛有些凝重,仿佛预感到某种不祥。

突然,乔峰猛地踩下刹车!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轿车稳稳停住。车前不远处,一个诡异的身影突兀地立在路灯顶端,仿佛没有重量一般。昏暗的光线从上方洒落,勾勒出她窈窕却散发着危险气息的轮廓。

正是那个名为“血潜”的奇怪女人——不久前残忍吸干了方家小妹的凶手。

她居高临下,发出了一阵得意而尖锐的笑声,在寂静的夜空中显得格外刺耳:“哈哈哈!大人让我狩猎余下的人,没想到让我拿到个大奖!!!”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扭曲的喜悦,仿佛猎手发现了意想不到的珍贵猎物。

乔峰的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怒火在胸中翻涌。就是这个女人,害得方家姐妹悲痛欲绝,此仇不共戴天。如今仇人就在眼前,尽管由他亲手解决或许对方家姐妹而言并非最完美的复仇,但此刻,绝不能放她离开。他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冷冽:“你应该庆幸你没有遇到另一边,不然你绝对会被千刀万剐。”他所说的“另一边”,自然是指由蓝蝶衣和方家姐妹组成的队伍,她们若见到血潜,必然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就在乔峰准备开门下车的瞬间,后座的林晚宁没有任何多余的言语。她眼神一凝,周身泛起极其微弱的、常人难以察觉的光芒。一个造型奇特的星形虚影——幸运之星,在她身后悄然浮现。她伸出手,轻轻按在乔峰的背心,一股温暖而玄妙的力量悄然渡入。她在为他施加“好运”,但极其克制,因为她深知这种能力的禁忌:过多的幸运加持,之后必然会引来同等甚至更可怕的灾厄反噬,那将是毁灭性的。

然而,就在乔锋的脚即将踏出车门的刹那,一直沉默不语的承太郎骤然感到一股强烈至极的危机感!这种直觉源自无数次生死边缘的磨练,比任何预警都来得迅速和准确。他猛地抬头,犀利的目光如电般射向路灯顶端的血潜,脱口而出:“等等!”

血潜将他们的反应尽收眼底,脸上非但没有惧色,反而露出一抹更加诡异而从容的微笑,那笑容里带着几分戏谑,几分计划得逞的满足。“你们不是我的目标,所以我不想理你们,”她的声音忽然变得飘忽起来,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静,“努力活下去吧。”

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血潜的身体,就在三人的注视下,毫无征兆地、猛烈地炸裂开来!没有血肉横飞的场景,取而代之的是一团浓郁、粘稠如血液般的猩红色雾气,瞬间膨胀,如同有生命般朝着四面八方急速弥漫。那雾气中仿佛蕴含着无数凄厉的哀嚎和刺骨的恶意,所过之处,连路灯的光芒都仿佛被吞噬、扭曲了。

三人的心同时沉了下去。他们都知道,这绝非简单的消失或攻击前奏。血潜用自己的“消亡”作为引信,点燃了某种更庞大、更可怕的危机。事情,正在朝着完全失控的深渊滑落。寂静被打破,空气中开始弥漫起低沉的、非人的嘶吼声,以及某种令人牙酸的爬搔声,正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将这辆孤零零的轿车和其中的三人,彻底困在了这片突然变得诡异莫名的街区。真正的狩猎,或者说,生存考验,才刚刚开始。

天空先被撕裂。不是云翳退散,而是整块苍穹被泼上一层浓稠的、蠕动着的猩红。这红压下时,万籁俱寂,连风也遭吞噬。

街道不再是街道。沥青路面软陷下去,泛起油腻血光,如冷却中的凝血,微微搏动。两侧砖墙渗出密匝的血珠,汇成细流,蜿蜒而下,并非液体流淌,倒似无数猩红蠕虫在匍匐前行。橱窗玻璃覆上一层半透明的血膜,其后物事扭曲变形,棱角尽失,仿佛正在被消化。

路灯杆锈蚀般朽烂,表面剥落,露出内里血肉般的筋络,兀自突突跳动。灯光早已熄灭,取而代之是一种从内部透出的、幽暗的生理性磷光,照亮空中悬浮的尘埃——那已不是尘埃,而是细小的、干涸的血痂,漫无目的地飘浮。

脚下地砖失去了硬度,踏上去绵软而富有弹性,像踩在某种巨大生物的腔体内膜上。缝隙间不断泌出温热的黏液,带着铁锈与某种陌生的甜腥气,缓慢地漫溢开来。街道尽头的高楼轮廓正在融化,坚硬的混凝土和钢铁如同蜡遇热般扭曲、下垂,被无处不在的血色雾霭缠绕、渗透、分解。

整个世界沦为一座巨大而无形的活体腔器,寂静中只余一种低沉而缓慢的搏动声,自地底深处传来,又仿佛来自四面八方。那是这结界唯一的声音,是它存在的节律,一起,一伏,如巨兽酣眠,将这冰冷街市彻底转化为洪荒初开般的血肉道场。

然而,车也开不动了。

刚好抛锚。

林晚宁尴尬的笑了笑:“好像厄运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