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妃看着四阿哥那副唯唯诺诺、畏缩不敢言的样子,眉头紧紧蹙起,心中那点原本因“现成儿子”而起的盘算瞬间冷却,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鄙夷与失望的情绪。
这般懦弱,如何配得上做她年世兰的儿子?简直辱没了她的身份!
她不耐地挥了挥手,语气带着一丝施舍与训诫:“行了,四阿哥,起来吧。给本宫拿出点皇家阿哥的样子来!再怎么说,你身上流着的也是爱新觉罗氏的血,是天潢贵胄!在这些臣子、奴才面前,你就是主子!明白了吗?”她这话虽是对着弘历说,但那锐利如刀的眼神却始终钉在青樱身上,字字句句都像是在敲打她。
青樱听着华妃这指桑骂槐的话,尤其是那句“奴才”,小脸顿时涨得通红,嘴唇不自觉地撅了起来,满脸都写着不忿。
她自幼被家族捧在手心,耳濡目染皆是乌拉那拉氏满洲大族的荣耀,她的两位姑母都贵为皇后,皇上是她的姑父,她一直以自己的出身为傲,何曾被人如此当面贬低过?
在她看来,华妃不过是仗着姑父的宠爱在这里作威作福的妾室,她这分明是没把她姑母皇后娘娘放在眼里!
她年纪尚小,又被娇惯坏了,根本不懂如何掩饰情绪,那点不满和委屈明明白白地写在脸上,如何能逃过华妃的眼睛?
华妃见她这副模样,心头火气“噌”地一下烧得更旺,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但是这是臣女,又是皇后的侄女,她还真不好直接出手责罚,可若是不狠狠灭灭这小丫头的威风,难消她心头之怒!
“乌拉那拉格格,”华妃的声音冷得能掉下冰碴子,“你撅着嘴,一脸不忿,可是认为本宫哪句话说错了?!嗯?”
青樱本就弯着腿快站不住了,听着华妃这明显动怒的样子,顺势就跪在了地上,半是害怕半是委屈地回道:“臣女不敢言华妃娘娘之过。不过……臣女与四阿哥乃是君子之交,平等相处,实在不敢当华妃娘娘所说的‘指使’、‘羞辱’四阿哥的名头。”
她自以为这番辩驳的话,听在华妃耳中就是另一番意思,不敢言?那潜台词不就是说她华妃确实有“过”吗?!
华妃气极反笑,好个牙尖嘴利的丫头!果然是皇后调教出来的好侄女!
华妃的脾气向来不是好相与的,更见不得有人敢当面忤逆她,尤其还是这么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
她怒极反笑,声音冷得如同数九寒冰:“好,好一个乌拉那拉家的格格!真是好‘教养’!你这是铁了心觉得本宫说得不对,委屈上你了是吧。”
她目光一转,厉声喝道:“来人!”
周宁海立刻躬身上前,脸上带着谄媚而狠厉的笑容:“娘娘您有何吩咐?”
“乌拉那拉家的格格‘金贵’,本宫动不得,”华妃语气森然,目光如刀般刮过跪在地上的青樱,“但她身边不是还有个不懂规矩的丫鬟吗?周宁海,你去,好好教教她,什么叫做宫里的规矩!什么叫尊卑上下!”
“嗻!奴才一定让娘娘满意!”周宁海心领神会,恭敬应下,随即冲着身后两个身材粗壮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那两个太监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死死按住了阿箬的肩膀。
阿箬吓得魂飞魄散,眼看情况不对,涕泪横流地哭喊起来:“华妃娘娘饶命!奴婢知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格格!格格!救救奴婢啊!格格——!”
青樱听到阿箬凄厉的哭喊,又惊又怒,猛地抬起头,怒视华妃:“华妃娘娘!阿箬是臣女的丫鬟,她若有什么错处,自有臣女教导!请您高抬贵手,放过她吧!”
华妃简直要被气笑了,这个乌拉那拉·青樱是听不懂人话吗?!她觉得自己对这个小丫头的厌恶,此刻甚至快要超过对甄嬛了!
她怒道:“本宫方才说得清清楚楚!她是在代你受过!原因就是你胆大包天,顶撞本宫!你现在又在干什么?继续顶撞本宫吗?!还她犯错了自有你惩罚,本宫还罚不了你身边的丫鬟了?周宁海!给本宫狠狠地赏那个贱婢三十个巴掌,本宫倒要看看本宫有没有这个权利!”
“嗻!”周宁海应声,站到被按住的阿箬面前,脸上露出狰狞的神色,扬起手臂,竟比上次掌掴甄嬛时用了更大的力道,狠狠扇了下去!
“啪!”一声清脆又沉闷的巨响,阿箬的脸颊瞬间红肿起来,嘴角渗出血丝。
青樱见状,又急又气,口不择言地喊道:“华妃娘娘!我是皇上和皇后娘娘的侄女!你……你怎么能如此……”
“闭嘴!”华妃实在忍无可忍,这人怎么就敢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她的权威?
是真听不懂,还是仗着皇后撑腰有恃无恐?盛怒之下,华妃竟亲自扬手,狠狠一巴掌抽在了青樱那张写满不服气的小脸上!
“啪!”
青樱长到这么大,何曾被人动过一根手指头?更别提是被人狠狠扇巴掌了!她一时被打懵了,捂着自己刺痛的脸颊,震惊地睁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华妃,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世界终于清静了。只剩下周宁海一下下掌掴阿箬的啪啪声,以及阿箬压抑的、不敢放声的呜咽。
阿箬挨着打,心里却开始怨恨起青樱来:若不是格格非要和华妃娘娘顶嘴,自己何至于受这等皮肉之苦?
华妃看着终于老实下来的青樱,心中的怒火才稍稍平息,她居高临下,一字一句地说道:“本宫不管你私下里和皇后怎么相处!皇后愿意让你叫她一声姑母,那是皇后的事!说到你,你就是皇家的奴才!你还敢大言不惭地和皇上攀关系?叫姑父?你回去问问你阿玛,他敢不敢当皇上是他姐夫,自称一句小舅子?!你真是一点都没把本宫说的话放在心上!周宁海!再加十个巴掌!”
正挨着打的阿箬听到这话,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发出绝望的呜咽,拼命偏头想要躲开那如同疾风暴雨般落下的巴掌,却被人死死按住,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