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草村的村长姓郝,是个老实巴交的中年汉子。
江思月他们到的时候。
郝村长正带头把自己家院子收拾出来,给不幸患上疟疾的三位村民住。
听说医仙娘娘把荒草村当成抗疫第一站,惊诧莫名。
“那个……娘娘大人……”
他不知该怎么称呼江思月。
搓着两只长满老茧的大手,有点不知所措。
聂雄觉得好笑,在一边提醒。
“这位是康安县主。”
郝村长面露囧像,连连点头:
“县主大人。
我……我们村其实并不严重,只有翠花婶子前几天外出去镇上买针线,回来发了烧。
把她小闺女三丫给传染了。
她家胳膊住着个老太太,是草民的本家。
可能也被她传染了。
年纪大了看起来有点严重。”
郝村长天然的以为江思月他们是来检查工作的。
“隔离区我已经都收拾好了。
三个人分别住在我家院子的三间房里。
我家婆娘负责每天做饭送饭。
但是村里没有懂医的,上头又没有发药。
只能先多喂些水……”
他絮絮叨叨的说着,脸上的神色十分紧张。
江思月对他温和一笑:
“村长不必紧张。
我和聂捕快这次来,不是视察你们村工作的。
而是为了筹药而来。”
说着把手里的一捧蒿子拿出来。
“如今县里疟疾横行,药材告急。
我在来咱们村的路上发现了这种黄花蒿,俗名青蒿,是能治疟疾的药材。
如今大量需要。
我是来请村长帮忙,动员村里的所有人到山上采集这种药材,回来切碎晾干,妥善保存。
用以救治得了疟疾的百姓。”
郝村长一听,不是来问责的。
心已经放下去大半。
再看江思月手里的一捧植物,拍了一下脑门:
“这不就是臭草吗,咱们这里到处都是!
这东西能治疟疾啊?”
江思月点了点头。
“麻烦郝村长了。
就要这种东西,越多越好!”
郝村长笑的憨厚:
“这个好说,我立马叫村民们去采,回来给县主大人过目。”
说着起身就要走。
江思月又把他拦住了。
“村长别忘了跟村民们说,采了臭草我出钱收。
新鲜的一文钱一斤,但要没有杂质,只要根茎。
再麻烦村长把村里的场院空出来,收上来的臭草要切段晒干。
再准备一间阴凉通风的屋舍,专门存放。
最好位置偏远一点儿的,不容易被发现。”
她今天偷偷离开。
林晟廷肯定会察觉。
然后可能会追过来。
她得利用好这仅有的自由时光,尽量多做点有意义的事。
郝村长一听,竟然还有钱得。
积极性就更高了。
“放心吧县主大人,咱们村本就是靠山吃山的。
臭草大家都认识,肯定给您采的又好又快。”
说着就着急忙慌的出去动员村民了。
江思月简单吃了点东西。
就去郝村长家的院子探望病号。
聂雄看的揪心,伸手阻拦道:
“县主小心!
疟疾凶险,您这一点防护都没有,若是不小心传染了。
在下可怎么跟县令大人交代!”
江思月劝他宽心:
“疟疾此症实际上是由微小的寄生虫引起,传染的话需通过血液传播。
只跟病人接触的话不会有太大问题。
一般的传播途径是蚊虫叮咬……”
她说着露了露腰间荷包。
“我这里有防蚊虫的荷包,而且剂量非常的大,一般的蚊虫都近不了身。
聂捕快放心好了。”
一边这么说着,一边心中惊悚。
疟疾的传播受限良多。
加上大夏的交通并不发达,人员流动并不频繁。
就算蚊虫很多,也会受区域限制。
一个村一个镇也许传播的很快,但要扩散到整个县城,需要相当长一段时间。
可是这里的疫情却发展的奇快。
仅几天时间就几乎蔓延到所有村镇。
江思月想起何县令所说情况,心里不免有一丝疑虑。
难不成这次疫情,另有蹊跷?
不过现在想这些也没有用,还是先想办法把疫情压下来再说。
江思月一边思忖着一边到了隔离区。
看到了荒草村的三个病号。
翠花婶子和她女儿正坐在床上喝水,看样子状态还不错。
郝村长的媳妇把江思月领进去,介绍了一番。
江思月给母女两个把了把脉,了解一下情况。
“我这个病说来也奇怪。
突然发烧,打摆子,出汗,但过段时间就退了。
可是一两天后又来一次……”
江思月点点头。
她的症状还不严重,身体看样子也撑得住。
“你这个是间日虐的典型症状,后期症状可能会慢慢减轻。
但一定不能大意。
若是不吃药治疗,后期可能还会复发。”
江思月手头没有药材,只能先开了个方子交给聂雄。
让他记得回头找药堂配好了药给送过来。
“这里头的青蒿我没写。
回头等药材拿过来,用村民们采来晒干的青蒿,加双倍的量。”
这时候的青蒿还是幼苗。
药性和药效都大打折扣。
需要加量才行。
江思月嘱咐了一番,正要去看看第三个病号。
就听翠花婶子说:
“麻烦县主大人好好给隔壁郝婆婆看看吧。
因着我才传染给她的病。
但她年纪大了,病症比我厉害的多。
听说是昨天才发的病,可是今天已经很厉害了。
我怕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
她说着满脸担心。
“我……我实在是对不住她家里人!”
江思月点了点头,加快了脚步。
虽然间日疟不是最凶险的病症。
但人的体质不一而同。
翠花婶子娘俩没什么大碍。
可能对郝婆婆来说就足以致命。
江思月赶紧到隔壁房间去。
阴暗的茅草屋里,一个黑瘦的身影躺在床上不断呻吟。
江思月看见一个五十岁上下的妇人躺在床上,身上盖着厚厚的棉被。
但她还在浑身颤抖,牙关不住的“咔哒”作响。
江思月上手摸了摸。
病人额头烫的吓人。
“她这样多久了?”
江思月问。
郝村长媳妇一直在这儿伺候,闻言回答道。
“今早上他家人把人送来的时候就这样了。
听她儿子说,自昨天发病开始就一直这个样。”
江思月心里一惊。
间日疟的特点是间歇性发作,就算是这个人体质不好,也不会一直这么发烧恶寒。
难不成她得的疟疾跟翠花婶子不一样?
“麻烦郝嫂子给我点个蜡烛,我需要好好检查一下病人。”
江思月想看清楚病人症状。
可是等拿着灯把人检查了一遍,江思月才更觉得不可思议。
郝婆婆得的绝对不是间日疟,症状更接近恶性疟疾。
而且她手臂上还有个不起眼的针眼。
仿佛是不久前刚扎的。
江思月起了怀疑。
把郝婆婆的家人都叫来问了问。
得到一个更让人震惊的结论。
郝婆婆发病前一天,曾自己外出挖野菜,回来时跟家人说有个黑影拿针扎了她一下。
第二天就发病高烧。
江思月怀疑。
郝婆婆的疟疾不是翠花婶子传染的。
是有人用染过疟疾患者的血扎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