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后,周不凝携着眼镜男,南宫雪璃与少商堂主相继赶到祭坛附近。
四人远远望见阵法中央盘膝而坐的林羽澄,皆被眼前景象惊得心头一震。
他周身萦绕着凝如实质的血色气流,如活物般游走攀爬,将其裹成一颗诡异的光球。
林羽澄牙关紧咬,浑身皮肤泛起不正常的潮红,身体剧烈颤抖着。
可怖的是,他体表的皮肤竟在血色气流冲刷下不断剥离,露出底下鲜红的肌理,却又在瞬息间再生出新的皮层,如此反复,仿佛正经历着脱胎换骨的酷刑。
周不凝下唇被牙齿咬得发白,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血剑剑柄,眼中情绪复杂,既有对那股力量的艳羡,又藏着难以掩饰的忌惮。
少商堂主单手撑剑而立,染血的长发凌乱地垂落肩头,发梢还滴着血珠,显然刚在“鸟笼”中经历了一场恶战。
眼镜少年的镜片碎了半块,露出的那只黑色瞳孔深邃难测,正一瞬不瞬地打量着血色光球,若有所思。
唯有南宫雪璃状态尚好,裙摆纤尘不染,只是发间那枚标志性的冰晶发饰已碎成三瓣,无声诉说着她方才的苦战。
四人默契地驻足于十丈之外,谁也没有上前。
月姬与南离朱雀分立林羽澄左右,猩红火焰与幽蓝光芒在雾气中交织成一道无形屏障,将外界隔绝开来。
“他在强行吸收阵法本源?”
周不凝的声音压得极低,目光扫过林羽澄周身流转的血色纹路,以及他脸上难以忍受的痛苦,眉头紧锁,道:
“这般不要命……”
南宫雪璃轻轻摇头,冰蓝色的瞳孔中倒映着阵法中央隐约透出的舍利子金光,沉吟道:
“不对,那股气息……与我在天山见过的佛家圣物颇为相似,似是在净化而非掠夺。”
时间悄然而逝,祭坛上空,五道血色光柱已有三道黯淡如风中残烛,只剩中央与东北方向的光柱仍顽强地连接着天际,散发着摇摇欲坠的红光。
突然,一股磅礴气浪以阵法为中心轰然炸开,血色气流如潮水般向四周推涌。
周不凝四人下意识后退半步,只见光球中的血色渐渐褪去,林羽澄缓缓睁开双眼。
眸中血丝未散,却透着前所未有的清明。
他抬手感受着体内奔腾的力量,唇角勾起一抹浅痕——黄级九阶。
周遭的血色气流渐渐消散,露出他新生的、泛着健康色泽的皮肤,方才的痛苦仿佛只是一场幻觉。
唯有祭坛上残留的血色纹路,仍在无声诉说着这场蜕变的惨烈。
“我修炼了多久?”林羽澄看向南宫雪璃问道。
“两个时辰。”南宫雪璃的声音带着一丝刚缓过劲的轻颤,裙摆上沾着的血渍还未干透。
“这么久?”林羽澄皱眉,指尖划过腕间的血气纹路,能清晰感觉到能量流逝的速度比预想中更快,道:
“秘境怎么样了?”
“五道阵法被破了三个,只剩中心和东北方向两道光柱还撑着。”南宫雪璃抬眼望向远处,那里的红光忽明忽暗,像是随时会熄灭,道:
“刚才又有两拨人试图冲击,都被挡回去了。”
林羽澄点头,目光扫过周不凝和少商堂主,最后落在沉默转着魔方的眼镜少年身上:
“你们伤势怎么样?还能继续战斗吗?”
“我没问题。”南宫雪璃率先开口,握着冰晶长剑的手紧了紧,发间碎裂的冰晶发饰折射出冷光。
“勉强一战。”周不凝抹了把唇角的血,与少商堂主异口同声。
两人对视一眼,昔日针锋相对的戾气淡了大半,只剩并肩作战的沉凝。
眼镜少年仍转着魔方,缺角的棱面在他指间翻飞,只是动作顿了半秒,算是默认。
林羽澄从储物环里摸出几颗丹药,都递了过去,哪怕是给周不凝时,也没有丝毫迟疑。
“这是恢复伤势的丹药,服下吧。”
周不凝接过丹药的手顿了顿,惊讶地抬眼看他。
从前每次交手都恨不得拆了对方的架势还历历在目,此刻掌心的丹药却带着清冽的药香,让她喉间动了动,没说什么,仰头便吞了下去。
少商堂主和眼镜少年也立刻服下,气息肉眼可见地稳了些。
“时间不多了。”林羽澄望向中心那道粗壮如巨柱的光柱,血气在其中翻涌,几乎要凝成实质,道:
“南宫雪璃,我们去中心阵法。”
他转向周不凝三人:“你们若是撑得住,就去东北方向支援。那里的光柱虽弱,但守阵的人估计难缠,别让它断在我们后面。”
周不凝深深看了他一眼,那双总带着敌意的眸子里,此刻竟浮起几分对强者的敬意,重重点头:“放心。”
“那就这样,你们先调息片刻。”林羽澄拍了拍南宫雪璃的肩,道:“南宫雪璃,走。”
“嗯!”南宫雪璃应声跟上,与林羽澄在血色光影中疾驰,两道身影很快融入迷雾里,只留下身后三人望着他们的背影,握紧了手中的武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