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春风做事十分雷厉风行,当日便开始彻查宗门,首先从金丹修士开始。
这一切,韩飞自然不知。这两日,他待在洞府,画画符,照顾灵植,还抽空给红羽炼了两炉育灵丹。
到了第三日,他叮嘱完敖德标一些浇灌的注意事项,理了理衣襟,出洞而去。
今日,是拜师的日子。
到了内务峰后山,敲响叩门石,不多时洞府便缓缓开启。
洞厅中,司翠翠正端坐上首,下方两侧坐着三男两女。
见一个病劳鬼模样的中年汉子到来,下方五人纷纷抬眼,神情各异。
“拜见峰主!”
韩飞望着两鬓斑白的女子,心中感叹岁月无常。
“嗯。”司翠翠微微点头:
“韩羊羊,你既是思霞所荐,本座今日便收你入门。”
未等韩飞回话,她自顾说着:
“我师尊是本宗金丹长老孙得水,你入我门下,便是孙长老的徒孙,日后须尊师重道。
你修为已至炼气大圆满,主修功法应小成了,可不必再改。以后若有修炼上的疑惑,可择时来问。
这五位皆为我亲传弟子。我有个规矩——除非跨越大境,否则相互之间以拜师先后称呼。
是以你虽修为最高,却仍须称他们为师兄、师姐。”
“是!”
韩飞应道,随即转身向下首五人一礼:
“韩羊羊,见过诸位师兄师姐。”
司翠翠的门规似极严,他还未正式拜师,那五人都未作回应,只纷纷露出善意微笑。
“你上前来,磕头三下,便算入门了。”
“是!”
韩飞上前一步,向司翠翠叩下,心中却是暗道——
我这头,是给你老子磕的。他与我有师徒之实,如今人已不在,你是他女儿,代受一礼,也不算什么。
“这是四阶惊雷符,是我亡父所留,威力不凡,给你作防身之用。”
女子哪知道他心中所想,见他磕得邦邦直响,眼中露出一丝满意,随后取出一张墨黑符箓。
时隔如此多年,见她再次给自己符箓,韩飞心头微微一恍,当即双手接过,朗声道:
“多谢师尊赏赐。”
司翠翠点点头,将门下五人略作介绍,留下一句“稍后来我打坐室”,便转身离去。
“韩师弟,方才你还未拜师,我可不是不理你啊。”
“师弟,嘿嘿……你都炼气大圆满了,叫你师弟不介意吧?”
“韩师弟,你来了可就好了,哈哈,我终于不是老幺了!”
“阎师弟这回高兴了,盼个老六,都盼了快五年了哩……”
这五人都极为热情,谈性也足,韩飞想想也是——五人中有三人是孙思霞介绍入门的,脾性想来相投。
与五名炼气期师兄姐寒暄几句后,他便以师尊召见为由,往打坐室而去。
司翠翠盘坐在蒲团上,面前一支定魂香袅袅燃着。
见他进来,她缓缓睁眼,
“思霞说,你想参加大采集?”
“是,还请师尊成全。”
韩飞束手而立,心中暗赞孙得水那好大儿——办事真靠谱。
“内务峰在十二奇峰中排名最末,只有两个进入福地名额。”司翠翠直接说道:
“一个是思霞。另一个原本给了本峰一名炼气大圆满的外门弟子,他曾许诺,大采集期间会护着思霞周全。
你若要取而代之,也须同样保证——能做到吗?”
“即便师尊不说,弟子也会如此做。”
韩飞沉声答道。
“嗯。若你未能做到,或思霞陨落于福地——那么,你也得陪葬。”
说到这里,司翠翠凝视着他:
“还要这名额吗?”
韩飞微微一笑,拱手道:
“师尊放心,进入福地后,弟子定寸步不离孙师弟左右。若不能护他周全,师尊可随时取我性命。”
“好!”
司翠翠点头,从袖中取出一件圆形法器,道:
“这是我早年所用,虽只是中阶法器,但防御颇佳,你收着吧。”
“弟子谢过师尊。”
“好了,你先回去吧。若有修行上的疑惑,可于每月初一、十五来洞府请教。”
“是!”
韩飞收起法器,又行一礼,随后倒退而出。
司翠翠目送他离开,眉头轻蹙,喃喃道:
“奇怪……我怎从此人身上,感到一丝熟悉?”
韩飞刚出了朝夕洞,便见一道遁光自天际坠下,正是孙思霞。
“韩师兄,”他身形还未站稳,便嚷嚷起来:
“你忒不讲义气了,来拜师怎不通知一声。我还想着在这里侯你,提醒拜师注意事项。”
“孙师弟。”
见到这爽朗的中年男子,他心中也是亲切,笑道:
“来得匆忙,一时忘了告知了。勿怪,勿怪哦。”
“哈哈,无妨。”
孙思霞随意摆摆手,笑问:
“怎么样?顺利吧?司师姐可答应给你名额了?”
“答应了。多谢师弟事先招呼。”
“嗨,都是小事。”说着,他一把拉起韩飞的手,
“走,到我洞府坐坐,我那儿还有些上好灵酿!”
“师弟,要不改日吧。这两日还有些事要忙。”
“你一新入宗的弟子,有何可忙的?”
“一些私事。师弟,下月我必定登门,届时你可不要将好酒藏起来啊。”
“呸!我孙思霞岂是小气的人?!”
两人拉扯了几句,在约定好下月十五洞府同饮,孙思霞这才笑着放他离去。
回到洞府后,韩飞取出一张纸,细细端详起来。
这纸是寻常凡纸,上面画着些蝌蚪般的纹路。
纹路并非一笔落成,处处断续,乍看像符文,又似某种古文字。
这正是他在迷星海时,照赖绝尘所给的“蜃楼化气符”临摹而来。
当年那张‘蜃楼化气符’早已用完,韩飞念念不忘其惊人的隐匿效果,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想着仿制。
可无数次下来,别说成功,连成形一成都难。
说来奇怪,只要使用凡纸且不注入法力,符纹可轻易成形;一旦注入法力,符纸便即刻燃起——纵用最上乘的符笔、符纸也无用。
而画在凡纸上的符纹没有丝毫灵力,只不过废纸一张罢了。
“哎呀~~”
一道火红身影自灵宠室电射飞出,正是红羽。
自有了洞府后,她死活不肯再待在青皮葫芦中。韩飞无奈,只得让她保证不擅自出府,便由她去了。
“韩飞,又画画呐……”
红羽唰地收翅,落在他肩头,探头向那张凡纸凑去。
“别捣乱!”
韩飞取出一叠符纸,又拿出一只金光灿灿的符笔,准备开始制符。
“韩飞,当年那赖小狗不是说过?这符是渡劫修士亲制的!
你就算用尽上好的材料,法力不够,也画不成啊~~~”
红羽侧头看着他,脆声道:
“你就不要浪费时间了。有这时间,还不如陪我玩耍呢。”
韩飞将她从肩上拨下,铺开符纸,没好气道:
“你懂什么!制符看悟性与精神集中,法力反倒其次。”
“就你懂~~~那我问你,你画这隐匿符做什么?偷看女修洗澡嘛?!”
红羽被他赶下立足之地,不满地嚷起。
韩飞握笔的手一僵,随即一连串反问:
“去去去!不制出此符,我怎能潜进梅玄九的洞府?
不摸进去他的洞府,如何找到《归元功》后篇。
没有后篇,我实力如何提升?
实力得不到提升,又怎么去天刑腹地给你找‘涅盘饲灵散’的材料?!
你之前都说了,那丹方的材料赫连商盟根本不可能有!”
红羽被说得一愣,片刻后她尖叫一声,张开翅膀抱住韩飞胳膊,清脆的声音里竟带起了哭腔:
“韩飞……你这么辛苦地画符,原来都是为了我呀……”
韩飞将胳膊从她羽翼中抽出,一本正经点头:
“所以小红,你别再闹了。”
“好滴……”
红羽在石桌上退了两步,歪着头看他画符,圆溜溜的眼中透出感动。
忽然,她似想起了什么,猛地一跃,落在刚画了一笔的符纸上。
韩飞正要发火,就听她兴奋叫起:
“韩飞!其实不用这破符,也能进元婴修士的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