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场内,齐芸抬手展开防御结界。
“聚灵火杀阵,由千年前一位齐家老祖所创,后经历代家主不断完善,成为齐家最强杀阵。此阵能汇聚万灵于阵中,施行焚尽一切的火杀之术……”
她一边讲述阵法的渊源,一边将披散的波浪长发随意挽起、盘好,这也意味着正式进入教学状态,随时准备实战演练。
小草脸上露出惊讶。
三年时间,她反复翻阅师傅给的那本厚厚的火系阵法古籍,几乎将其中内容烂熟于心,却从未见过“聚灵火杀阵”的记载。
齐芸下一句话便解开了她的疑惑。
“祖上有训,此阵仅能由每一代家主修习后,传授给族内同辈。到你曾爷爷那一代,恰逢妖族入侵,我阿姐,也就是齐家预定的下一任家主,还未来得及完全掌握,这一阵法便因此断了传承。”
齐芸语气平静,可那双橙黄的眼眸望向远处月光笼罩的山影时,却掠过一丝哀戚,与深藏的落寞。
家人全部牺牲,独留她一人在世间徘徊。曾经意气风发的她,如今只剩一身沉寂。
忽然,手被一双温暖的手轻轻握住。
她偏头看去,小草站在她身侧,微笑道:“我会一直陪着师傅的。曾爷爷、曾奶奶、爷爷、大姑奶奶……所有亲人的故事,师傅闲暇时,能说给我听吗?”
齐芸愣了愣,伸手捏了捏小草的脸颊。
带点肉感,手感很好。
心中的郁结,似乎也随之散去了不少。
“小草。”
“嗯?”
空气安静了几秒。
齐芸收回手,声音里像是压抑着什么,“再过十几天,你就满十八岁了,意味着你即将步入新的人生阶段。以后若是……”
她的话戛然而止。
小草静静等着下文,脸颊却又被捏了一下。
齐芸笑了笑,转开话题:“没什么。选拔赛几日后将在王城正式开始,时间不多了,抓紧学会这聚灵火杀阵吧。”
师傅今天似乎有些奇怪……小草正想说什么,却见齐芸已执剑在手,双眸微闭。
周围的风场骤然变化,仿佛凝为实质,环绕在她身侧。
“不要分神,认真看我的每个动作。”齐芸肃然道。
小草立即凝神静气,将杂念尽数驱散。
风声低啸,血色月光笼罩的训练场中一片空旷。
齐芸倏然睁眼,手中多出一柄长剑——并非她平日所用的武器。剑身泛着赤金交织的光晕,剑格处雕有两首相依的火焰鸟,只一眼望去,便仿佛能灼入灵魂深处。
小草觉得这剑异常眼熟,一时却想不起在何处见过。
灵识空间中传来小火的声音:“是那柄天阶灵器——祈古。”
灵器分五阶:地、中、高、天、神,而天阶灵器“祈古”,自铸成之初便孕育剑灵,独一无二,不可复刻。
对于身为锻造师的小草而言,祈古是她毕生追求的梦想之一。然而以她目前的能力,最多只能锻造出高阶灵器。
所以祈古竟然是师傅的武器吗!
小草震惊,小草眼馋。
还在学习中,不能分心。她用力摇头,甩开这些念头。
等会儿一定要请师傅让我摸一下祈古,她在心里悄悄补上一句。
整座训练场随齐芸灵力运转,化作一片火海。
血色夜幕下,点点光影由远及近闪烁而来,不待细看,便如跃迁般出现在齐芸身侧。
那是自然界最纯净的“灵”,形态各异,源源不断汇聚而来。
齐芸眼中燃起火焰般的荧光,指尖勾勒阵纹,万千火灵随之涌入阵中。
空气温度骤然攀升,原本清冷的山顶仿佛坠入熔炉。
她最终将长剑插入阵眼中心,清喝出声:“以我之剑,聚万灵——”
灵力震荡而出,燎原之势顿起。
“火杀!”
小草只听清最后二字,橙黄火焰已吞噬血色天空,漫天流火如雨坠落。她眼前只剩下无边火海弥漫,心神俱震,一时做不出任何反应。
【很厉害的阵法。】千草透过她的视野看到这一幕,评价道。
小火喜欢一切绚烂之物,此刻已在灵识空间中激动地扑扇翅膀、原地蹦跳:【小草,以后你也能学会这招吧!】
“理论上可以,但不知道要花多久时间。”小草虽然心潮澎湃,却仍保留一丝理智。
大姑奶奶,也就是师傅的阿姐,直到临终都未能完全掌握聚灵火杀阵。
她估计自己要想参透其中精髓,所需时日绝不会短。
师傅对她似乎寄予了过高期望。面对即将到来的选拔赛,小草觉得,自己恐怕没机会在实战中用出这招了。
照亮四周的火海缓缓消散,化作缭绕的雾气与零星火星。
齐芸自余烬中走出,唇色微微发白,似乎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小草快步上前,正要开口,却见她掩唇低咳起来,鲜红的血珠自指缝间滴落。
“师傅!”小草慌忙取出疗愈药剂,打开瓶盖递到她面前,“快喝下去。”
“无碍,只是太久没用,灵力消耗过度,有些反噬。”齐芸轻声安抚,嗓音略带沙哑。
她取出手帕拭去血迹,这才接过药剂,仰首饮尽。
见齐芸一副虚弱模样,小草仍是担忧不已,也顾不上询问阵法细节,直接打开通讯器,准备联系黎尔。
手腕却被轻轻按住。齐芸摇了摇头,蹙眉道:“别告诉你师公,他总爱小题大做,烦人得很。”
“可是……”
“听我的。”齐芸语气坚决,随即目光一凛,注视着小草问道,“方才的步骤都看清楚了?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
“有很多,但是……”小草还想将话题拉回她的伤势,才说了几个字,嘴里就被塞进一颗剥好的茶叶蛋。
齐芸淡定地又取出一颗,咬了一口,“别学你师公那样。我的身体真的没事,若实在不放心,再给我一瓶疗愈药剂便是。”
深知师傅性格执拗,小草只得又取出两瓶疗愈药剂,像个操心的长辈般盯着她一一打开、饮尽,这才稍稍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