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一道水波般的结界屏障，凌霄眼前豁然开朗。原本的紫玉峰广场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无边无际的灰色迷雾。这雾气如有实质，连洞虚魔瞳都只能看清三丈内的景象。
\"记住，一炷香时间。\"执事弟子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却不见人影，\"此阵会映照内心恐惧，坚守本心方能破阵。\"
凌霄深吸一口气，抬脚向前走去。靴底踩在雾气上，竟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行走在细沙之上。随着他的移动，周围的雾气开始扭曲变幻。
突然，一阵刺骨的寒意袭来。雾气凝结成冰，眼前赫然出现了熟悉的景象——幽冥古城那阴森可怖的紫晶宫殿！冷月手持染血长剑，正将柳寒烟逼入绝境；不远处，冷白羽狞笑着掐住火舞的咽喉；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地面上横七竖八躺着沐晴，婉清，清瑶，青璇、红漪、凌赞等人的尸体...
\"幻象而已。\"凌霄轻哼一声，《混沌吞天决》在体内运转一周，眼前的血腥场景顿时如镜花水月般破碎。
但紧接着，雾气又凝聚成新的景象：广寒宫在烈焰中崩塌，月清影白衣染血；天魔城被夷为平地，渊瞳鬼王等人身首异处...
\"雕虫小技。\"凌霄双目一凝，混沌青焰自指尖迸发，将这些幻象烧得干干净净。
就在他准备继续前进时，一阵微弱的求救声从右侧传来：
\"救...救命啊！\"
这声音稚嫩颤抖，赫然是陈小凡！拨开迷雾看去，那少年正被五个黑影围攻。那些黑影没有五官，却手持各种兵刃，每一次攻击都在陈小凡身上留下深可见骨的伤口。少年已经成了血人，左臂不自然地扭曲着，右腿更是被一柄长枪钉在地上。
\"前...前辈...\"陈小凡看到凌霄，涣散的眼神突然亮起一丝希望，颤抖着伸出完好的右手，\"救救我...\"
凌霄脚步一顿。理智告诉他这很可能是阵法幻化的考验，但那血腥味如此真实，少年眼中的绝望更是触目惊心。
\"罢了。\"他轻叹一声，右手剑指一并，一道凝练的混沌之气激射而出。灰蒙蒙的气流在空中一分为五，精准地贯穿五个黑影的眉心。
\"噗噗噗...\"
黑影如泡影般消散。陈小凡瘫软在地，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他挣扎着爬起来，眼中含泪：\"多谢前辈救命之恩！我陈小凡发誓...\"
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四周的雾气突然沸腾起来，如同烧开的滚水。凌霄只觉天旋地转，再睁眼时，已置身于一片血海之中。天空是令人窒息的暗红色，脚下黏稠的血浆没过脚踝。更骇人的是，血海中漂浮着无数尸体——火舞被斩去双翼，青璇胸口插着诛仙剑，红漪半个身子都被腐蚀殆尽...
\"这是...\"凌霄瞳孔骤缩，即便知道是幻象，这场景也让他心如刀绞。
\"为救一人，可能害死更多亲近之人。\"
陆青冥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每个字都如重锤敲在心头：
\"阵修之道，最忌感情用事。方才你若不管那少年，此刻早已破阵而出。现在，你后悔吗？\"
血海翻腾，那些尸体突然齐齐睁开眼睛，空洞的目光直视凌霄：
\"都怪你...\"
\"为什么要救他...\"
\"我们死得好惨...\"
面对这骇人景象，凌霄却突然仰天大笑。笑声如雷，震得血海掀起滔天巨浪：
\"哈哈哈...好一个诛心之问！\"
他猛地踏前一步，脚下血海轰然炸开：
\"但我凌霄行事，何须后悔？若见死不救，我与那些冷血之徒有何区别？今日能为一陌生少年驻足，来日必为至亲挚友赴汤蹈火！这等浅薄幻象，也想乱我道心？\"
说罢，他双臂一振，混沌青焰席卷四方。火焰所过之处，血海蒸发，尸体化为灰烬。整个幻阵剧烈震颤，出现无数裂痕。
\"破！\"
随着一声清喝，所有幻象如玻璃般碎裂。凌霄眼前一花，已然站在紫玉峰广场中央。身旁的香炉里，那炷香才燃烧了不到三分之一。
\"这...这怎么可能？！\"负责计时的那位鹅黄衣裙女弟子惊呼出声，\"创纪录了！\"
高台上，陆青冥手中的茶盏\"咔\"的一声出现裂痕。老者眯起眼睛，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场中那个挺拔的身影。
而在众人看不到的云层之上，那位白须老者面前的水镜\"啪\"地炸成碎片。他却不怒反笑，袖中飞出一道传讯符：
\"重点关注那个叫陈霄的小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