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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满房间的门轴发出滞涩的呻吟,沉厚木质在移动的藤蔓间挤压出几不可闻的叹息。

空气中弥散的药草微涩与尘封经卷的陈旧气味扑面而来,将藤塔底层沾染的泥土、水汽与硝烟粗暴地隔绝在外。

一个巨大的藤蔓编织的柜子几乎占据了一整面墙。

其上供奉着几块流转着微光的晶石,安静地汲取着从墙壁细小气孔渗入的稀薄能量。

而房间深处,靠墙摆放的,是一张同样由坚韧藤条编织成的“床”。

兽皮与厚实织物铺就其上,已是这空间里最“空旷”的区域——它几乎是唯一没有被杂物淹没的净土。

月光从窄小的通风孔斜斜打下来,在布满青苔的石地板上切割出冰冷的光痕。

沐羽跟着叶莹进来,身体几乎撞在墙上悬挂的一大捆风干蛇蜕上,硬邦邦的冰冷触感让他猛地一缩,后背瞬间绷直如铁板。

他僵立在入口处的狭窄甬道上,淡蓝色的眼睛扫过四周。

他的喉结无声地滚动了一下。

叶莹的存在感在此刻变得异常庞大,她身上混杂着草药与淡淡汗味的独特气息在这封闭空间里浓郁得令人窒息。

他本能地想把身体缩小,缩进石壁缝隙里,目光死死钉在自己沾了泥污和水渍的藤叶靴尖上,仿佛那是世上最值得研究的珍宝。

叶莹背对着他,站在那张藤条床前。

光线昏暗,她的身影在月痕中勾勒出倔强而紧绷的轮廓。

房间里死寂无声,只有她自己胸腔里擂鼓般的心跳在颅内轰鸣。

屈辱、羞愤、那荒谬撞入时的滚烫触感、巨拳冰冷的监视、石甲失控的炸响、还有……

那根冰冷钥匙抵在胸口的力量和他最后覆上来的、带着死寂颤抖的指尖……

这些记忆碎片在她混乱的脑海里疯狂翻搅,每一片都带着锋利的边缘切割着她摇摇欲坠的理智。

她猛地甩了一下头,试图把这些杂念甩掉。

手却不自觉地抚上了唇瓣。

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微妙的、令人暴怒的肿胀感。

指尖下的唇瓣滚烫,几乎要灼伤皮肤。

不行!不能这样!

这个命令如同惊雷在脑中炸响。

她深吸一口气,混杂着陈旧灰尘和浓烈药草味的空气被强行压入肺叶,带来一丝清明。

她必须打破这令人疯狂的死寂!

必须做点什么!

叶莹猛地转身。

动作太快,扬起的气流带动垂落的碎发划过脸侧,墨绿的眼眸在昏暗光线下亮得惊人,如同燃烧着绿火。

“……我这也没什么空间了。”

她的声音低而快,每一个音节都像被用力压扁,带着一种近乎急促的哑。

“……要不……”

她的目光快速扫过满地的杂物和中央冰冷的图腾石板,然后如同被烫到般,倏地落回到那张藤条床铺上。

“……你…你先坐…坐我床上?”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含在喉咙里滚动而出。

细微得如同蚊蚋振翅,却在这死寂的房间石壁上撞出巨大的回声。

话音出口的瞬间,一股凶猛的热浪毫无预兆地沿着脊柱逆冲而上。

这一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汹涌,迅速烧过耳根、脸颊、颈侧。

瞬间将她暴露在月光下的那半边耳廓和小片脸颊染得通红。

沐羽身体猛地一僵,如同被无形的冰锥狠狠钉在原地。

他刚刚才勉强聚焦于靴尖的视线如同被无形的力量操控,极其缓慢地抬起、越过那些散落的兽皮、跳过那冰冷的地图腾、最终一点一点地、无比艰涩地,落在了那张铺着织物、紧靠着布满青苔岩石墙壁的藤条床铺上。

月光的一角正好落在床沿,将那堆叠的织物纹理照得纤毫毕现,像是某种无声的邀请。

他眼前骤然一黑,大脑空白得像被彻底格式化。

床?坐?她的……床?

那个命令般的“负责”,那个冰冷钥匙抵住胸口的触感,如同噩梦瞬间被激活。

巨大的混乱和无措如同冰冷的铁水瞬间淹没了他。

刚刚被她强行压下去的唇上那点肿胀刺痛感,此刻骤然复燃,以一种燎原之势烧向他的神经末梢。

沐羽的耳膜里嗡嗡作响,心跳像是骤然被压入深水,沉重而缓慢得让人窒息。

而叶莹的目光死死锁在沐羽身上,看着他像是被石化法术击中的傻样,看着他淡蓝色的眼眸彻底失去焦距,变成一片呆滞的空茫。

那股奇异的羞愤混杂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得逞感再次涌现。

对!就是这张床!

坐!就坐这里!不是要负责吗?!

无处可逃!就在这里!

她胸腔里那股混乱的火焰烧得更加旺盛,几乎将最后一丝理智焚尽。

她几乎想立刻扑上去,把他按在那张床上,看这个该死的入侵者还能怎么逃避。

但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在沐羽那如同灵魂出窍般的僵直凝视下,往后退了一小步。

她的脚跟不轻不重地撞在了巨大的藤柜脚上,发出一声闷响。

“嗵!”

这轻微的碰撞像是按下了一个无形的开关。

一块位置边缘、棱角最锋利、光芒略显锐利的淡紫色晶石猛地一亮。

紧接着,一个极其突兀、冰冷、毫无感情波动的电子提示音,带着明显的能量波动警告,在只有心跳声的空间里陡然响起。

【警告:检测到核心载体区域出现不明能量场靠近…目标指向:主控床体…能量波动等级:三级絮乱…建议:实施隔离或……】

冰冷的机械音猛地顿住,仿佛扫描系统卡壳了半秒。

短暂的停顿后,声音依旧冰冷,但那毫无波澜的平直调子里,似乎极其极其细微地掺入了一丝类似“无奈”的、不稳定的电流杂音。

【……或……进一步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