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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初微微抬眸,目光仿若幽潭深水,平静得不起一丝涟漪,丝毫不见慌乱与窘迫的微澜,恰似那秀才的挑衅只是春日里偶然拂过耳畔的一缕微风,轻柔无力,掀不起他心境的半点波动。

他先是从容地整了整衣衫,迈出的步伐沉稳而笃定,一步一步似踏在众人的心尖上,每一步都带着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悠然气度。

许是场地较小,距离较近的缘故,曹子建七步成诗,陈初却只得六步,便走到场地中央。

陈初微微拱手,向四方作了个揖,举止间尽显文雅谦逊,随后气定神闲地开口吟诵:

垓下危城困项王,

兵戈似海掩天光

金钲震破星河碎,

铁骑冲开塞草黄。

矢雨纷扬惊雁阵,

旗幡狂舞卷沙岗。

楚歌四面军心乱,

青史千秋叹兴亡

这首《十面埋伏》诗赋一出,仿若一道璀璨夺目的闪电划破夜空,刹那间照亮整个天地,相较那人先前的《流水高山》,高下立判,宛如皓月高悬当空,光芒万丈,令周边繁星瞬间黯淡无光,失了颜色。

陈初口中吐出的 “垓下危城困项王,兵戈似海掩天光”,仿若凭空掀起惊涛骇浪,刹那间便如有一只无形巨手,将众人硬生生拽入那金戈铁马、风云激荡的古战场。

一时间,众人眼前仿若浮现出滚滚硝烟冲天而起,喊杀声震得人耳鼓生疼,仿佛要震破苍穹,每一句诗都似沉甸甸的重锤,裹挟着历史的沧桑与厚重,狠狠砸在众人的心尖上。

这般雄浑气魄、壮阔格局,岂是秀才那清新婉丽,专注描绘世外桃源悠然之境的《流水高山》所能企及?

一个仿若将人置身铁血纷飞、英雄末路的宏大战争史诗之中,一个却只是勾勒静谧山林、知音相和的小景,两相对比,秀才的诗赋瞬间显得小家碧玉,单薄脆弱得不堪一击,仿若风中残烛,一吹即灭。

众人尚沉浸在那震撼余韵之中,回味良久,再看向陈初时,目光里已满是敬畏,仿若望着那遥不可及的巍峨高山。

而那原本挑衅的秀才,此刻面色青一阵白一阵,恰似调色盘般难看,身子也微微颤抖,满心颓然溢于言表,哪里还有半分先前的嚣张气焰,灰溜溜地隐入人群,再不敢露头。

经此数番精彩绝伦的比试,陈初威名如同燎原之火,迅速蔓延开来,愈发鼎盛。

此后众人但凡提及他的名字,眼中都会不自觉流露出敬畏与倾慕之色,仿若他已成了众人心中那文墨领域的标杆典范。

一时间,济南城的吟诗会、文墨雅集此起彼伏,热闹非凡,众人皆怀揣着一颗向学之心,以文会友,你来我往间交流切磋得热火朝天,氛围热烈得如同盛夏骄阳。

陈初置身其间,仿若蛟龙入海,游刃有余。

每有论题抛出,他总能迅速引经据典,那些古老典籍中的精妙语句在他舌尖跳跃而出,出口成章,观点新颖独到仿若开天辟地的利刃,刹那间划破思维定式,又不失深度,如渊渟岳峙般沉稳厚重,令在场众人无不折服赞叹。

诸多秀才初时还带着几分矜持与自傲,此刻却都暗自将陈初视作那高不可攀却又一心想要追赶的巍峨山峰,在一次次的讨教与论辩中,情谊也在这一来一往、一字一句间愈发深厚,丝丝缕缕编织起坚固的文人之交的锦网。

然而,繁花盛放之际,疾风骤雨也悄然逼近。陈初的出众才情恰似那熠熠生辉的明珠,太过耀眼,终究是引来了一些意想不到的麻烦。

在济南府最负盛名的绮梦阁内,柳嫣娘身着一袭如烟似雾的绮罗纱衣,慵懒地斜倚在雕花床榻边,仿若一朵盛开到极致的娇花,柔弱无骨却又明艳动人。

她手中紧握着那页从吟诗会上辗转得来、写满陈初诗赋的笺纸,美目眨动间尽是痴迷之色,仿若陷入热恋的少女,满心满眼只有那纸上的才情。

自那一场吟诗会归来,她的心便似被一只无形却有力的手紧紧揪住,挣脱不得,满脑子都是陈初笔下那气吞山河又细腻入微的辞章,仿若那些文字已化作蛊虫,深深钻进她的心底。

“这般绝妙好辞,真真是世间罕有!” 柳嫣娘喃喃自语,软糯的声音里满是抑制不住的激赏。

“往昔所见诗词,不过是些吟风弄月的绵软腔调,哪及得上陈公子这济世安邦的大格局、悲悯苍生的真性情。那笔锋游走如龙蛇,肆意洒脱,文辞斐然若星耀当空,璀璨夺目。”

说罢,她轻抬皓腕,将那笺纸贴于胸口,仿若要用自己的体温将那些文字融进心间,成为身体的一部分。

这日午后,绮梦阁内宾客盈门,皆是为博美人一笑、求那片刻温柔乡之缘而来,喧闹声此起彼伏。

只可惜,近日来,绮梦阁艳冠群芳的头牌柳嫣娘已数日闭门谢客,仿若一只收起羽翼、隐匿于深闺的娇弱夜莺,任谁都难觅其踪。

而越是如此,众多富家公子越是心痒难耐,

阁外,一众富家公子哥儿们仿若热锅上的蚂蚁,焦躁得团团乱转。

那一张张平日里养尊处优、此刻却因焦急而微微扭曲的面容,在绮梦阁门口攒聚成一片。

有的满脸不耐,手中折扇开合不停,“啪嗒啪嗒”声好似宣泄着内心的愤懑。

有的扯着嗓子叫嚷,脖子上青筋暴突:“这柳嫣娘到底搞什么名堂!爷我每日里鞍前马后,大把银子往里砸,如今竟连面都见不着,当真要把咱爷们儿当猴耍!”

更有甚者,红着眼珠子,攥紧拳头,恶狠狠地放话:“再这般躲着不见人,老子一怒之下,就拆了这绮梦阁的招牌当柴烧,看她还能躲到几时!”

那嚣张气焰,似要将这雕梁画栋的绮梦阁瞬间夷为平地。

老鸨在阁内听得外面吵吵嚷嚷,急得如焚心烈火,来回踱步,脚下的绣花鞋都快磨出烟来。

她那精心涂抹的脂粉面庞,此刻也因焦虑而显得斑驳,一道道褶子愈发深陷。

心里暗忖,这些个富家公子,哪个不是跺跺脚便能让济南城颤三颤的主儿,自家这小本生意,可万万得罪不起。

咬咬牙,狠下心,决定亲自上楼去请柳嫣娘出面应付这棘手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