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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都市言情 > 失败者重生记 > 第136章 九寨风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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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五点半,若盖草原还笼罩在青灰色的晨雾中。吴珍妮第一个拉开蒙古包的帘子,冷冽的高原空气瞬间涌入,让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她呼出的白气在空气中凝结成细小的水珠,像一串透明的珍珠项链。

\"快看!\"她突然压低声音惊呼,手指颤抖地指向东方。

我闻声钻出蒙古包,眼前的景象让呼吸为之一窒。草原尽头的地平线上,初升的太阳正将云海染成金红色,光线像液态黄金般在草浪上流淌。远处一群藏羚羊警觉地竖起耳朵,它们的剪影在晨光中如同剪纸般精致。

\"这比维多利亚港的日出还要...\"珍妮的声音哽在喉咙里,她的瞳孔里跳动着两簇金色的火苗。我注意到她的手指正无意识地摩挲着挂在胸前的尼康相机——这是她父亲送给她的十八岁生日礼物,却迟迟没有举起来。

麻理逊不知何时站在了我们身后,他的金丝眼镜上蒙着一层薄霜。\"在西方生态学教材里,若盖草原被称作'亚洲水塔的翡翠项链'。\"他轻声说,声音里带着罕见的诗意,\"但任何描述都比不上亲眼所见。\"

陈老师正在组织同学们收拾行李,他特意留给我们半小时的告别时间。香港同学们三三两两地散开在草原上,有人采集带着露水的野花,有人跪下来抚摸泥土。学生会主席张志伟突然在草丛中发现了一窝刚孵化的草原百灵,淡黄色的雏鸟张大嘴巴的样子惹得大家发出压抑的惊叹。

当我们的巴士缓缓驶离营地时,藏族向导扎西站在经幡旗下唱起了送别歌。他浑厚的嗓音在稀薄的空气中震颤,歌词我们听不懂,但那种苍茫的祝福之意让好几个女同学红了眼眶。珍妮把额头贴在车窗上,直到草原的轮廓完全消失在晨雾中。

巴士在蜿蜒的盘山公路上爬升,海拔计的指针不断向右偏移。窗外的景色从草原逐渐变为裸露的岩壁,又突然转入茂密的原始森林。导游小杨拿起话筒:\"我们现在正穿越岷山山脉,这里是中国地理第二阶梯向第三阶梯的过渡带...\"

忽然,车身剧烈颠簸了一下。前方公路出现塌方痕迹,工人们正在抢修。我们不得不停车等待,却因此邂逅了意想不到的美景。右侧峭壁上,一道瀑布如银练般垂挂下来,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晕。水珠溅落在巴士挡风玻璃上,形成无数微型彩虹。

\"那是钙华瀑布!\"小杨兴奋地解释,\"水中富含的碳酸钙遇到空气就会...\"

他的话被一阵惊呼打断。左侧山谷突然涌出云海,乳白色的雾气像有生命般顺着山脊流淌,转眼间就把整片冷杉林变成水墨画里的留白。麻理逊迅速调好相机参数,手指在快门键上微微发抖。珍妮则完全呆住了,她的嘴唇无意识地张开,像一条搁浅的鱼。

我望着香港同学们震撼的表情,想起行前查阅的资料:九寨沟每年接待游客超过500万人次,但其中港澳游客不足3%。对这些在钢筋森林里长大的年轻人来说,眼前这幅流动的山水长卷,恐怕比任何科幻电影都更超现实。

正午时分,我们终于抵达九寨沟景区。在换乘环保观光车时,珍妮紧张地检查着氧气瓶——导游说这里海拔超过3000米。但当她第一眼看到树正群海时,所有高原反应都被抛到九霄云外。

\"这不可能是真的...\"她喃喃自语,手指死死攥住我的衣袖。

展现在我们面前的是一连串翡翠色的湖泊,像天神打翻的珠宝箱散落在群山之间。湖水清澈得令人心悸,可以一眼望见沉入水底的古树,那些钙化的枝干在水波中仿佛仍在生长。最奇妙的是湖水的颜色,从孔雀蓝到祖母绿,随着阳光角度不断变幻。

麻理逊的相机快门声像机关枪般响个不停。\"水的色度完全超出RGb色域,\"他喃喃自语,\"就像把液态的绿松石和蓝宝石混合在一起...\"

陈老师引导我们走近观景台。当阳光穿透云层直射湖面时,奇迹发生了——湖底突然迸发出金红色的光芒,仿佛有熔岩在水下流淌。小杨解释说这是湖底钙华沉积物与阳光的共同作用,但在那一刻,所有人都更愿意相信这是山神的魔法。

香港同学们的表现各不相同:有人疯狂拍照,有人沉默伫立,还有几个艺术系的同学当场支起画板。珍妮却做了一件出乎意料的事——她脱下鞋袜,把双脚浸入冰冷的湖水中。

\"我想感受它是不是真的,\"她抬头对我说,睫毛上挂着泪珠,\"和我梦里见过的...一模一样。\"

下午三点,我们来到被誉为\"九寨精华\"的五花海。岸边的枫树、桦树、槭树交织成碧绿般的色彩,倒映在湖水中形成令人眩晕的色块漩涡。

\"看那棵沉木!\"麻理逊突然指向湖心。一株巨大的古树横卧水中,它的枝干上覆盖着橙黄色的钙华沉积,在碧蓝湖水的衬托下宛如一条沉睡的金龙。几个香港同学不约而同地倒吸一口气,那声音在寂静的湖畔格外清晰。

小杨让我们注意观察湖水颜色的层次:\"靠近岸边的浅绿色是碳酸钙沉淀,中间的蔚蓝是水体对短波光的散射,而最深处那种墨水般的蓝色...\"他的解说被此起彼伏的惊叹声淹没。阳光、矿物质、水深等因素共同作用,让这片不足一平方公里的水域呈现出二十多种不同的蓝色。

珍妮突然抓住我的手臂:\"仕林,你看水底!\"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我看到湖底静静躺着无数硬币,在透亮的水中闪烁着银光。小杨苦笑着说这是游客许愿留下的,虽然景区明令禁止。但此刻,这些金属圆片在荡漾的波纹中忽明忽暗,倒像是另一种水下星空。

日落前,我们赶到珍珠滩。这是九寨沟最宽阔的钙华滩流,湍急的溪水漫过金黄色的钙华层,激起无数珍珠般的水花。夕阳给每颗水珠都镀上金边,整片滩流仿佛流动的黄金。

\"蹲下来听,\"我示意香港同学们俯身,\"钙华孔隙结构会让水流产生特殊频率的声响。\"

众人安静下来的瞬间,珍珠滩突然\"活\"了过来。叮咚作响的水声里,似乎藏着编钟、风铃、竖琴的混合音效,甚至隐约能分辨出某种神秘的旋律。麻理逊迅速打开录音设备,他的表情像是发现了新大陆的探险家。

珍妮跪在木质栈道上,双手浸入水流。她突然打了个寒颤:\"这水...在唱歌!\"她的声音带着不可思议的颤抖,\"我听到它在唱粤剧《帝女花》的调子...\"

没有人笑她。在这片魔幻的水域前,任何超自然的联想都显得合情合理。当最后一缕阳光消失在山脊后,钙华滩流上的金光却不曾褪去,仿佛白昼的魂魄仍眷恋着不肯离去。

次日黎明,我们徒步前往海拔最高的长海。随着海拔升高,香港同学们开始出现不同程度的高原反应,但没有人提出放弃。当晨雾散去的刹那,这个九寨沟最大的高山湖泊向我们展露真容。

\"天啊...\"珍妮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长海像一块巨大的蓝宝石镶嵌在雪山之间,水面平静得没有一丝皱纹,完美倒映着四周的雪峰和云杉。与下游那些色彩斑斓的海子不同,长海的美在于它的纯粹与威严。湖岸线上一排枯树立于水中,钙化的树干在晨光中如同青铜雕塑。

麻理逊突然摘下眼镜擦拭:\"我的取景器起雾了...\"但我分明看到他发红的眼眶。这个一向理性至上的学生会副主席,此刻正经历着某种科学无法解释的灵魂震颤。

陈老师示意我们安静。在海拔3060米的稀薄空气中,一种神圣的寂静笼罩着所有人。没有快门声,没有交谈声,甚至没有风声。只有长海永恒的沉默,和两百颗年轻心脏的跳动。

离开九寨沟的巴士上,香港同学们反常地安静。珍妮望着窗外掠过的雪山,突然轻声说:\"我终于明白黄沾写《沧海一声笑》时的心情了。\"

麻理逊的笔记本上写满了观测数据,但最新一页只有一行字:\"自然美学的终极形态——超越人类艺术极限的视觉交响诗。\"

当第一个香港同学开始轻声哼唱《东方之珠》时,没有人嘲笑他的跑调。渐渐地,更多的声音加入进来,最后汇成不算整齐但足够真诚的合唱。巴士穿过最后一个隧道时,朝阳正好升起,把每个人的脸庞都染成金色。

在这趟开往绵阳的盘山公路上,我清楚地看到:某种比钙华更坚固、比海子更深沉的东西,正在这些香港年轻人的心中沉淀。那是超越政治与意识形态的,对这片土地最原始、最纯粹的爱与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