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雨柱骑着二八大杠在胡同里七拐八绕,车后座不知何时多了两个沉甸甸的大坛子,最后停在一处不起眼的灰砖小院前。
他左右张望了一番,确定四下无人,这才抬手叩响了斑驳的木门。
“谁啊?”里头传来警惕的问询。
“耿三,是我,何雨柱。”
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耿三探出半个身子,见是何雨柱,脸上顿时笑开了花:“哎哟,柱哥!您可算来了,快进来!”
这些日子,耿三主要负责给手下的兄弟们散货,不必再冒险去黑市抛头露面。
此刻他早已将账目清点妥当,就等着何雨柱前来交接。
何雨柱推着车进院,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墙角的蛐蛐在叫。
耿三赶忙关上门,还特意搬了个木凳抵在门后,这才领着何雨柱往屋里走。
屋内亮着一盏白炽灯,在灰扑扑的墙面上投下晃动的光晕。
耿三弯腰打开八仙桌上的木箱子,箱盖掀起时发出吱呀声响。
箱内上层整齐码放着一摞摞票据和卷轴,他伸手拨开底下垫着的旧报纸,露出用油纸层层包裹的物件——
十几根黄澄澄的“小黄鱼”在灯光下泛着冷光,与下层的粮票、糖票交相映衬,将两人的脸庞映得忽明忽暗。
“柱哥,您瞧瞧,这都是按您吩咐收来的。”
耿三边说边掀开箱子,指着里头整齐码放的东西,“大千、白石的书画加起来有十几幅,全国粮票、糖票、布票也都备齐了。”
他顿了顿,脸上满是邀功的神色:“还有按您交代找人兑换的‘小黄鱼’,也都妥帖收在这儿。林林总总清点下来,数目可着实不少!”
何雨柱目光在桌上扫了一圈,指尖轻轻摩挲着泛着冷光的“小黄鱼”,金属表面的纹路在白炽灯下流转,他不由得露出满意的神色。
随后满意地点点头:“辛苦你了,耿三。”
说着,他指了指地上的两个坛子,“这次带了两坛子花生油,总共六十多斤,这可是好东西。”
耿三蹲下身,揭开坛盖闻了闻,眼睛顿时亮了:“好家伙!柱哥,这可是尖货!现在市面上花生油比金子还金贵,有了这玩意儿,保准能卖个好价钱!”
何雨柱却伸手按住坛盖,神色瞬间严肃起来:“耿三,这花生油太惹眼。黑市鱼龙混杂,保不准就有眼线盯着。”
他顿了顿,目光紧紧盯着对方:“你让手下的兄弟,挑些信得过的熟客,挨家挨户上门卖。每次别超过一斤,量小才安全,细水长流的道理你懂的。”
耿三连连点头,拍着胸脯保证:“柱哥您就把心放肚子里!我在道上混了这么多年,这点分寸还是有的。您只管放心,出不了岔子!”
何雨柱这才放下心来,拿起桌上的书画卷轴仔细端详。
昏暗的灯光下,他眯着眼辨认着落款和印章,嘴角渐渐勾起一抹笑意。“东西不错,耿三,你办事我信得过。”
正要起身告辞时,耿三突然拉住何雨柱的胳膊,脸上满是急切:“柱哥,这次的花生油虽好,但花生米也是供不应求!上次那批货早就被抢光了,老主顾们天天堵着我那帮小兄弟问货。”
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眼巴巴地望着何雨柱:“您那要是有货能不能送些过来?兄弟们都指望着这批货周转呢!”
何雨柱闻言眉头一挑,眼中闪过惊讶:“这么快就卖完了?”
耿三赶忙连连点头,搓着手解释:“可不是嘛!现在市面上花生米比肉还金贵,稍微有点风声就被抢空了!”
看着耿三期盼的神色,何雨柱沉思片刻,最终拍板:“行,我分两次给你运来400斤。但记住,必须拆成小份分散出手,绝不能引人注意!”
耿三顿时喜上眉梢,激动得声音都拔高了几分:“放心吧柱哥!保证神不知鬼不觉!”
夜色深沉,何雨柱骑着二八大杠,驮着沉甸甸的麻袋,分两次将400斤花生米送到灰砖小院。
最后一趟卸完货时,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远处传来零星的公鸡打鸣声,晨雾裹着潮气漫进院子,将两人疲惫却兴奋的身影笼在熹微的晨光里。
这时,何雨柱突然想起什么,压低声音问道:“对了耿三,你认识芝麻胡同32号院的刘波儿那小子吗?”
耿三闻言立刻皱起眉头,呸地吐了口唾沫:“柱哥,这可不是个好鸟!勾搭有夫之妇、聚众赌博,坏事做尽。听说娶了个天仙似的老婆还不老实,天天在外面鬼混。”
他眼神凶狠起来,“怎么,这小子得罪您了?我马上找人收拾他!打断他两条狗腿,让他知道马王爷三只眼!”
何雨柱抬手拦住他,神色严肃:“三子,我早就说过,咱们虽然混灰色地带,但绝不能涉黑。现在日子好不容易安稳些,别给自己找麻烦!”
耿三挠挠头,满脸不解:“那柱哥,您打算怎么治治这孙子?”
何雨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还不简单?他不是好赌又好色吗?找个可靠的兄弟去告发,把他聚众赌博、伤风败俗的事上报。”
稍作停顿后,他继续补充道:“抓他个现行,到时候让他去大西北改造个几年,好好清醒清醒。”
耿三心里直嘀咕,对刘波儿这种人来说,蹲监狱可比挨顿揍难受多了。
但嘴上还是连忙奉承:“高,实在是高!柱哥这招借刀杀人,既出了气又不留后患,小弟佩服!”
何雨柱将票据和卷轴仔细收好,起身准备离开。
他突然想起上次见面时,耿三母亲咳嗽得厉害,心里一动:“三子,你娘最近身子骨怎么样?”
耿三脸上立刻浮现出感激的神色:“多亏柱哥惦记!用您上次给的钱,我带她去医院抓了几副药,咳嗽总算是见好了。”
何雨柱点点头,从兜里掏出一把奶糖塞进耿三手里:“给老人家带回去尝尝。走,带我去看看。”
推开里屋的门,一股淡淡的药香混着旧棉被的气息扑面而来。
何雨柱弯腰坐在炕沿,轻声问候:“婶子,最近身子骨好些了?”
耿三母亲摸索着抓住他的手,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多亏小三子带我去医院瞧病,咳嗽总算是压下去了。你不知道,自打他跟着你干,家里米面不断,日子才有了盼头。”
说着她摸索着抓住儿子的手,浑浊的泪水顺着皱纹滑落:“小三子,跟着你柱子哥好好学,可别再像从前那样胡混了。你不知道啊娘以前真怕白发人送黑发人呐。”
耿三红着眼圈握紧母亲枯瘦的手:“娘,您就把心放肚子里!以前是没办法,现在跟着柱哥没少挣钱,不会再做坏事了。”
何雨柱见状连忙上前说道:“婶子,您安心养病,耿三踏实肯干,一定会找个好媳妇伺候您的!”
昏暗的土屋里,三个人的笑声渐渐冲淡了往日的阴霾。
耿三望着母亲已经有了起色的身体,又看向何雨柱肩头沾着的夜露,喉头突然发紧:“柱哥,说真的,要不是跟着你,我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啃窝窝头呢,我娘的病……”
他声音发颤,伸手抹了把脸,“现在家里米面管够,还能给娘抓药,这份恩情我记一辈子。”
何雨柱笑着拍了拍他后背,瞥见窗棂外透进的微光,起身说道:“说这些就见外了,天快亮了,我先走了。”
炕头的老母亲攥着儿子衣角,浑浊的眼睛里泛起水光,而屋檐下的晨光,正一点点漫过窗纸。
耿三赶忙起身,一路小跑着将何雨柱送到门口,搓着手说道:“柱哥您慢走!您放心,您交待的事情我一定放在心上,保证办得妥妥当当,您就瞧好吧!”
说罢,他殷勤地帮何雨柱打开院门,目送着二八大杠消失在胡同深处。
晨光下,蛐蛐声渐起,两人的影子被拉得老长,而一场无声的惩戒,已在这寂静的夜里悄然谋划成型。
何雨柱跨上自行车,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吱呀声响。
他逆风而行,嘴角缓缓扯出一丝冷笑,车把在掌心攥得发白:“刘波儿居然想揍我女人,这次有你受的了。”
温热的风裹挟着夜来香的香气掠过车筐,却掩不住空气中翻涌的寒意,载着隐秘的杀意,朝着熹微的天光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