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也似乎变得粘稠起来。
他拨开人群的动作像是穿过一层层透明凝胶,昂贵的西装面料被香槟塔残骸勾出蛛网般的丝线,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银光。
医疗机器人的蓝色修复光束下,少年苍白的脸被光影切割得支离破碎,毫无声息。此刻少年浸在血泊中的模样让他想起多年前在极地见过的、被冰棱刺穿的雪鸮。
当医疗机器人的机械音开始汇报“生命体征波动在——”时,他直接捏碎了机器人的发声器,金属碎片在掌心留下新月形的伤口,鲜血顺着掌纹滴落在少年毫无血色的唇上,像是一记不合时宜的吻。
他将人抱起时才发现,少年单薄的身躯在臂弯里比昨晚还轻,感受到的体温,如今像是被月光抽走了所有温度。鲜血顺着铂金袖扣的棱角滑落,像一串被扯断的红宝石项链,在地毯上绽开一朵朵暗红的花,也将他胸前那朵价值连城的蓝宝石玫瑰染成更加触目惊心的血色玫瑰。
“封锁会场。”这句话轻得如同情人的呢喃,却能让整个宴会厅的智能温控系统仿佛失控一般,四周瞬间冷若冰霜,陷入死寂。
琅昶冰锥般的目光快速扫过在场的众人,最终落在满脸泪痕的少女身上。“你最好祈祷他没事。”每一个字都含着噬血的味道。
少女惊恐地瞪大眼睛,她颤抖的嘴唇像是风中的玫瑰花瓣,反复开合却只能吐出气若游丝的呢喃:“不……不是我……”
医疗机器人修复的太慢了,必须尽快去医院使用生物修复舱治疗。琅昶没有理会在场的众人,抱着少年径直离去。
他无视车载系统不断发出的超速警告,直接启动了悬浮车的光速模式。窗外的城市霓虹在高速下拖出彩色的光带,后视镜里映出我越来越微弱的呼吸。
悬浮车冲破医院急救大楼的全息玻璃,琅昶抱着人直接冲进急诊室,迅速放在治疗担架上。“尽快救治!”对着惊慌失措的医护人员冷声命令。
当生物修复舱的蓝光将我完全笼罩时,琅昶脖子上那枚传承千年的狼牙吊坠突然微微发烫。狼牙表面浮现出猩红色的纹路,如同流动的血液般缓缓形成了一个古老图腾。
更神奇的是,这个图腾的闪烁频率竟与心电监护仪上的生命体征波动完全同步,就像命运早就在时空的羊皮卷上,用血墨写好了重逢的契约。
见我终于得到救治的琅昶这才松了一口气,坐在旁边柔软的陪护床上,感受到胸前微微发烫的狼牙。
他的心中一震:这是狼族血脉觉醒的征兆,而吊坠上显现的图腾,正是族谱中记载的“命定之绊”——上一次出现,还是在三百年前第一任狼王遇见他的祭司时。
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枚狼牙吊坠,目光落在我苍白的脸上,低声呢喃:“怎么是他……”
与此同时,宴会厅内,琅昶的一个警告让整个空间陷入诡异的凝滞。宾客们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刻意放轻,生怕引起注意。直到宴会主人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强作镇定地提议众人移步客房休息,凝固的气氛才稍稍松动。宾客们如蒙大赦,纷纷低头快步离开,鞋跟敲击大理石地面的声音凌乱而急促。
水晶吊灯投下的光影中,一个修长的身影慵懒地倚在廊柱旁。他漫不经心地晃动着手中的红酒杯,暗红色液体在灯光下流转,映出一双带着寒光的眼睛。
“有趣……”
当最后一位宾客的身影消失在楼梯转角时,他的唇角勾起一抹危险的弧度。“猎物出现了......”轻声呢喃,声音低沉阴冷,如同毒蛇游过丝绸。
酒杯突然在他指间碎裂,鲜红的酒液顺着指缝滴落,好似比赛起跑时的枪响般成为了狩猎开始的信号……
“滴。”
病房的感应门缓缓开启,主治医生手持全息光屏,例行查房。他走到病床前,调出我的病历,却在看到“筠席”这个名字时微微一顿。
又是这个病人?真是巧了。
汪医生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病床旁的兽人。上次那个兽人大发雷霆的场景还历历在目,而眼前这位......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对方染血的衣襟,暗自揣测着其中的关联。
“你是?”汪医生试探性地问道。
“家属。”琅昶的回答简短而生硬。
听到准确答复后,汪医生的智能眼镜反射着病历数据冰冷的蓝光,缓缓开口:“生命体征已经逐渐稳定,但患者现在的激素水平紊乱,较之前有明显提高,本就有提前分化的预兆……”他停顿了一下,“根据目前情况推测,可能近期就会进行分化。”
听见了“分化”两个字琅昶心中一紧,连忙问道:“什么意思?”
汪医生严肃的说:“为了救治,我们使用了一些特效药,这些特效药加速了机体修复,却也推高了激素水平。”指尖划过光屏上的数据,镜片后的目光凝重如铅,“提前分化会对躯体造成永久性损伤,更危险的是......”他停顿片刻,“成功分化后,随之而来的潮热期。”
全息玻璃舱壁倒映出琅昶骤然收缩的瞳孔。一个月无法纾解的潮热,对于昏迷中的患者无异于凌迟。
“怎么会……”琅昶语气中透露着不可置信,“治疗方案呢?”声音哑得不像自己。
“我们会使用精神刺激疗法先将其强制唤醒,同时配合着净化剂清除残留的分化诱导剂。”汪医生将全息光屏调转在琅昶的眼前,随后开始演示,“等患者恢复意识后,便会使用浓缩营养药剂,让他的身体素质快速提升至能够度过潮热期的水平。”光屏突然弹出鲜红的警告窗口:“但强制唤醒可能引发精神力崩溃。”
接着,手指将光屏上面的知情同意书调出来给琅昶看,正色道:“这是使用精神刺激疗法的知情同意书。”
琅昶盯着那个刺目的红色弹窗,治疗舱的冷光在他眉骨投下深峻阴影。
“没有……更温和的方案?”
“如果七天内能自主清醒的话,所有的治疗都可以不那么激进。”汪医生镜片闪过数据流,“但每耽搁一天,后遗症跟一系列并发症出现的风险就增加17%。”
“我知道了。”签字笔在指间转了个冷硬的弧度。电子签名落下后,汪医生便离开了。
舱内蓝光幽幽,映得少年肤色近乎透明。琅昶的指尖无意识地描摹着舱壁轮廓,玫瑰胸针不知何时滑到了衣领歪斜的位置。
“装什么睡美人,”他突然俯身,鼻尖几乎贴上冰冷的舱壁,“等潮热期来了……”喉结滚动了一下,“看你能装到几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