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簪尖端没入核心裂缝的瞬间,一股逆流猛然冲出,像是整片星河在倒灌。花自谦右手还死死攥着簪尾,掌心被震得裂开细纹,血顺着指缝往下淌,滴在光径上立刻蒸成淡红雾气。
他没松手。
苏曼曼感觉右腿一沉,黑丝缠绕的腿环咔地裂开一道新口子,冷风似的能量从里面往外钻。她咬住下唇,左手猛地按住花自谦结印的手背,把织霞手最后一点灵力压进去。
“推!”
两人同时发力,发簪往前又进了五分。蓝金光芒剧烈翻滚,像锅烧到极限的油,噼啪炸出无数火星。那些光点撞在护罩上,发出玻璃碎裂的声响。
花自谦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但他把这口气咽了回去。乾坤袖深处那件弑神凶器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一丝寒意顺着经脉往上爬,冻得他手臂发麻。他不管这些,只把这股力量往发簪里送。
“再进一寸。”他说,声音有点抖,“就差一寸。”
苏曼曼点头,抬手划破掌心,血顺着黑丝往上爬,像一条红蛇缠着丝线直奔发簪。血刚碰上簪身,整根发簪突然颤了一下,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符文,全是用点妆笔写过的痕迹——有画眉改运的朱砂线,有点唇破障的墨痕,还有那次误点泪痣招来孟婆时留下的阴文。
这些符文亮起来的刹那,发簪终于刺穿了最后一层屏障。
“成了!”花自谦低吼。
可话音未落,空间猛地一塌。地面不再是光桥,而是变成了流动的丝带,卷着他们往中心拉。苏曼曼脚下一空,整个人差点栽倒,全靠花自谦一把拽住她手腕才稳住。
“别松!”她喊。
“我没想松。”他喘着气,“就是这地方越来越像你上次直播说的‘情绪过载现场’。”
“现在不是讲段子的时候。”
“我这不是怕你紧张嘛。”
她说不出话了。右腿的黑丝开始自己动,像是有了意识,顺着小腿往上爬,越过高跟鞋的绑带,逼近膝盖。她知道这是堕仙之力失控的征兆,但她不敢分神去压。
头顶的并蒂莲光晕忽明忽暗,像是随时会灭。
一道影子忽然出现在核心上方,模糊却熟悉——长裙曳地,发间无簪,正是初代织女的模样。她的声音不带感情:“封印需以命为祭,你们可愿?”
花自谦冷笑:“这话上辈子就听腻了。”
“我不是问你。”影子转向苏曼曼,“你是我的骨血转世,也是唯一能继承织渡之位的人。若你不死,封印不过三年便会重开。”
苏曼曼盯着那双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赤足,忽然笑了:“那你当年怎么没死?”
影子顿住。
“你也没献祭,对吧?”她一步步往前走,哪怕腿环快要撑不住,“你把自己的残念塞进阵眼,骗所有人以为你死了。现在你想让我也演一场牺牲戏?我不干。”
花自谦看着她,眼神变了变。
“我们不是来替谁补窟窿的。”苏曼曼抬手,指尖血顺着发簪流进核心,“我是来改规则的。”
血光一闪,整个球体剧烈震动。那些暴走的星力开始回缩,像是被什么东西重新编排了顺序。黑丝不再乱窜,反而缓缓收拢,贴回她小腿肌肤。
并蒂莲的光晕重新亮起,比之前更稳。
“你疯了。”花自谦低声说,“这样会折寿。”
“我已经折过三月了。”她回头看他,“为了做那件阎罗嫁衣。这次不算多。”
他没再说话,只是把手伸进乾坤袖,摸出一匹早就准备好的蜀锦。这不是普通的布料,是他在故宫修文物时偷偷藏进去的明代贡缎,沾过鲁班尺的灰,也被玄青子用镇魂钉压过七天七夜。
他把它撕成两半,一半裹住自己流血的手,另一半甩向护罩顶端。
“那就一起折。”他说,“直播间观众都等着看大结局呢,总不能让他们白刷火箭。”
护罩嗡地一声扩张,把两人完全罩住。发簪彻底没入核心中央,蓝金光芒不再喷涌,而是形成一个缓慢旋转的漩涡,像是呼吸平复下来的胸膛。
苏曼曼松了口气,腿一软差点跪下。花自谦及时扶住她肩膀,却发现她的体温低得吓人。
“你怎么样?”
“还好。”她勉强站直,“就是有点冷。”
他低头看她右腿,发现黑丝的颜色变了,从纯黑转为暗金,像是被什么东西淬过火。腿环的裂痕还在,但不再扩大,反而渗出一丝微弱的金光,像是在自我修复。
“看来成功了。”他说。
“嗯。”她点点头,“它认主了。”
“谁?”
“不是我。”她笑了笑,“是我们。”
话音刚落,发簪尾端忽然亮了一下,一道细小的光束射向空中,映出一幅图样——是《璇玑图》的一角,写着四个字:生生不息。
花自谦眯眼看了会儿,忽然伸手抹掉嘴角的血:“你说,咱们以后还能不能正常上班?”
“你想干嘛?”
“我想请个假。”他咧嘴,“毕竟刚才那一下,够写十篇论文了。”
她轻哼一声:“等你能站起来再说。”
他试着动了动腿,结果左肩一阵剧痛,护妻神针的位置又裂了道口子。血顺着布料往下滴,在光径上留下一串红点。
“没事。”他摆手,“死不了。”
苏曼曼没接话,只是慢慢蹲下来,用手盖住他肩膀的伤口。她的指尖很凉,但有一股温和的力量透进来,暂时止住了血。
“别乱动。”她说,“至少等光散了再走。”
他听话地站着,抬头看核心。那道裂缝已经被发簪贯穿,能量流转趋于平静。黑丝球体表面开始出现裂纹,像是干涸的河床,一道道蔓延开来。
一切都在消散。
并蒂莲的光晕还亮着,虽然微弱,但稳定。
苏曼曼靠着他的手臂站起来,两人依旧手握着手。
“接下来呢?”他问。
“等。”她说,“等它自己塌。”
他点点头,忽然觉得眼皮很重。刚才那一战耗得太多,连乾坤袖里的蜀锦都烧干净了三匹。他靠着她,感觉心跳慢慢平下来。
“曼曼。”
“嗯?”
“下次直播,能不能别把我p成锦衣卫coser?”
“不行。”
“为什么?”
“因为观众喜欢。”
他张嘴还想说什么,可就在这时,苏曼曼右腿的黑丝突然轻轻一颤,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她眉头皱起,低头看向腿环。
一道新的裂痕,正从内侧缓缓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