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老爷子上前托起闻贺:“严重了,这也是六门的责任。”
旁边突然“嘭”的一下,阿瑶循着声音去看,是林涧从椅子上栽了下去,幸好陈最一个大跨步上去,捞住了他的身子。
“操!”陈最低骂一声,二话不说撕开林涧的上衣,露出他胸口缠绕的绷带,血水几乎已经浸透了大半。
“盐洞的贯穿伤没愈合,又强行跑出来,还扛着狙击枪?”陈最迅速检查绷带下的伤口,果然,林涧的呼吸已经变得急促而浅,嘴唇隐隐发绀。
“怕是要气胸了。”陈最咬牙,抬头扫视四周,“刀,酒精,没有酒精白酒也行,有没有塑料膜?或者保鲜膜也行!”
闻贺立刻让人去取保鲜膜,阿瑶抽出短刀递了过去。
陈最动作极快,用酒精冲洗刀刃,在林涧锁骨中线第二肋间的位置划开一道小口,鲜血立刻涌出。他毫不犹豫,两指并拢,顺着切口探进去,林涧的身体猛地拱起,额头冒汗。
“撑住,老林!”陈最手指在胸腔内摸索,直到确认胸膜腔的位置,才缓缓抽出手指。
闻家的人终于找来一块干净的塑料布,陈最三两下折成方形,压在切口上,又用绷带紧紧固定。
“简易胸腔闭式引流。”他喘了口气,额头上全是汗,“先把气排出来,不然肺就压没了。”
陈最死死盯着林涧,塑料布随着他的呼吸轻微起伏,每一次呼气,都有带血的气泡从切口边缘溢出。
阿瑶半跪在地上,心里头火蹭蹭冒,再看林涧惨白恨不得在给他一刀:“……疯子。”
林涧眼皮动了动,竟然还能扯出个笑:“我不疯,你还你能有命?”
陈最一巴掌拍在他没受伤的肩膀上,力道不重,却满是警告:“你小子不顾自己小命,原来是为了心上人!”
林涧闭了闭眼,算是默认。
白老爷子走过来,蹲下身,手指搭上林涧的腕脉,眉头越皱越紧:“气血两亏,肺脉滞涩……你小子倒是能撑。”
说完他神色复杂地看了眼阿瑶:“你们俩,倒都是牛脾气。”
阿瑶没吭声,只是伸手,轻轻握住林涧冰凉的手指:“林涧,你必须去医院。”
祠堂内的炭火噼啪作响。
林涧的呼吸逐渐平稳,但脸色仍苍白得吓人,陈最蹲在旁边,盯着塑料布下的引流口,确认没有异常后,才稍稍松了口气。
他忽然抬头,冲阿瑶咧嘴一笑,露出一排白牙:“对了,还没正式自我介绍——我叫陈最,林涧的战友兼情敌。”
阿瑶一愣:“……情敌?”
“是啊。”陈最耸耸肩,语气轻松,“我喜欢的姑娘,偏偏看上这货了。”他指了指昏迷中的林涧,啧了一声,“我本来怎么看都觉得这货不顺眼,整天板着张脸,活像别人欠他八百万。”
阿瑶微微挑眉,没接话。
“不过现在嘛,我发现这货心里有人了。”陈最凑近一点,意味深长地看了阿瑶一眼压低声音,“然后,我就突然看他顺眼多了。”
阿瑶:“……”
她面无表情地收回手,语气冷淡:“他的私事,跟我无关。”
陈最哈哈大笑,拍了拍林涧的肩膀:“听见没?人家说跟你无关!”
林涧眉头皱了皱,似乎想反驳,最终只是掀了掀眼皮,哑声说:“……闭嘴。”
陈最笑得更大声了。
闻贺干咳一声,适时插话:“那个……诸位,河底的那边恐怕等不了太久,我们是不是该……”
阿瑶盯着那头被抬上来的铁牛,心头猛地一跳。
这不会就是西安那头镇河铁牛吧?
这只铁牛一只角明显是后来修补过的,表面刻满了繁复的符文,牛角狰狞冲,铜铃般的牛眼怒睁,牛眼镶嵌着两颗绿宝石,铁锈斑驳的躯体上有几道裂痕。
“这是西安那个铁牛?它不是失踪了吗?”阿瑶顿了下,“我听人说,它被挖断一角后,就再没人找到过。”
闻贺拍了拍铁牛,灰尘簌簌落下。
他语气沉稳:“确实曾被挖到过,但不是失踪,是被我祖父偷偷运回河头村的。它本就是闻氏先祖所铸,当年沉入黄河支流镇邪,后来河道变迁,才被埋入地下。”
他顿了顿,指向牛角断裂处:“至于这一角……不是施工挖断的。”
“是它自己挣断的。”
祠堂内骤然一静。
白老爷子眯起眼,伸手抚过铁牛身上的纹路:“铁牛有灵,当年断角,怕是感应到了河底异动,自行破土而出。”
闻贺点头:“正是这样。这些年它一直被我们族人藏在祠堂地窖,今日河底那东西躁动,它像是有感应一样。”
话音刚落,铁牛身上的符文微微亮了下,牛眼露出暗红的光芒。
阿瑶又问:“你想我们怎么帮你?”
“你们是有封印它的办法?”闻贺解释,“我们原本是打算下去看看封印的情况吗,再做打算。”
阿瑶点头,算是默认。
“时间不多了,各位跟我去河岸。”闻贺猛地挥手,几名壮汉立刻将铁牛装上货车。
陈最负责留下照看林涧。
河头村众人,以及六门的人,又转身折回河岸边。
不到半个小时,众人全数到了河岸边,铁牛被抬到堤岸的瞬间,浑浊的河水突然凝滞。
闻贺拿了把铁锹,在冻结的河床上翻找东西,他的动作极快,仿佛对这片河床了如指掌。
不多时,铁锹尖端“铿”的一声撞上了什么坚硬的东西。
“找到了!”闻贺低喝一声,弯腰立刻扒开淤泥,淤泥下是一个巨大的石盘。
那石盘直径约有两米,很大很圆,看起来平平无奇,石盘中央凹陷,形成一个浅浅的凹槽,像是某种机关。
闻贺站在石盘前,深吸一口气,从怀中掏出一块黑色的玉牌,小心翼翼地放入凹槽中。
河面忽然平静得可怕,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压制,连风声都消失了。
闻贺口中开始念念有词。
阿瑶看看石盘,又看看平静的河水,渐渐看出了名堂。
原来,湖面的月光的照射下,在石盘上竟折射出一道微弱的光。
“咔嚓!”
石盘中央的凹槽忽然下沉半寸,紧接着,一道刺目的光束从石盘中心迸射而出,直指向河心,正是黄巽声纳监测到的那个“空洞”所在的位置。
“准备投下铁牛。”闻贺沉声,“这石盘引路,铁牛下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