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芒种那日,蝉鸣如沸。陆景渊身着藏青缎面长袍,坐在「聚贤商行」二楼临窗的位置,指尖轻轻叩击着紫檀木桌。姜婉戴着竹编帷帽,隔着半透明的绢纱,目光落在对面陈老板颤抖的指尖上——他正将一叠泛黄的账册推过桌面,册角沾着星星点点的茶渍。

\"世子爷,您吩咐查的侯府商铺往来名录,小人都标红了。\"陈老板掏出手帕擦汗,声音压得极低,\"近三月与侯府断货的商户,足足有十七家,其中兴隆布庄最蹊跷。\"

姜婉掀开帷帽边缘,目光扫过账册上的红圈。「兴隆布庄」的批注格外醒目:四月初七终止与侯府绸缎庄合作,转从旁支三房进货,单价低两成。她指尖一顿:\"两成?旁支哪来的本钱做赔本买卖?\"

陆景渊指尖敲了敲账册:\"陈老板,兴隆布庄的东家,可是镇南王府的人?\"

陈老板猛地抬头,瞳孔骤缩:\"世子爷明鉴!那布庄表面是周掌柜打理,实则是镇南王府在京城的暗桩。\"他咽了咽口水,\"而且...而且侯府旁支三房的嫡女,是镇南王府侧妃的远亲。\"

姜婉心中一震,忽然想起米铺粮仓里发现的镇南王府标记。陆景渊与她对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警觉。窗外忽然传来木盆碎裂声,一个灰衣小厮撞破隔壁雅间的窗纸,怀中抱着熊熊燃烧的账本,火苗映得他面容扭曲。

\"抓住他!\"陆景渊猛地起身,腰间玉佩在阳光下划出冷光。暗卫如影随形,瞬间制住小厮。姜婉弯腰捡起半张残页,\"密信三成利\"等字迹在火痕中若隐若现,落款处赫然盖着「兴隆布庄」的朱印。

\"说,谁让你烧账本?\"陆景渊扣住小厮脉门,声音冷得像冰。

小厮抖如筛糠,膝盖砸在青砖上:\"是、是周掌柜!他说侯府要查账,让小人...让小人毁了证据!\"

姜婉盯着小厮腰间的铜牌——上面刻着「隆」字,与李氏袖中密信的落款如出一辙。她忽然转身看向陈老板:\"劳烦陈老板立刻封存兴隆布庄的所有账目,尤其是与旁支三房的往来记录。\"

陈老板连连称是,匆匆离去。陆景渊示意暗卫将小厮押走,却在他袖中发现半锭银子,底部刻着细小的「隆」字。姜婉瞳孔骤缩:\"这是兴隆布庄的记号,他们想嫁祸侯府!\"

\"何止嫁祸。\"陆景渊冷笑,\"若账本烧毁,所有罪责都会推到你头上,旁支便能顺理成章接管产业。\"他忽然握住她的手,\"幸好你坚持查账,否则...\"

话音未落,楼梯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姜柔扶着李氏闯上来,后者脸色惨白,发间金钗歪斜:\"姜婉!你为何扣押我房中的小厮?他不过是去兴隆布庄买匹缎子!\"

姜婉挑眉:\"买缎子需要带火把?需要烧账本?\"她示意暗卫呈上银锭,\"李氏夫人,这「隆」字银锭,可是你赏给小厮的?\"

李氏踉跄半步,姜柔急忙扶住她,却在慌乱中碰落了李氏的帕子。姜婉眼尖,看见帕角绣着的三朵菊花——与旁支三房的族纹一模一样。

\"母亲,您冷静些!\"姜柔尖叫,\"不过是个小厮,何必跟姐姐争?\"

\"争?\"陆景渊向前半步,威压骤起,\"李氏勾结外贼损毁侯府产业,按律当送官府。姜柔姑娘,你劝母亲早些交代,或许还能从轻发落。\"

李氏忽然抓住姜婉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她皮肉:\"姜婉!你以为扳倒我就能高枕无忧?当年老爷的死...\"

\"母亲!\"姜柔猛地捂住李氏的嘴,眼中满是惊恐。姜婉如遭雷击,反手扣住李氏手腕:\"你说什么?父亲的死有蹊跷?\"

李氏瞪大双眼,喉间发出含混的呜咽。陆景渊示意暗卫将两人分开,姜婉却在李氏袖中发现半封密信,落款是「三房家主」,内容提及「药引子」「咳喘加重」等字样。

\"放开我!\"李氏疯狂挣扎,\"姜婉你记住,就算我死,你也别想好过!镇南王府不会放过你...\"

\"镇南王府?\"陆景渊挑眉,\"看来旁支三房不过是棋子,背后另有其人。\"他转向姜婉,\"此事我会彻查,你先回侯府稳住局面。\"

姜婉点头,指尖却仍在发抖。父亲的死竟与旁支有关,而镇南王府的阴影始终笼罩着侯府。她忽然想起柳诗瑶前日送来的婚书,忙从袖中取出:\"这是三房嫡女给镇南王府侧妃的贺礼单,上面写着蜀锦二十匹...\"

\"正是绸缎庄丢失的数目。\"陆景渊接过婚书,目光落在「镇南王府侧妃收」的落款上,\"看来他们早有预谋,先通过旁支渗透侯府产业,再借王府势力打压你。\"

姜婉望着窗外的烈日,忽然轻笑:\"可惜他们算错了一件事。\"

\"哦?\"陆景渊挑眉。

\"他们低估了两个曾被困在深宅里的女子。\"姜婉指了指婚书,\"柳诗瑶能放下执念送来证据,便说明深宅的墙,困不住想走出去的心。\"

陆景渊忽然轻笑,从袖中取出个檀木匣:\"原本想等提亲时给你,现在看来,时机到了。\"

匣中是一支刻着并蒂莲的金簪,簪头缀着两颗圆润的东珠,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陆景渊轻轻将簪子插入她发间,指尖掠过她耳际:\"这是母亲的陪嫁,她说要送给让我愿意放下铠甲的女子。\"

姜婉抬头,撞上他眼中的温柔,心中满是感动。她忽然想起小厮被抓时,李氏慌乱中说出的「药引子」,握住陆景渊的手:\"父亲的事...\"

\"我答应你,三个月内查清真相。\"陆景渊握紧她的手,\"但此刻,我更想让你知道——\"他顿了顿,目光坚定,\"无论背后是谁,我都会站在你身边。\"

是夜,侯府偏厅。陆景渊正在灯下批注公文,姜婉抱着账本进来,忽然瞥见他袖口的旧疤——那是去年替她挡箭留下的。她心中一暖,刚要开口,忽闻院外传来喧哗。

\"姑娘!\"绿萝急匆匆跑来,\"兴隆布庄的周掌柜自投罗网,说要见您和陆世子!\"

周掌柜被押进来时,已是满头大汗。他扑通跪地,呈上一个铁盒:\"小人有眼无珠,受王管家蒙骗!这是他与镇南王府往来的密信,求世子和姑娘饶命!\"

陆景渊打开铁盒,里面果然躺着几封密信,字迹与李氏袖中的残页一致。姜婉盯着信中「搞垮侯府商铺,三成利归旁支」的字样,忽然冷笑:\"王管家果然是关键人物。\"

\"他已经逃了!\"周掌柜磕头如捣蒜,\"但小人知道他的藏身之处,就在城西破庙...\"

\"不必了。\"陆景渊示意暗卫,\"昨夜子时,王管家已被拿下。\"他顿了顿,\"念在你如实交代,可免你死罪。\"

周掌柜瘫坐在地,连连谢恩。姜婉望着窗外的明月,忽然想起柳诗瑶的话:\"她说放下执念后,才看见天地广阔。如今看来,我也该放下对深宅的恐惧了。\"

陆景渊起身,将她轻轻拥入怀中:\"你从来都不是困在深宅的金丝雀。你是我的底气,是能与我并肩的女子。\"他顿了顿,声音放柔,\"等处理完这些事,我便向父亲提亲。姜婉,你可愿意?\"

姜婉抬头,月光透过窗纸洒在他脸上,将他的轮廓勾勒得格外温柔。她轻轻点头,鬓间的金簪随动作轻晃,东珠坠子划出细碎的光。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梆子声,她忽然觉得,无论前方还有多少风雨,只要有他在,便已足够。

侯府外,王管家被押解的马车缓缓驶过街巷。他望着天上的弯月,忽然想起陈老板的话:\"陆世子和姜姑娘,远比你想的聪慧。\"是啊,他终究是低估了这对璧人,低估了真心的力量。

而此刻,姜婉靠在陆景渊肩头,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忽然明白——深宅里的争斗从未停止,但当两个人的手紧紧相握,再深的阴谋也会在阳光下无所遁形。她摸了摸鬓间的金簪,嘴角扬起笑意——这或许就是命运,让她在风雨中遇见那个愿意为她遮风挡雨的人,共同谱写属于他们的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