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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阳的金辉透过雕花窗棂,在青石板地上割出斑驳的光影。

姜婉立在“汀兰院”的月洞门外,素色襦裙被晚风吹得微微扬起,发间一支赤金点翠步摇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却没发出半分声响。她身后跟着的丫鬟晚晴,手里捧着个半旧的锦盒,盒盖缝隙里,隐约能看见几张叠起的素笺。

院里传来清泠的琴音,弹的是首《汉宫秋》,调子哀婉,却偏偏带着几分刻意拿捏的缱绻。

姜婉勾了勾唇角,眼底却无半分笑意。

这便是她的好妹妹,姜柔。人前永远是那副弱柳扶风、才情兼备的模样,背地里却能将墨汁泼向亲姐姐,能散播流言将人逼入绝境。

“姐姐来了?”

琴音戛然而止,姜柔的声音从屋内传来,带着恰到好处的惊讶与温顺。她掀帘走出来时,身上穿着件水绿色的软缎褙子,腰间系着同色攒珠绣带,面上薄施粉黛,一双杏眼瞧着姜婉,满是“孺慕”之情。

若换作前世的姜婉,此刻怕是又要被这副模样骗了去。

“妹妹这琴弹得越发好了,”姜婉淡淡开口,迈步走进院子,目光扫过廊下晾晒的几匹新裁的云锦,“只是这《汉宫秋》哀婉过甚,妹妹正值芳龄,总弹这样的曲子,仔细伤了身子。”

姜柔身后的大丫鬟碧月立刻上前一步,福了福身:“大小姐说笑了,我家小姐只是见天色将晚,随意拨弄两下罢了。”

姜柔却轻轻蹙起眉,走到姜婉面前,语气带着一丝委屈:“姐姐今日怎得有空来我这小院?可是……父亲又吩咐了什么事?”

她这话看似寻常,实则在暗指姜婉如今频频插手府中事务,连带着定北侯对姜婉的态度都好了许多,这让她和母亲李氏恨得牙痒痒。

姜婉没接她的话茬,只是抬眼,直视着她的眼睛:“我来,是为了一件事。”

“哦?何事能劳动姐姐亲自过来?”姜柔故作好奇,指尖却不易察觉地攥紧了袖中的帕子。她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自然是为了妹妹你。”姜婉话音落下的同时,朝晚晴使了个眼色。

晚晴立刻上前,将手中的锦盒呈到姜柔面前:“二小姐,这是我家小姐让我拿来的。”

姜柔看着那锦盒,心跳莫名漏了一拍。她强作镇定地接过,打开——里面果然是几张素笺,上面的字迹,赫然是她的贴身丫鬟碧月的!

“姐姐这是何意?”姜柔的声音陡然拔高了些,“这……这是我的字?可这上面写的……”

素笺上的内容,是几封散播谣言的“草稿”。上面写着“大小姐近日与田庄管事过从甚密”、“定北侯府嫡女竟插手男丁事务,恐有不轨之心”……字字句句,都在影射姜婉行为不端,意图败坏她的名声。

“妹妹看不懂?”姜婉微微歪头,语气带着一丝“天真”,“我还以为,妹妹对这些字很熟悉呢。毕竟,这可都是从碧月的妆奁里搜出来的。”

“你胡说!”碧月尖叫一声,脸色煞白,“大小姐血口喷人!这……这根本不是我的字!”

“是不是你的字,问问府里管账的周嬷嬷便知。”姜婉语气平静,“周嬷嬷管着府中上下的月钱账目,碧月你每月领月钱时,按的手印和签的名字,她可都记着呢。”

碧月顿时慌了神,下意识地看向姜柔。

姜柔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脸上却挤出一抹委屈的笑容:“姐姐,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碧月是我的贴身丫鬟,她怎会做这种事?定是有人故意陷害她,想借此污蔑我……”

“污蔑你?”姜婉打断她,声音陡然转冷,“姜柔,事到如今,你还要装吗?”

她上前一步,逼视着姜柔:“半个月前,我解决了城外田庄的收租难题,父亲夸了我几句,从那之后,府里关于我的流言便没断过。说我抛头露面,说我与外男私通……这些话,是从哪里传出来的,你心里没数吗?”

“我没有!”姜柔猛地后退一步,撞到了身后的廊柱,眼圈瞬间红了,“姐姐,我知道你如今得父亲看重,可你也不能这样冤枉我啊!我是你的妹妹,我们同父同母……不,我虽是庶出,但也从未想过害你!”

她越说越“激动”,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下来,那副柔弱可怜的模样,若是换了旁人,怕是早已信了。

可姜婉只是冷冷地看着她。

前世,她就是被这副模样骗了太久,直到死都没看清这对兄妹的真面目。

“是不是你做的,我们可以找父亲对质。”姜婉缓缓道,“或者,找母亲……哦,对了,母亲这几日身子不适,怕是没精力管这些闲事。”

她特意提到李氏,就是要提醒姜柔,若是闹大了,李氏也脱不了干系。

姜柔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知道,姜婉如今在父亲心中的分量不同以往,若是真的闹到定北侯面前,凭着这些证据,她就算不死,也得被禁足许久。母亲那边……母亲最近正为了父亲对姜婉态度的转变而心烦意乱,若是再牵扯上她,怕是……

“姐姐……”姜柔的声音带上了哭腔,“我真的没有……你是不是听了什么人的挑拨?你告诉我,是谁在背后说我的坏话,我去跟他对质!”

她想把水搅浑。

姜婉却不吃这一套。

“是谁挑拨不重要,”她看着姜柔,一字一句道,“重要的是,这些东西确实是从碧月那里搜出来的。而碧月是你的人,她做的事,自然该由你负责。”

“我……”姜柔咬着唇,眼中闪过一丝怨毒,“姐姐,你非要如此吗?我们姐妹一场,你就不能容我一次?”

“容你?”姜婉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我前世被你和太子联手害死的时候,你可曾想过容我?”

这话她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眼底的恨意一闪而过。

姜柔被她眼中的狠厉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又后退了一步。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姜婉,以前的姜婉,眼里只有太子,对她虽有不满,却也只是哭闹或是向父亲告状,从未有过如此冰冷刺骨的眼神。

“你……你胡说什么……”姜柔的声音有些颤抖,“前世?姐姐你是不是累糊涂了?”

“我糊涂?”姜婉冷笑一声,“是不是糊涂,你心里清楚。”

她不再跟姜柔绕圈子,直接道:“我今日来,不是要听你狡辩,也不是要把你怎么样。我只是想告诉你,姜柔,以前的姜婉已经死了。从现在起,谁要是再敢动我,动我在乎的人,我会让她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寒意。

晚晴在一旁也厉声道:“二小姐,我家小姐好心提醒你,你若是再不知收敛,下次就不是把这些东西拿给你看这么简单了!”

姜柔看着姜婉冰冷的眼神,又看了看晚晴强硬的态度,心中的恐惧越来越大。她知道,姜婉这次是来真的。

“我……我知道了……”她低下头,肩膀微微颤抖,像是被吓得不轻,“姐姐,我……我以后不会了……求你,别告诉父亲……”

看着她服软的样子,姜婉心中没有半分怜悯。

这只是开始。

前世的债,她会一笔一笔,慢慢讨回来。

“希望你记住今天的话。”姜婉收回目光,转身就走,“晚晴,我们走。”

“是,小姐。”晚晴瞪了碧月一眼,跟在姜婉身后。

直到姜婉的身影消失在月洞门外,姜柔一直低垂的头才猛地抬起来。她脸上哪还有半分委屈害怕,只剩下怨毒和不甘。

“姜婉!”她咬牙切齿地吐出这个名字,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你以为你赢了吗?哼,走着瞧!”

碧月连忙上前,低声道:“小姐,现在怎么办?她……她好像真的什么都知道了……”

“知道了又如何?”姜柔眼中闪过一丝阴狠,“她没把证据交给父亲,就说明她还不想闹得太难看。也好,这样我才有机会……”

她顿了顿,看向碧月:“你刚才慌什么?我不是教过你,死不承认吗?”

碧月委屈地说:“小姐,我……我看她那样子,好像胸有成竹似的……”

“她不过是找到了几张破纸罢了!”姜柔冷哼一声,“那上面又没有我的名字,就算查到你头上,你咬死了不承认,她能把你怎么样?不过是个丫鬟,大不了挨顿板子,难道她还能杀了你不成?”

碧月打了个寒噤,不敢再说话。

姜柔走到石桌旁,端起桌上的茶盏,猛地灌了一口。茶水已经凉了,喝进嘴里,只觉得一片苦涩。

她不甘心。

凭什么姜婉一重生,就能得到父亲的看重?凭什么她以前能得到太子的青睐?

不行,她不能就这么算了。

“碧月,”姜柔放下茶盏,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你去告诉母亲,就说……就说大小姐今天来找我的麻烦,还拿出了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想污蔑我。”

“可是小姐,那些东西……”

“让你去你就去!”姜柔厉声打断她,“母亲自有计较。”

碧月不敢再多问,连忙应了声“是”,匆匆忙忙地跑了。

姜柔站在原地,望着天边渐渐沉下去的夕阳,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姜婉,你以为你赢了第一次,就能赢第二次吗?

这侯府的水,深着呢。

而她,有的是耐心,跟她慢慢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