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二年大年初六,皮岛码头,十余辆爬犁已经整装待发。
毛承杰带领着王文斌、诸葛宇、董辉、杜小松、罗小虎、牛晃和王志华等人带着数十亲卫簇拥着一个老道士登上爬犁。
过年是个团圆节,毛承杰将兄弟们都召回到皮岛,准备带他们去广宁探亲,他们已经离开父母亲人数月之久,大过年的应该回去见见父母。
至于王文仙没有去,是因为从皮岛到广宁要经过辽东半岛敌占区。
现在寒冬腊月,海面上结了冰,无法行船,只能坐雪橇从陆地上敌占区穿过,带着非战斗人员非常不安全。
另一方面,毛承杰此次前去的另一个任务就是向王大山提亲,他娶王文仙。
王文仙一方面有些害羞,另一方面,未来婆婆王英也确实需要人照顾,她知情达理的没有跟随前去。
队伍中的这个老道士就是毛承杰的师傅孙道长,则是为了提亲前去的长辈。
这道爷,最近过得很滋润,毛承杰对他非常孝顺,小酒喝着,烤鸭吃着,心宽体胖,明显都胖了一大圈。
这次到广宁去求亲,本应该是毛文龙去的,但是毛文龙现在军务繁忙,根本脱不开身。
他的母亲王英又有身孕,行动不便,还需要穿过敌占区,所以,孙道士这个当师傅的就不得不出马担当重任。
孙道士本来就和王大山等人熟识,他来代表毛承杰的长辈来向王大山提亲,礼节不缺礼数,再加上都是熟人,也非常好说话。
皮岛之上留下张盘看家,按时给毛文龙拨付粮草,维持铁山上的军营运转。
毛承杰挥手告别皮岛上送行的人,爬犁风驰电掣向着辽东半岛疾驰而去。
毛承杰等人身着鸭绒衣裤,外套老羊皮袄,头戴狗皮帽子,脖子里围着厚厚的兔毛围脖,打扮的像个大狗熊,一点儿都不怕冷。
王文斌等一众干兄弟,他们很开心,一路上大呼小叫,活脱脱还是一群没有长大的孩子,哪里还有独领一军的将军样子。
其实,他们也只有十七岁而已,只不过为了抵抗建奴狗鞑子,领兵作战硬生生把他们逼成了镇守一方的将军而已。
只有窝在爬犁上的老道士不住地往嘴里灌着烈酒,“你们一群猴崽子,这么冷的天非要将道爷给拉出来受罪,一群不孝之徒呀!”
大家正在相互驱赶着爬犁在冰面上奔驰角逐,没人听得见老道士的碎碎念。
大家疯玩一阵儿,马匹身上也跑出了汗水,冒着热腾腾的白气。
毛承杰吹了吹号角,让大家放缓马速,让马匹缓一缓。
大家讲爬犁慢慢向一块靠近,扯着嗓子聊天,好不快乐!
“将军,前方就是望海埚,过了这片海域,就踏入辽东地界了!” 一名亲兵禀报。
众人不再嬉笑打闹,驱赶着爬犁从獐子岛附近登上陆地,要沿着辽东半岛海岸线向广宁进发。
一路之上,他们看见被女真人捣毁的大量堡寨,雪窝子里窝藏着无数瘦骨嶙峋的逃难汉人,
他们面容憔悴,长长的头发和胡须都沾黏在一起,活脱脱就是一群野人!
看到马拉爬犁经过,有的已经彻底失去了力气,躺在雪窝子里等死;还有些力气的,在雪地上连滚带爬的向远处逃走。
他们手里抓着早已啃干净了的人腿骨,嘴里发出不知道什么意思的嗷嗷怪叫。
这些活下来的人,明显是已经开始吃人了。
毛承杰没有去救他们,这种野人太多了,他一个人的能力有限,光便宜老爹毛文龙拐带回来的那些难民都给他太大的压力。
再多,他真的管不过来,哪怕又有外挂也不行。
要想解救他们,就需要有一个强大的国家,安定的秩序,有所作为的政府,才能慢慢地将这些已经变成了鬼的人再慢慢变成人。
顾不上太多的伤感和感叹,爬犁队伍迅速行驶远去,要想改变这个悲惨的世界还任重道远,慢慢来吧!只要努力去做,总有成功的一天。
爬犁在雪地上昼夜行驶,困了累了就找一个隐蔽的山谷休息。
数百人的队伍放在荒原之中,非常渺小,天寒地冻,女真人的巡逻兵也不愿走出去太远,都窝在堡寨里猫冬。
爬犁队伍就远离堡寨行驶,不去招惹他们。遇到实在绕不过去的关卡,毛承杰就将队伍收起来,化身城海东青飞过去。
后来干脆毛承杰带着他们飞,省得在路途上耽误时间。
数日之后,飞过了三岔河,进入了明军的地盘。毛承杰将他们都给放出来,接着驾驶爬犁行驶。
一路之上,所见更加破败,这里是被努尔哈赤带兵蹂躏过得地方。
队伍继续北上,很快进入到西平堡的范围,这里的景象却发生了变化。
路边有了哨卡,无数官兵正在驱赶着百姓青壮整修堡寨和哨卡。
虽然大多还是断壁残垣,偶尔能看到身着破烂盔甲的士兵来回巡逻,他们的眼神警惕。
毛承杰一行人刚刚靠近,就被一队巡逻兵拦下,为首的百户三十多岁,见他们衣着光鲜,又带着不少随从,神色愈发谨慎:“尔等是何人?前往何处?”
“锦衣卫指挥同知毛承杰,前往广宁公干,这是我的腰牌!” 毛承杰递过自己的腰牌。
百户仔细查验后,双手将腰牌抵还,一脸的惊喜问道:“你就是在鞍山单挑杀死十八名狗鞑子将领,活剐叛将李永芳,面对六个旗围攻,仍能坚守一个月的战神,毛承杰毛大人?”
“我确实在鞍山杀了不少鞑子!不过却不是战神!”毛承杰微笑的回答道。
“小的们拜见毛将军,你太厉害了,我们都把你当做神一样崇拜!今天终于见到您了!”这些士兵竟然下跪给毛承杰磕头。
毛承杰赶紧将他们扶起来。
巡逻兵们都热情地和毛承杰攀谈,他们的岁数虽然都比毛承杰大好多,但看毛承杰的眼神就像后世的粉丝在观看自己崇拜的明星!
毛承杰没想到,他们素不相识,却能如此热络的交谈,他们对自己的崇拜是因为自己是个敢战能战且能战胜的将军。
他们太渴望胜利了,他们希望自己的将军都如同这位青年人一样带领他们赶走狗鞑子,恢复自己的家园。
谁说辽东人不可用?
不是他们不可用!是没有遇到可用之人呀!
毛承杰又和他们攀谈几句,抱拳道:“各位!毛某还有要事,就此别过,有机会我们再见!”
这位百户官依依不舍,送了他们一段距离,拉住毛承杰的手叮嘱道:“毛将军一路要小心呀!传说狗鞑子又要打过来了,如今西平堡非常不太平,狗鞑子的细作和斥候到处都是!”
“你们人少,夜里尽量不要赶路,扎营进入军堡,里面都有烽火台,遇袭可点火求救!……”仿佛是不放心弟弟出门的大哥哥,不住的叮嘱。
毛承杰拱了拱手:“多谢这位百户大哥的提醒,我们会多加小心的!”
说完以后,登上爬犁向西平堡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