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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敏带着镶蓝旗撤回了镇江,朝鲜的土地上只留下了无数的断壁残垣和冻饿而死的百姓。

朝鲜的官员也不敢和女真人对抗,只能缩在大一些的城寨里瑟瑟发抖。

他们恨死了毛文龙,要不是他来到朝鲜,他们国王早就和大金国达成协议,不会对他们进行进攻。

现在好了,毛文龙躲到了朝鲜,阿敏率领镶蓝旗一路追来,所过之处,鸡犬不宁,所有的财物都搜刮一空。

老弱都一刀砍死,青壮和妇孺都被他们俘虏,当做牛羊一般赶走了,落得千里无鸡鸣。

毛承杰并不知道这一切,他从沈阳大火以后就一直向东南飞翔,飞累了,就降下来,唤出雪橇犬拉上雪橇,在雪原上进行风驰电掣。

数日之后,踩着没踝的积雪踏上朝鲜义州的土地。

他望着眼前被战火啃噬得残破的村落,心里很不是滋味!

该死的女真鞑子,现在到达了小冰河期,北方大雪、干旱、蝗灾交替发生,人们本来就生活艰难,现在再加上他们这些人祸,简直是雪上加霜。

他都有点后悔回程的途中专门绕过女真人的堡寨,没有将他们全部一锅端了,省的他们再出来祸害别人。

毛承杰骑在战马上,沿着管道直奔弥串堡,他上次得到的消息是毛文龙的部队退守弥串堡。

弥串堡外的官道早已被积雪掩埋,路边的驿站烧得只剩焦黑的木柱,柱子上还挂着半具残缺的尸体,看服饰竟是此前驻守此地的明军士兵。

“大人,您看这……” 韩成伟颤着声音指向尸体。

毛承杰明白他的意思,虽然经历了数月无数的战斗,在自己的教导下,自己手下的将领和士兵并不是冰冷的杀人机器,他们的感情反而更加细腻和敏感。

“下马!收殓士兵的尸体进行安葬!” 毛承杰阴沉着声音命令道。

手下亲卫队的士兵立刻跳下马匹,从积雪当中刨出战死的明军尸体,尽管他们的身体早就和大地冻在了一起,战士们还是想方设法凿冰挖土将战士们的尸体完整的收敛起来。

按说应该让他们入土为安,可是朝鲜的大地冻得硬如钢铁,依靠士兵根本没办法挖这么大的坑。

随便找一个山沟,又怕豺狼虎豹将尸体挖出来,亵渎他们的遗体。

最后,毛承杰让人加上木料,把尸体统统堆了上去,进行火化,再用木桶装起来储藏在隐蔽的山洞中,等待以后有机会将他们埋回故里,落叶归根。

处理完这些事,他带领着队伍深一脚浅一脚地往林畔镇赶,沿途的景象愈发凄惨。

村落里的房屋十户九空,偶尔能见到几个也是幸运躲过女真人捕捉,躲起来的人。

他们大多早就冻僵,听到动静,以为女真人又来了,惊慌地向外逃走;见到他们骑着战马追上来,惊恐地缩成一团,连话都不敢说。

这些都是当地的朝鲜人,也有朝鲜化的汉人。

他们早就好多天没吃东西了,女真鞑子抢走了他们所有的粮食和财物,还掳走了他们的家人,独自留下他们苟活了下来。

一开始他们还能靠挖雪地里的草根、捕林间的寒鸟充饥,勉强支撑生命。

到后来,又冷又饿,又有不少人冻死在某个雪夜里,再也没有醒来。

毛承杰命令士兵对他们进行了救治,通知沿线朝鲜人的堡寨,出来接收他们受灾的民众。

朝鲜官员嘴上答应的很好,可是就是不见行动,他们恐怕女真人再次杀来,连他们的堡寨都给抄了。

毛承杰见到救助的数百朝鲜人得不到救治,无奈只能将他们收入到自己的空间当中。

他们终于行至林畔驿,林畔驿寨墙外的惨烈战斗,再一次震撼了他们。

他们再一次对战死的明军士兵和百姓进行了火化,连战死的女真人也草草的给烧了,免得春暖花开发生瘟疫。

毛承杰正指挥人进行处理现场,两个哨兵架着一个野人一般的人走过来。

那个人发出阵微弱的呻吟声,证明他还活着。

毛承杰问道:“他是什么人?在哪里发现的?”

哨兵道:“启禀大帅,我们正在放哨,这个人鬼鬼祟祟从后山爬过来,窥视我们。我们上去抓他,他可能是饿坏了,连逃跑都跑不动,被我们抓个正着!”

“他嘴里一直念叨着要见毛帅!我们也问不出有用的信息,就把他带了过来!”

毛承杰仔细的端详一番,发现这个野人大概五十多岁,破烂破里的衣服显示是汉人的服饰,仔细观看,他的腰间挂着一个破布袋,里面满是药草的味道。

毛承杰命人给这个人灌了几口热汤,用雪揉搓他的手脚和胸背,将他冻僵了的身体搓暖和,然后才将他抬到大帐之中。

军医看过,没有大碍,只是饥饿、寒冷和劳累让他昏了过去,亏得救助及时,否则,再过一段时间,就彻底失去了生命。

等到这个人醒过来以后,见到周围都是军人,他猛地翻身坐起来,因为身体太虚,又跌倒在床榻上。

几个卫兵怕他暴起伤人,赶紧跑过去,将他按住。

毛承杰摆了摆手,卫兵才退了下去。

毛承杰走到近前,手里抓着从他身上搜下来的布袋,盯着他问:“你是明人?还是个医生?”

野人见他说的是大明官话,没有回答,反而问:“官爷是明军?”

毛承杰点点头道:“我乃锦衣卫指挥同知毛承杰,你乃何人?”

“大人!我可见到你们了!”说着以头抢地,放声痛哭。

毛承杰也没有劝他,在这个操蛋的时代,人命贱如草芥,崩溃痛苦发泄一下情绪是很正常的。

待到他哭完以后,才慢慢问道:“你先冷静,慢慢说。你是谁?为何会在此地?”

那人稳了稳心神,用袖子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开始介绍:“同知大人,小人是毛文龙毛帅手下的医官,名叫李默。”

“十余日前,女真鞑子派人来攻击林畔驿,毛帅带人进行了连日奋战,数次打退鞑子进攻,……”

“战斗很激烈,战死很多士兵,也产生了大量的伤员……”

“毛帅从林畔撤退时,无法带走伤员,小人奉命带着伤员躲进后山,本想等局势稳定再归队,可…… 可没想到会……”

“后山的伤员现在怎么样了?” 毛承杰连忙问道。

李默听到这话,眼泪瞬间掉了下来,声音也哽咽了:“都…… 都没了。撤退的时候太匆忙,咱们带的干粮和药都不够……

“伤员们本就伤势沉重,再加上缺衣少食,没过几天就开始有人发烧、伤口化脓……” 他说着说着,已经泣不成声。

又缓了好一会儿,接着说。

“小人把仅剩的草药都熬了汤,分给大家喝,可根本不够分。小人冒着风雪去山上采药,大雪封山,根本没什么收获!”

“到后来,有的兄弟们不愿意在受苦,也为了不拖累大家,夜里偷偷爬出山洞,滚进了山涧中……”

毛承杰的拳头不自觉地攥紧,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多好的战士呀!就这样完了!”

他能想象到那些伤员在山洞里的绝望,也能理解那些士兵的无奈 —— 在那样的绝境里,死亡或许是唯一的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