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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说,拓跋哲下一步会做什么?还会这样紧追着我不放吗?”

陈杨舟随手拾起一根枯枝,在身前的泥地上缓缓划动着。

谢执烽摇了摇头:“他应当不会再以屠城为名来擒你了。”

“我也觉得。”沈尽赞同地点点头。

“怎么说?”陈杨舟抬眸,目光在二人脸上流转,等着听他们的见解。

“道理很简单。”沈尽抱着胳膊,语气笃定,“这种残暴的借口,用一次尚可,再用第二次,便是向北渊上下承认,他三十万大军连一个小小的白马将领都奈何不得。拓跋哲心高气傲,丢不起这个人。”

“而且,”谢执烽接过话头,“当初擒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你如今是生是死,对他大局的影响已然不大。”

“不,这话不对。”沈尽竖起一根手指左右摆了摆,“林昭活着,就是插在大夏心头的一根刺。在士兵眼里,朝廷连自己的将领都护不住,何等无能;在武官看来,今日是林昭,明日会不会轮到自己被牺牲?至于那些文官——”

说着,他冷哼一声,“他们只会猜疑,你能从北渊大营全身而退,是不是早已和拓跋哲达成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交易。”

谢执烽点点头,“确实如此。你麾下旧部不少,此事之后,他们对朝廷必然心生怨怼。拓跋哲当初以屠城相逼,本就是要让大夏颜面扫地的同时让将士和朝廷离心离德,这个两个目的他已经达到了。更何况……”

他抬眸看向陈杨舟,“你待姜蝶不薄,而姜蝶某种程度上,更是为了大夏而自尽。于情于理,拓跋哲都不会再走同样的路了。”

陈杨舟安静地听着,手中的树枝无意识地在泥地上划出一道深痕。

二人的分析与她心中所想的大差不差。

可她心中总有些许不安——事情当真会如此简单?

她抬眸看向二人,忽然问道:“你们说,拓跋哲与程尚鹄,会不会因我逃走一事彻底闹翻?”

话刚问出口,她就知道答案是不可能。

程尚鹄曾与她私下会面一事,以拓跋哲的心机手段,绝无可能不知情。

依拓跋哲往日作风,对此等事又岂会轻描淡写、一笔带过?

他必定会借此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以铁腕清洗麾下,肃清异己。

待到那时……程尚鹄又将如何应对?他会作何反击?

谢执烽听到这话,笑了笑,“这两个都是老狐狸,只怕互相制衡,没容易撕破脸皮。”

时间倒回陈杨舟逃出牢狱前……

“报——牢狱外民房突发大火,那白马小贼林昭……他、他跑了!”

传令兵跪伏在地,头几乎要埋进营帐的毡毯里,不敢直视上首的拓跋哲。

拓跋哲闻言,眼帘微垂,仅一瞬的沉思,心中已如明镜。

他侧头看向身旁轮椅上的清瘦男人,语气听不出喜怒:“军师,这……是你的手笔?”

程尚鹄抚着膝上衣袍的褶皱,神色是一贯的平静,“自然不是。那白马小将于我而言,并无半分用处,在下何必出手助她?”

他话音平稳,目光坦然地对上拓跋哲审视的视线,“再说了,若想要救她,白日里在下何必屡次劝诫可汗将此人杀了?”

拓跋哲闻言眸色一沉,接着抬手一挥,帐中跪立的传令兵即刻垂首退去。

帐帘垂落,私账之内,此刻唯余三人——拓跋哲、程尚鹄,以及亲兵哈尔克林。

“既然此事与军师无关,”拓跋哲指节轻叩案面,“那本汗便再无忌惮了。”

他起身踱至帐中,“哈尔克林!”

“属下在!”哈尔克林单膝跪地。

“传令下去——彻查各营!三日内,凡与白马小贼林昭接触者、火起时行踪不明者、乃至营中所有大夏降卒,一律收押候审。”

帐内的三人,谁都明白。

“收押候审”不过是清洗的开始。

拓跋哲要借白马小贼林昭脱逃之事,将麾下那些不够忠诚、心存犹疑的将领,连根拔起。

哈尔克林领命欲出,拓跋哲却忽然抬手:“慢。”

他转向程尚鹄,“军师以为,此令如何?”

帐内空气骤然凝固。

这看似请教,实为最后的试探。

程尚鹄缓缓抬眼,缓声道:“可汗圣明。大军开拔在即,正需雷霆手段,整肃内外。”

一字一句,清晰平静,亲手为这场清洗递上了名正言顺的由头。

拓跋哲闻言,爆出一阵洪亮的大笑,“好!军师深得我心!”

他不再多言,只随意一挥手:“去吧。”

帐帘掀起又落下,哈尔克林领命离开。

程尚鹄缓缓阖上眼。

棋局,已按他的心意动了。

“本汗准备昭告天下,那白马小贼实为女子。”拓跋哲走回狼头座椅坐下,目光却看着军师的反应。

程尚鹄适时地流露出几分惊诧:“那林昭……竟是女子?”

“不错。”拓跋哲指尖轻敲扶手,“额吉的密信中,已然表明她是女儿身。”

他语气微顿,带着几分玩味:“既然是个女子……本汗便网开一面,不再追杀。能以女儿之身在我北渊大营逃出,这份胆识,值得敬佩。”

程尚鹄垂眸不语,心中却如明镜——这哪里是什么敬佩,分明是更狠辣的杀招。

一旦陈杨舟的女子身份公之于众,她在军中的威信必将荡然无存。那些曾追随她的将士,有几个能接受自己被一个女子统领?大夏朝廷更会视此为奇耻大辱。

这不费一兵一卒的“宽恕”,比千万把刀更致命。

“可汗胸襟,令人折服。”程尚鹄缓缓开口,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拓跋哲凝视着他,忽然笑了:“军师不觉得……这样更有趣么?”

帐内烛火摇曳,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帐壁上,扭曲如同鬼魅。

这一招,既全了他拓跋哲惜才的名声,又彻底断了那白马小将的归路。

程尚鹄心知肚明,这也是对自己的一次警告——

拓跋哲在告诉他,这盘棋的执棋者,从来只有一人,就是他拓跋哲。

不过,事实真是如此吗?

与此同时,一支五人小队正不顾一切地赶往雄关。

其中赫然跟着一匹通体雪白的骏马,分外醒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