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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雨柱摸出一根烟点燃,火苗不停的在指尖跳跃,照亮他紧蹙的眉头。

烟刚刚碰到嘴唇就被他猛地吸了一口,青灰色的烟雾从齿缝间泄出,裹着一声闷重的叹息。

他盯着墙上开裂的缝隙,指腹不断摩挲着手里的烟。

心里跟塞了团乱麻似的,他不知道怎么和刘兰开口。

但这事躲不过去。当烟蒂烧到手时,他才猛地一颤,随手扔到地上踩灭。

刘兰直直坐在床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妮儿也没哭闹,自个儿蜷在床角,咬着小手玩得安静。

阳光透过窗棂切下几道亮晃晃的条子,在床单上投出浮动的尘粒。

孩子偶尔发出细碎的笑声,像片小羽毛轻轻落在沉默里。

刘兰的指尖绞着被角,针脚处露出的棉絮被捻得发毛,倒比平日多了几分局促。

何雨柱的影子被窗格切成几块,在她膝头晃来晃去。

她能听见他抽烟时胸腔里的闷响。烟味漫过来时,她下意识拢了拢孩子,布料摩擦声在寂静里格外清晰。

“傻柱……”她嘴唇动了动,话到嗓子眼又咽回去。妮儿忽然把手举过头顶,咯咯笑着往她怀里拱。

何雨柱在屋里来回踱步,鞋底蹭过水泥地发出沙沙的响。

走到床边时忽然停住,胸腔里滚出一声重重的叹息。

他不敢看刘兰的眼睛,盯着墙根剥落的墙皮:“刘兰,咱俩……真不合适。”烟盒在掌心捏得变形,他抽出根烟又放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床头柜上的搪瓷缸。

“我早该说清楚。”他猛地转身,声音有些发涩,“我要娶娄晓娥,她……你知道吗?我这辈子就这点念想。”

“你看妮儿……”他别过脸去,“她该有个正经爹,我……算个啥呢?”

刘兰将妮儿轻轻放在床上,转身时撞翻了床头柜上的搪瓷缸,牙刷滚到何雨柱脚边,却浑然不觉。下一秒已扑进他怀里。

“傻柱……”她的脸埋在他胸前,声音闷得发颤,带着股狠劲的鼻音,“我啥都不要,不要名分,不要钱,啥都不要……”。

妮儿在身后咿呀学语,大概是见妈妈突然起身,扒着床头栏晃悠。何雨柱的手悬在半空,想碰又不敢碰,最后僵硬地垂在身侧。

“你别这样……”他喉结滚动,闻着她发间的皂角香。

她却抱得更紧,指甲几乎掐进他皮肉:“我就想跟你过,哪怕偷偷的……你让我改嫁,还不如杀了我!”

“可妮儿……”他艰涩地开口,听见自己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动摇。

怀里的人猛地抬头,睫毛上挂着泪珠,眼睛却亮得惊人:“妮儿有你就行!她喊你叔,喊得比亲爹还甜……你忍心看她管别人叫爸?”

“傻柱……”她的拇指蹭过他的手背,“就当可怜可怜我……我没别的指望了。”话音未落,妮儿突然哇的一声哭起来。刘兰慌忙转身去抱孩子。

何雨柱看着她哄孩子的背影,烟盒在裤兜被揉得不成形,他摸出一根烟,却怎么也划不燃火柴。

窗外风又起了,吹得槐树叶哗啦啦作响。

他忽然想起师父说的话:“傻柱啊,人这一辈子,别学那灶台上的油星子,看着热闹,最后都得被抹布擦干净。”

何雨柱觉得胸口像压了块大石头,闷得喘不过气。他猛地转头看向抱着妮儿的刘兰,话到嘴边却打了结:“刘兰,你……你等……等我这段时间要出去办点事,回来就给你个准话。”

妮儿挂着泪珠的小脸从刘兰肩头探出来,奶声奶气喊了句“叔”。

刘兰哭红了眼睛,却仍强撑着点头,鬓角的碎发被泪水粘在脸上,让他心口猛地一抽。

搪瓷缸还歪在床头柜上,牙刷柄上沾着点牙膏沫,像是被遗忘的清晨。

何雨柱不敢再去看刘兰,他想要离开,转身时门框撞在后背的力道让他清醒了些,可刚迈出屋门,又听见刘兰压抑的抽噎,就像一根钢针,一下下扎在心头。

外头的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他摸出烟点燃,却被浓烟呛得咳嗽。他沿着胡同走得飞快,攥着烟的手悬在半空。

他不敢去娄家,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娄晓娥。刚拐出胡同口,迎面就撞上闫阜贵骑车过来,车铃急响中两人险险错开。

闫阜贵先低头检查下自行车,确认没事,才抬头眯着眼看向何雨柱:“傻柱,你这火烧屁股的样儿,急着去哪儿?”

何雨柱眼皮一翻,冲闫阜贵没好气地怼回去:“三大爷,您要没啥事就麻溜回家歇着,我这儿着急上火的,没功夫跟您逗闷子!”说着抬脚就要走。

闫阜贵却一把拽住他的衣角,自行车都差点歪倒:“哎哎哎!傻柱你急个啥?我真有事找你商量!”

何雨柱被拽得一个趔趄,“有话快说。”他摸出烟盒时,才发现早已被自己捏扁,索性揉成球甩进墙缝。

闫阜贵赔着笑往近凑:“是这么回事……听说你在食堂收了个徒弟,你看能把解成也收了?”

何雨柱一听他提闫解成,眼皮忽地一跳,嘴角漫上抹坏笑。

他斜睨着闫阜贵故意把字咬得极重:“三大爷,您说学徒这事啊?今儿个我刚跟解成唠过了,只要他能垫够五块砖,我保准收他当徒弟。不信您回家自己去问。”

闫阜贵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你……你这是成心刁难!五块砖?当练武功呢,垫砖能顶个啥用?”

何雨柱却趁他分神,猛地掰开他攥着自己衣角的手指。

“咋不管用?”他倒退两步,“垫一块砖学炒土豆丝,垫两块学炖骨头汤,五块砖嘛……够学咋给灶王爷上供的了。”

话音未落,他转身大步流星往前走去,皮鞋跟敲在青石板上咔咔作响。身后传来闫阜贵的怒骂,混着自行车铃铛的乱响。

闫阜贵在身后骂骂咧咧的声音,全飘进耳朵里,何雨柱却头也不回,嘴角咧得越来越开。他太清楚闫家那套规矩了,以闫阜贵的性格,回家铁定拿闫解成撒气。

五块城砖啊,足有二十斤重。他脑海里已经浮现出闫解成弓着腰、走两步就得喘粗气的模样。想到这儿,他终于憋不住,噗嗤笑出了声,胸腔里憋的闷气也散了一小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