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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蝉鸣声透过济世堂的雕花窗,在药柜间嗡嗡作响。半夏正踮脚整理顶层的当归,忽闻铜铃轻响,回头便见一袭白裙的姜雨桐抱着襁褓站在门槛处。孩子的虎头帽歪向一边,露出粉嘟嘟的小脸,而姜雨桐乌发如瀑,肌肤胜雪,全然不见生育过的疲态,倒像是从水墨画里走出来的少女。

“小桐?!” 半夏的惊呼声引得抓药的学徒频频侧目。她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目光在姜雨桐和孩子之间来回打转,“你怎么来了?程柏言呢?”

姜雨桐睫毛轻颤,将孩子往怀里拢了拢:“他在处理医院的事。” 话音未落,怀中的孩子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小脸涨得通红。半夏脸色骤变,连忙引着她们进了诊疗室,银针、脉枕、电子检测仪迅速就位。

“从上个月开始,总是反复发烧,夜里咳得睡不着。” 姜雨桐抚着孩子后背的手微微发抖,“西医说肺部有阴影,可用药总不见好……” 她咬住下唇,声音哽咽,“我怕,怕和当年的我一样……”

记忆如潮水翻涌,半夏想起多年前那个苍白脆弱的姜雨桐,也是这样在病痛里挣扎。她深吸口气,指尖搭在孩子腕间,另一只手点开诊疗仪:“别急,先查清楚。” 诊室里只剩仪器的嗡鸣和孩子断断续续的咳声,姜雨桐攥着裙摆的手,将布料绞出深深的褶皱。

当检测结果在屏幕上跳出时,半夏的瞳孔猛地收缩 —— 竟是极为罕见的先天性肺络淤阻,和姜雨桐当年的病症虽不同,却同样棘手。“小桐,这病……” 她斟酌着措辞,“需要中西医结合长期调理,还得配合特殊的理疗。”

姜雨桐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只要能治好他,我什么都愿意做!” 她眼中燃起疯狂的执念,像极了当年为求生机不顾一切的自己。半夏反手握住她冰凉的手,触到腕间细细的疤痕 —— 那是她最绝望时留下的印记,如今却成了新生的勋章。

“相信我。” 半夏将孩子抱入怀中,轻轻拍着他的背,“这次,我们一定能赢。” 窗外的蝉鸣不知何时停了,只余药香在诊室里静静流淌,恍若希望的种子,正悄然生根发芽。

姜雨桐的瞳孔骤然缩成针尖大小,抱着孩子的手臂剧烈颤抖,襁褓里的婴儿被这阵晃动惊得啼哭起来。她死死盯着屏幕上的诊断数据,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仿佛要将那些晦涩的医学术语剜进血肉里。“先天性…… 肺络淤阻?” 她机械地重复着,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破风箱,“不可能…… 柏言找了最好的儿科专家,怎么会……”

半夏伸手想安抚她颤抖的肩头,却被姜雨桐猛然甩开。女人踉跄着后退半步,后腰撞上诊床发出闷响,怀里的孩子哭得更凶了。“你骗我!” 她的声音突然拔高,眼眶泛起病态的潮红,“你嫉妒我有孩子,所以故意说得这么严重对不对?!” 泪珠顺着她瓷白的脸颊滚落,在诊疗灯下划出细碎的光痕。

药柜上的铜铃突然无风自动,叮当作响。半夏看着姜雨桐脖颈暴起的青筋,想起多年前她在病房里撕毁诊断书的模样。“小桐,你冷静点。” 她放轻声音,将检测报告推过去,“这种病虽然罕见,但结合现在的诊疗和中医通络疗法,治愈率能达到 70%。程柏言联系的专家,是不是还没尝试过中西医结合?”

这句话让姜雨桐的动作僵住。她颤抖着接过报告,目光扫过 “建议采用古法熏蒸配合穴位敷贴” 的字样,突然跌坐在椅子上,孩子的哭声混着她压抑的呜咽在诊室回荡。“我该怎么办……” 她扯散头发,发簪掉在地上摔成两半,“柏言总说孩子没事,可我每天夜里听着他咳嗽,就觉得有人在拿刀剜我的心……”

姜雨桐把自己锁进了济世堂旁的临时住所,像只护崽的母兽。她亲手缝制了艾草香囊,整夜整夜守在孩子床边,数着他每一次呼吸。当半夏端着熬好的汤药走进房间时,总能看见她通红的眼眶和倔强挺直的脊背。

“第一剂药要温服,喝完后可能会微微发汗。” 半夏将药碗递给她,“小桐,你也要吃点东西。” 姜雨桐机械地点头,目光却始终黏在孩子身上。药汁顺着婴儿的嘴角流下,她慌忙用丝帕擦拭,动作轻柔得仿佛触碰一件易碎的瓷器。

古法熏蒸的雾气在特制的帐篷里弥漫,孩子娇嫩的皮肤在氤氲水汽中泛起粉红。姜雨桐跪坐在一旁,按照半夏教的手法,小心翼翼地在孩子背部的穴位按摩。铜铃铛随着她的动作轻响,混着孩子偶尔的啼哭,在寂静的夜里织成一曲特殊的旋律。

程柏言打来视频时,姜雨桐正给孩子做艾灸。手机屏幕的冷光映在她脸上,她声音沙哑:“别过来,医院那里离不开你。” 男人在那头沉默良久,只能看着妻子将艾条悬在孩子的肺俞穴上方,眼神里满是心疼与无奈。

每当孩子病情反复,姜雨桐就会翻出那本破旧的育儿笔记,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半夏的叮嘱。她开始跟着学徒学习辨认草药,手指被药汁染成深褐色也浑然不觉。有次孩子突然高热惊厥,她颤抖着按照半夏教的方法掐人中、推天河水,直到救护车的鸣笛声划破夜空。

深夜的病房,仪器规律的滴答声中,姜雨桐握着手机的手不住发抖。程柏言的视频通话再次被挂断,屏幕映出她苍白扭曲的脸。怀中孩子戴着呼吸面罩,细小的手指无意识地抓着她的衣襟,这一幕刺痛着她的神经,那些被压抑的猜疑如潮水般涌来。

她翻开手机相册,从孩子出生照一路滑到最近的诊断书,突然发现所有关键时刻,程柏言都 “恰好” 在国外学习。订婚宴上他欲言又止的眼神、孕期里对产检的回避、就连现在,每次提到治疗费用的增加,他的声音都会变得格外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