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研负责人的声音还在耳边回响,主机反馈出现异常读数。林晚立刻调出数据流界面,手指快速滑动,一连串参数在屏幕上滚动。她盯着波形图的细微波动,确认不是外部攻击引发的震荡。这是一次内部信号偏移,幅度极小,若不是系统自带预警机制,几乎无法察觉。
她按下通讯键:“记录这次异常,做一次全模块自检。”
“明白。”那边回应得很快。
林晚松开按键,目光转向侧屏。舆情监控窗口正不断跳出红色警报。社交平台上的关键词热度急速上升,“联盟失控”“系统崩溃”等词条被大量转发。一条视频链接反复出现在多个群组中,标题写着“核心机房无人值守,城市即将瘫痪”。
她点开视频。
画面晃动,拍摄角度像是从大楼外某处高点偷拍。镜头对准地下二层的一扇窗户,里面空无一人。时间戳显示是十分钟前。视频下方已有上万条评论,多数在质问:“他们是不是跑了?”“早说了不能信这些人。”
林晚关掉视频,直接拨通苏悦的通讯频道。
“你在哪?”
“刚送完一批传单回来,在b区服务站。”苏悦的声音有些喘,“志愿者说有人开始撤摊了,几家连锁超市也暂停线上接单。”
“把‘真相接力计划’提前启动。”林晚说,“找三家仍在营业的商户,让他们拍实时交易画面,加上时间水印,立刻发到社区平台。”
“已经在做了。”苏悦顿了一下,“但传播太慢,很多人根本不看这些。”
“那就换方式。”林晚起身走到主控台前,调出城市公共信息发布系统的权限界面,“我要借全市电子屏用一分钟。”
“你有权限?”
“临时授权,三小时前申请的,现在正好用上。”
她输入指令,将一段经过脱敏处理的画面推了出去。画面里,技术人员围在控制台前,有人低头记录,有人正在调试设备。字幕缓缓浮现:“系统运行中,我们在守护。”
发送成功后,她又连线三位本地记者,开放部分数据接口,允许他们核实当前交易恢复情况,并建议他们采访一线工作人员家属。
“别只讲数据。”她在通话中说,“去问问那些家属,他们的亲人还在岗位上,他们怕不怕。让普通人听见普通人的声音。”
挂断通讯,她靠在椅背上,闭眼片刻。头痛还在,像一根细线勒在太阳穴两侧。今天第三次使用“心灵洞察之镜”是在上一章,现在副作用仍未完全消退。但她知道,舆论这条线,不能再拖。
几分钟后,苏悦的消息传来:“电子屏已经开始播放,有人拍下来发到了短视频平台,播放量涨得很快。”
林晚睁开眼,看向舆情曲线。热度峰值已经开始平缓,虽然下降缓慢,但至少没有继续飙升。
她重新打开内部通讯频道:“所有人注意,接下来每一句话都要说得清楚、说得真实。我们不解释恐慌,我们提供事实。”
频道里传来几声应答。
她切换到市场团队值班表,看到苏悦的名字仍在线。下一秒,苏悦走进主控室,手里拿着一份打印的舆情简报。
“东城区的社区广播站愿意配合。”她说,“有个老教师主动提出要念我们的通告。”
林晚点头:“让他念,录音保留,回头我有用。”
苏悦站在桌边,翻着资料:“可还是有人不信。刚才有个博主直播说,电子屏的内容是提前录好的,根本不是实时画面。”
“那就再放一次。”林晚说,“这次加上倒计时角标,每十秒更新一次时间戳。”
“好。”
苏悦转身要走,林晚叫住她:“等等。”
她看着苏悦的眼睛,集中精神,再次开启“心灵洞察之镜”。
视野中,苏悦的情绪并不轻松。疲惫清晰可见,但底下有一股执拗的力量支撑着她。她心里反复想着一句话:只要还有一个人看到,就不算失败。
林晚收回视线,什么也没说。
她打开录音文件,找到之前那位老人在广播站朗读的声音。声音有些抖,语速很慢,但每个字都清晰。
“我相信他们,所以我没走。”
她将这段录音上传至内部频道,点击播放。
整个主控室安静了几秒。
有人低声说:“这老头……是我妈小区的。”
另一个声音接道:“我姨妈也听到了,说整个片区的人都听见了。”
林晚说:“听见了吗?你们的声音,有人在听。”
没人回答,但频道里的气氛变了。之前的迟疑和焦躁被压下去一些。有人开始主动上报进展:“c区商户已配合发布实况视频。”“d区志愿者完成第二轮街面宣传。”“高校经济社的学生自发组织辟谣小组,正在整理对比数据。”
林晚看着屏幕上的舆情曲线,热度持续回落。谣言转发量减少,而带有“真实交易截图”“现场直击”标签的内容开始进入推荐页。
她拿起通讯器:“继续保持节奏,别让他们觉得我们松懈了。”
苏悦站在一旁,轻声说:“要不要安排人轮换?我已经连续工作十六小时了。”
“你现在就可以去休息。”林晚说,“但我知道你不会。”
苏悦笑了下:“确实不会。”
“那就再撑两小时。”林晚看着终端,“等下一轮数据更新后,我们再评估是否调整策略。”
“好。”
苏悦走到侧屏前,开始整理新一轮宣传材料。林晚则调出全市各区域的反馈汇总。E9区信号仍未恢复,但d5区保持稳定。市场方面,已有七个交易中心报告交易量回升,尽管尚未达到正常水平,但趋势向好。
就在这时,通讯频道突然响起新提示音。
“发现异常账号集群。”技术员报告,“同一时间段内,数百个新注册账号同时推送同一条消息,内容为‘主控室人员集体撤离’。”
林晚立刻调出账号来源分析。Ip地址分散,但注册时间集中在过去二十分钟内,行为模式高度一致。
“是水军。”她说,“准备反击。”
她下令启动反制程序,标记所有异常账号,并通过平台合作通道提交封禁请求。同时,她让市场团队放出一段新的视频——是主控室内实时拍摄的画面,镜头扫过忙碌的技术人员,最后停在她本人身上。
她对着镜头说:“我现在就在主控室,没有撤离,也不会撤离。你们看到的每一次数据刷新,都是有人在坚持。”
视频发出五分钟后,舆情曲线出现明显拐点。负面话题增速归零,部分平台开始自动降权相关谣言。
林晚放下手,轻轻按了按太阳穴。
头痛依旧,但她能感觉到,局面在变。
苏悦走过来,递给她一杯温水:“外面有人说,你是唯一一个敢露脸的人。”
“我不在乎谁露脸。”林晚说,“我在乎的是,话能不能传出去。”
“已经传出去了。”苏悦看着屏幕,“东城、南港、北新区都有人在转发那段视频。有人开始自发组织信息核对小组,专门查证每一条消息来源。”
林晚点头:“这才是我们要的结果。”
她站起身,走到主控台前,重新排列监测重点。能量系统暂时稳定,外部战斗仍在继续,但舆论这一环,终于守住了。
她对通讯器说:“通知所有宣传点,维持现有节奏,不要加量,也不要减量。我们现在要做的,不是打赢一场舆论战,而是让真实的声音一直存在。”
苏悦看了她一眼:“你觉得他们会停吗?”
“不会。”林晚盯着屏幕,“这只是开始。”
她的话音刚落,终端突然弹出一条紧急提示:调查小组在城东配电站外围发现可疑信号源,疑似敌方指挥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