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按下通讯器的发送键，声音在主控室里响起。所有人停下手中的事，抬起头看向指挥台。她没有立刻说话，而是走过去站在台阶上，目光扫过每一个人的脸。
有人眼下发青，有人手指还在键盘上悬着没放下。苏悦坐在靠墙的位置，正把一叠文件重新整理，动作很轻，像是怕吵到谁。林晚看着她，又看向其他人。这间屋子刚经历了一场拉锯战，现在安静下来，但空气里还压着东西。
“刚才那一仗，我们守住了。”林晚开口，声音不响，也不急，“但我知道，你们很多人，心里还是悬着。”
没人接话。有人低头，有人望着屏幕发怔。一个年轻的技术员靠在椅背上，手搭在额头上，指缝间露出一点疲惫的眼神。
林晚闭了下眼，再睁开时，启动了“心灵洞察之镜”。她先看向科研组的方向。一名戴眼镜的工程师正盯着数据流，林晚的目光落在他脸上，瞬间看到了他的记忆——那是三个月前，他们第一次拦截到对方攻击路径的那个晚上。当时整个分控室都爆发出欢呼声，有人跳起来拍桌子，有人抱住身边的人大笑。那种赢了的感觉，真实得像还在耳边。
她转向市场组。那个写文案的女孩正咬着笔帽，眉头微皱。林晚凝视她的眼睛，看到的画面是昨天下午，一位中年妇女走进服务点，拿着联盟发的宣传册说：“我相信你们，我儿子也在做这个项目。”女孩当时站在柜台后，差点哭出来。
最后，她的视线停在苏悦身上。苏悦的手顿了一下，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林晚看到的是自己——那天深夜，所有人都走了，只有她还留在控制台前。苏悦送了一杯热茶进来，放在桌上，没说话，只是站了几分钟才离开。那一刻，苏悦心里想的是：她不是一个人在扛。
林晚收回能力，呼吸略沉。那些画面不是偶然，它们拼在一起，就是这支队伍走到现在的路。
“三年前，”她继续说，“我们连一个基础防火墙都建不稳。那时候没人信我们能拦住资本背后的黑手。一年前，有人说我们撑不过一次大规模舆论攻击。可我们做了什么？”
她的声音慢慢抬高。“我们让被污蔑的技术重新上线，让被吓住的普通人敢站出来说话。这不是运气，也不是谁施舍的。是我们一次次顶上去，才换来今天这一口气。”
有人抬起头，目光变了。
“我知道你们累。”林晚停顿了一下，“我也累。但我更清楚，只要我们还在，云都就还有光。”
她说完这句话，屋里静了几秒。没有人鼓掌，也没有人回应。但气氛不一样了。有人坐直了身体，有人开始重新检查自己的终端界面，手指动得快了些。
苏悦站起身，走到前面来。她没看林晚，而是面向大家，把手里的文件夹放在桌上。“我加入的时候，林晚跟我说过一句话。她说，我们做的不是对抗，是重建。现在我还是这么想。”
她转头看向林晚，“我没变，也不会走。”
林晚点点头。她没说话，但眼神落定在苏悦脸上，又缓缓移开，扫过每一个人。
“我不是来给你们承诺胜利的。”她说，“我是来告诉你们，无论多黑的夜，我们都曾一起走过。这一次，也一样。”
话音落下，苏悦第一个拍起手。声音不大，但很稳。接着是市场组的女孩，然后是技术员，再后来，整个房间的人都动了起来。掌声不算热烈，但持续了很久。
有人眼眶红了，有人握紧拳头。一个平时不爱说话的后勤人员站起来，直接走向设备区，开始调试备用线路。另一个人打开内部频道，主动申请轮岗加时。
林晚站在原地，袖口微微卷起，指尖有些发麻。这是使用能力后的正常反应，她已经习惯了。但她的眼神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会议没有正式结束，也没人宣布散会。大家陆续回到岗位，动作比之前有力。有人开始更新应急预案，有人联系外围协作组确认状态，还有人自发组织起下一波舆情应对小组。
苏悦走回自己的位置，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她抬头看向林晚，轻轻点了下头。林晚也看了她一眼，没笑，但肩膀松了些。
主控室的大屏上，各区域的数据正在刷新。红点几乎消失，绿线平稳延伸。城市运转如常，仿佛刚才的风暴从未发生。
可林晚知道，这只是开始。她转身走到指挥台前，打开加密日志，准备记录这次会议要点。手指刚触到键盘，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轻响。
苏悦的笔掉在地上，滚了一圈，停在林晚脚边。她弯腰捡起来，递给苏悦。苏悦接过，低声说了句谢谢。
林晚回到座位，刚坐下，通讯灯闪了一下。一条新消息弹出，来自系统后台。
“检测到异常登录尝试，来源Ip已屏蔽。”
她盯着那行字，手指悬在回车键上。屋里的灯光照在屏幕上，映出她清晰的轮廓。
外面走廊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又渐渐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