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的老师也是你的老师啊，你咋不去看看呢？”
李夏至接着说道，她跟着林乔走进教学楼。
巧的是，林乔的考场正好是他上初中时的那栋教学楼，一楼是个比较宽敞的大厅，最左端是楼道，最右端是老师的大办公室。
林乔耸了耸肩膀，提醒李夏至道。
“大姐你要知道，我的中考成绩还没你高……”
“再低那也是三中啊，你们一初这么吊连考上三中都算不上什么了？”
李夏至拉住准备走进楼道上楼的林乔，看向大厅的另一边。
虽然是早上，但由于这栋教学楼背阴所以大厅中的灯光一直开着。
灯光亮白，淡黄色的瓷砖地上的保洁阿姨拄着拖把叉着腰，看着来来往往的考生，准备等他们全部上楼再做清扫。
另一端的教师办公室的门大开着，一个和蔼的女教师捧着个保温杯站在门口，正在和许霜的母亲笑着聊天。
“小夏啊，你说一初校园这么小这么旧，附近宜月老城区的小区房子这么老这么破，还是有无数家长愿意花最高价买房，不惜掏重金求关系也要把孩子塞进来吗？”
林乔隔着大厅中喧杂往来的考生，在交错的人影中看向对面的办公室门前，他接着说道。
“宜月市最好的公立初中，我说句实话，在这里上了个三中，真的不算啥。哪怕是许霜，当初来的时候在年级排名也只能算是名列前茅……”
“我那老班带了这么多年了，带过多少天之骄子，中考状元就不说了，高考出分数之后只要状元落在宜月市，她基本都能认识。”
“许霜去看她，她估计都要顿一顿缓一缓才能想起来，更别说我了……”林乔扯了扯嘴角。
这一番长篇大论说出，林乔长吁了一口气，感觉自己说的真漂亮，给自己找了个完美而又不失体面的理由。
可李夏至却好像没听见一般，她站在林乔的身后，一只手抬起伸出手指轻轻点着推着林乔的后肩，声音迫切。
“哎哎，许霜走了许霜走了，这回你敢去了吧。”
你他妈……
林乔顿感无语，合着自己说了这么多，此女子就只听见了‘许霜’二字是吧……
已经八点四十，许霜和她的妈妈和老师告别后从大厅走出，她的考场似乎不在这个教学楼。
“快快快，马上要进考场了，我的考场在另一栋楼呢，等会儿要是考语文不让我进去了我就怪你林乔。”
李夏至低声念叨道。
林乔被她一小步一小步地推向大厅的另一端，嘴角抽动两下。
“我又没拦着你不让你去。”
“快快……”
林乔直接被推到了办公室的对面的精致木雕旁，对面的莫老师刚送走许霜母女，拧开保温杯喝了一口茶。
趁着她还没抬眼，混杂周围上楼的考生，还有机会避免尴尬逃跑。
林乔侧过身往准备往另一边踱步，一边走一边压低声音对身后的李夏至说道。“尴尬了你千万别跑……”
“我不跑，你也别跑。”
李夏至直接捏住了林乔的冲锋衣外套，两人角力把外套拉得膨胀宽大。
“你……”
“唉？”
莫老师疑惑的声音响起，打断了林乔未出口的鸟语花香。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林乔瞬间浑身一紧。
完了，要是这个时候莫老师来一句‘唉？你们两个是哪个学校的？怎么还不进考场？在这胡闹什么呢？！’
那他林乔原本就不多的面子估计直接碎成渣渣掉落一地，大家快看，这有个人回母校还被原本的班主任老师当成校外混子给训斥了！
那就真的丢大人了，虽然自己已经提前跟李夏至说过了，但是如果当着女孩的面把那可悲的现实赤裸裸地展现出来，他真的感觉会很羞愧很尴尬。
直接在李夏至面前丢面子，他会很难受的……
“林……”
“嗯？”
林乔惊诧地扭过头看向对面握着杯子的中年女教师。
莫老师的声音踌躇，她蹙眉思索了两秒钟，随后眉头舒展，豁然开朗。“林乔？”
林乔心脏一颤，愣了两秒。
李夏至默默松开了拉住他外套的手。
她举起一直拿在手里的历史讲义自顾地嗡嗡背了起来。
“好家伙。”莫老师笑了笑。“不认识老师了。”
“啊！莫老师！不是不是，我刚刚没看见您。”
表面上的林乔瞬间爆发出了奥斯卡影帝级别的惊喜和惊讶，可他内心中却是一片五味杂陈。
真的……
真的没想到老师还记得他……
“你也回一初会考啊。”
莫老师似乎被林乔的演技折服，笑容也愈发地和蔼了起来，她接着说道。“许霜也是在一初考，刚刚才走，真巧。”
“嗯嗯。”
林乔点了点头。“老师您现在还带班主任吗？”
莫老师有些无奈地点了点头。
“给我安排的全是初三的班主任，唉，现在的小孩真是越来越难管了，你是没见到，比你们那一届差远了……”
说罢，莫老师轻轻摇了摇头，似乎想甩掉这种不好的情绪，她重新看向林乔，笑着说道。
“林乔，你初三最后没让我失望，很拼，很棒，冲进了三中。”
林乔此刻很想说些什么来推辞来自谦，可话至喉间却都无语凝噎。
此时此刻不知为何，他忽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考生基本都已经进入考场，保洁阿姨开始拖地，啪嗒的摩擦和水滴溅射声在空落的大厅中回荡着。
“老师，林乔现在在三中也很拼。”
李夏至的声音从林乔的身后响起。
莫老师惊奇地歪了下头，看向林乔身后拿着一份讲义面带笑容的高挑女孩。
她看着李夏至的脸，思索良久，还是没从记忆中搜索出自己是不是带过这样一个学生。
“我是林乔的高中同学，他之前是俺们班班长。”
“噢——”
莫老师松了一口气，转而对李夏至笑笑。“哈哈，三中的啊，三中的学生都是好孩子。”
“莫老师，我们马上要开始考试了。”
林乔看了眼表，时间差不多了，他抬眼看着面前的初中班主任，笑着说：“回头高考结束后有时间我再来看您。”
“哈哈好。”
莫老师轻轻拍了拍林乔的胳膊。“加油，高中要更拼，老师祝你金榜题名。”
“谢谢老师。”
“老师我呢我呢？”李夏至把讲义卷成棍状，一脸期盼地笑着指了指她自己。
莫老师感觉自己教了这么多年的书怎么这么没情商，两个学生在这怎么能只祝一个？她有些歉意地朝李夏至笑笑。
“哈哈我的问题，老师说错了，应该是……”
“祝你们金榜题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