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她刚刚说的话，林乔在吃鸡蛋饼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想笑。
他忍住笑意抬头看向对面的李夏至，她却在一脸轻松地吃着煎包。
察觉到林乔的视线，她挑了挑眉毛。
“噗。”林乔瞬间破功，把鸡蛋饼放到一边，又笑了一会儿。
“康娘，差点喷我碗里头。”李夏至把胡辣汤往后挪了挪。
“哈哈哈哈哈……”
“……”
看着林乔趴在桌子上笑得一抽一抽的，李夏至也被他的笑声感染。
她的声音中也带上笑意。
“还能好好吃饭了不？”
虽然知道林乔的笑点比较低，但没想到他这么不耐受啊。
“嗯——”
林乔直起腰，深吸一口气。
轻闭双眼再睁开，我发誓再也不会笑了。
他直直地盯着李夏至的黑眸。
两人都龙相尽显！
只不过林乔的龙是关中王的龙。
李夏至的龙是龙图的龙。
“康娘。”李夏至说。
“哈哈哈哈哈……”
这顿胡辣汤吃了快一个小时才吃完……
放餐具的时候，回收处的大姨都睡着了。
“你等会儿还回班吗？”李夏至从超市买了一瓶橙汁，顺便也给林乔带了一瓶。
“不回了，这几天已经学懵逼了……”
林乔接过她递来的冰镇果汁，扭开瓶盖猛喝了一口。
甘甜冰凉，十分爽口。
李夏至戴上了防晒服的帽子，她小口啜着自己的橙汁。
正午炽烈的阳光下，她淡粉的嘴唇上泛着湿软的光：“那下午去我家店里玩吧。”
她的声音有点低，小心翼翼的。
“忙不忙啊，我去了不会添乱吧。”
林乔想着周六假期，王秀欣的烘焙店生意可能不错。
自己这一米八的大个在小店里晃来晃去，挺影响人家做生意的。
“一般会有点忙，但你可以帮忙呀。”
李夏至赶紧接着说道。“不白忙活，包你晚饭哦。”
看着少女遮在帽檐阴影下的眼睛，林乔忽然梦回去年那个漫天大雪来临前的冬天，自己阴差阳错地跑到她家，狼狈地帮忙求收留。
似乎是看出了林乔眼中的追忆色彩，李夏至隔着防晒服的帽子，有点尴尬地挠了挠头：“不过今年没有给你住的地方了……新租的房子小……”
“那我只能睡大街了——”
林乔拉长音线哀叹一声。
“哈哈哈……”李夏至笑了起来。“没事，我把我的毯子给你盖，晚上马路上凉。”
“你人还怪好嘞？”
——
这是林乔第一次来王秀欣在三中附近开的烘焙店。
小店位于三中小吃街的中后段，虽然是大中午，这里的生意也非常不错。
顾客大多是三中的师生，还有附近几个小区的居民。
“小夏的蜂蜜蛋糕。”
林乔仰头看着烘焙店招牌上的粉白色花体字，轻念出声。
他看向身旁，李夏至正缩着脖子加快了脚步，似乎想赶紧溜进店里。
“小夏？”
这个称呼让李夏至瞬间耳根通红，她停下脚步，转过身面向林乔，闭着眼睛咋咋呼呼：“小啥夏啊？小夏也是你能叫的？！”
“哈哈哈哈……知道了小夏。”
“好好好。”
李夏至不想一直被林乔占据上风，她思索了一会儿，耸了耸肩膀。“知道你听不懂人语了，小乔~”
“小乔就小乔呗。”
林乔倒是感觉这个称呼没啥，也不知道李夏至为什么忽然反应这么大。
“小乔~要努力变强~”李夏至推开店门，侧目看向林乔笑着说道。
“我超，农！”
林乔跟着李夏至进入小店，一股清凉的空调风混合着浓郁的奶香味扑面而来。
好香……
给刚吃过胡辣汤的他又干饿了。
“妈，看看谁来了。”李夏至声音轻快，一蹦一跳地走进柜台。
正在收拾烤箱的王秀欣诧异地转过身，看见林乔朝她摆了摆手。
“阿姨好。”
王秀欣好像吃胖了一点，脸颊比上次研学见她那次也红润了许多。
林乔在心里暗暗地松了口气。
“小林啊，你们放假啦？”
王秀欣的表情从诧异变得惊喜，她换个手套，用夹子从玻璃柜里夹出一个草莓奶油蛋糕放到一个卡通碟子里，推向林乔。
好卡哇伊的餐盘，连叉子都是淡粉色的。
“放一天，明天下午回班自习。”
林乔坐到柜台的对面，笑着对王秀欣说道。
他强忍住想尝尝面前卡哇伊盘子中卡哇伊草莓下的卡哇伊蛋糕的欲望。
忍住忍住，客气一点，哪能上来就像饿死鬼投胎般还没说两句就吃？
他咽了口唾沫。
“阿姨，最近店里忙不忙啊。”
“现在不是特别忙，过会儿太阳小一点，估计就忙起来了。”王秀欣递给林乔一包纸巾让他擦汗。“外面现在挺热吧。”
“不仅热，还晒，要不是我穿的防晒衣，估计和林乔一样被晒黑一度。”
李夏至不知道什么时候去了趟洗手间洗了把脸又出来。
她脱下了防晒服外套，笑着朝林乔弹了弹手上没甩干净的水珠。“哒，哒……”
“别这么没礼貌！”王秀欣感觉这句话在她的嘴上都要磨出茧子了。
“我给林乔降降温，不然他马上就要热中暑了！”
李夏至依旧嬉皮笑脸。
林乔看着王秀欣脸上露出了颇为无奈的表情，而她旁边的李夏至则轻哼着歌伸手，哗啦一下从林乔面前的纸巾中抽了一张纸。
淡淡的清香萦绕鼻尖，室外的阳光透过贴满卡通贴画的玻璃墙，炽烈变得柔和，柔和而温暖。
那种恍惚的感觉又来了。
林乔其实认为这种感觉似乎更应该出现于老人身上，而不是像他这种少年。
垂垂老矣的人们在某个瞬间忽然回忆起年轻时的某件事，某个人，或者某缕光，某阵风。
这时哪怕他们再苍老再健忘，哪怕连一句话都已经说不出来了，可当曾几何时的那个瞬间再次被应激般地想起，无论是多么腐朽不堪的心脏也会变得温软吧。
林乔此刻就有种这样的感觉，感觉自己心脏上被自己划出的伤痕正在缓缓结疤，痒丝丝的。
“小林啊，你尝尝那蛋糕吧，最新款呢，要是好吃以后让夏至天天给你带。”王秀欣笑着说道。
“哦，好。”
林乔低下头，用勺子轻轻舀一小块奶油，吃下，他抿了抿嘴。
抬头。
柜台对面的王秀欣和李夏至都是满脸期待。
李夏至甚至还微张着嘴，她老有这个毛病，看着别人吃东西自己喜欢张嘴。
“好吃，很甜。”
林乔轻咳一下，笑了笑。“谢谢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