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前方传来\"咯吱\"的骨骼摩擦声。
一个只剩半边脸的老妪僵尸正歪着头,腐烂的鼻翼剧烈抽动。
为了不打草惊蛇,我死死咬住下唇,连心跳都几乎停滞。
她灰白的眼球表面覆着层半透明的膜,正随着呼吸声缓缓转动。
江轻尘牵着我的手,给我周身镀了层保护,让我们得以在尸群中穿行而不被察觉。
但近距离面对这些东西,恐惧仍如附骨之疽,顺着脊椎爬满全身。
在这条通往地狱的走廊里,每个毛孔都在尖叫着逃离。
那些擦肩而过的腐烂手臂,那些随时可能转过来的狰狞面孔,都在挑战着理智的极限。
我突然理解了什么是真正的恐惧,不是对死亡的惧怕,而是对生不如死的深切战栗。
若真有十八层地狱,此间便是最残酷的那一层。
活人被死气浸泡,亡者不得安息,生死界限在此模糊成最痛苦的煎熬。
我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唯有这锐痛能证明自己还活着……
我们像两只在黑暗中摸索的鼹鼠,在错综复杂的窑洞中穿行。
每一处洞穴都承载着令人窒息的绝望,散落的破碗边缘沾着干涸的血迹。
发霉的被褥上留着人形的凹陷,一只磨穿底的布鞋里,还塞着截枯枝般的手指骨。
手机微弱的光圈扫过岩壁,突然映出一片触目惊心的暗红。
那是一个濒死之人用指甲蘸着鲜血刻下的遗言:“我不想死……我好饿……我要出去。”
歪斜的字迹像扭曲的蚯蚓,最后一笔拖出长长的血痕,仿佛死者被拖走时绝望的抓挠。
“这些洞口都被封死了。”江轻尘的声音在黑暗中格外清晰。
我们接连检查了七个窑洞,每个洞口都用厚重的石板封堵,缝隙里渗出黑色的黏液。
直到第八个洞口前,一具穿着寿衣的僵尸正机械地来回踱步,腐烂的脚掌在地面拖出粘稠的痕迹。
我捡起一块棱角分明的碎石,在手中掂了掂。
石块划出抛物线,\"当\"地砸在十米外的岩壁上。
霎时间,整个尸群像被按下开关的杀人机器,齐刷刷转向声源,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怪响扑了过去。
“开窍了?”江轻尘挑眉。
我得意地扬起下巴:“本姑娘会的可不止这些。”
但很快这份得意就烟消云散,最后一个窑洞里除了一具蜷缩的干尸外空空如也。
干尸的姿势很特别,双手死死掐着自己的脖子,仿佛在生命最后一刻仍在与某种无形的恐惧搏斗。
正要退出时,一阵腐臭味突然扑面而来。
那个本该被引开的寿衣老太竟诡异地出现在洞口!
她咧开的嘴里喷出黑雾,我猝不及防吸进半口,顿时胃里翻江倒海,那味道像极了腐烂的鸡蛋混合着尸液。
“小心!”江轻尘的警告晚了一步。老太枯枝般的手爪已朝我面门抓来,指甲上还挂着碎肉。
我后仰躲闪时听到脊椎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嗒\"声,同时抬脚狠踹。
这一脚正中老太胸口,触感就像踢中装满棉絮的破麻袋。
\"咻!\"
骨镯以念化鞭的瞬间,鞭身上的符文泛起幽蓝微光。
我顺势抽去,鞭尖穿透腐朽的寿衣时发出撕裂湿布的声响。
令人惊异的是,伤口处竟迅速结出冰晶,老太干瘪的身体像漏气的气球般迅速萎缩,最终化为一滩冒着寒气的黑色黏液。
“腰……我的腰……”
刚才那个后仰动作让我的老腰发出抗议。
江轻尘正要伸手搀扶,远处突然传来此起彼伏的嘶吼,尸群正在折返。
江轻尘抓住我,站在原地突然闭上眼睛站了一会儿。
很快,他突然睁开眼。
“那边!”江轻尘指向岩壁上一道不起眼的裂缝。
凑近才发现是条向上的狭道,开凿痕迹整齐得可疑,绝不是天然形成。
“这里虽然都是山洞,但是很明显是开凿过的。”我冷声对江轻尘说,“那个殷道长果真是没安好心。”
我们弯腰钻入时,头顶突然传来\"沙沙\"声,像是某种多足生物在岩壁上快速爬行。
狭道尽头豁然开朗,但眼前的景象让我的血液瞬间冻结,三个足有两米高的白毛僵正在游荡。
它们身上的白毛已经长到半尺余长,随着动作如水草般摆动。
最骇人的是那个佝偻老太,她血红的眼睛在黑暗中像两盏小灯,獠牙上还挂着新鲜的血肉残渣。
我们屏息贴在岩壁上。
这时才看清二层全貌,洞顶垂落着无数根须状的菌丝,地面布满蜂窝状的小坑,每个坑里都堆积着黑褐色的颗粒。
空气中飘浮着诡异的荧光孢子,将整个空间映成幽绿色。
突然,那个白毛老太停下脚步,鼻子剧烈抽动。
她缓缓转向我们藏身的方向,咧开的嘴角淌下腐臭的涎水……
“白僵!”
我倒抽一口凉气,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眼前这四具可怖的僵尸,浑身覆盖着寸许长的白毛,在幽暗的洞穴中泛着诡异的银光。
它们佝偻着身躯,指甲已经异变成乌黑的利爪,每一次移动都在岩壁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这些是最早被关进来的老人。”我压低声音,喉头发紧,“怨气积攒了至少二十年……”
江轻尘的瞳孔在黑暗中微微收缩:“阴阳玉就在附近。阴物聚集之地,正是滋养这些邪祟的温床。”
我死死盯着那几具游荡的白僵,注意到它们的动作比下层那些更为灵活。
最可怕的是中间那具,它的白毛间竟然夹杂着几缕红毛,移动时关节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咔\"声,显然已经开始向更高阶的形态进化。
“只能硬闯了。”我咬着牙,脸色沉重的说。
话未说完,一阵刺骨的阴风突然从洞穴深处袭来。
风中夹杂着某种诡异的低语,像是千万个冤魂在同时呻吟。
顿时,我浑身汗毛倒竖。
我紧紧地把鞭子握在手里。
江轻尘皱眉提醒:“这些东西浑身是毒,一定要小心。”
我点点头,仔细观察着僵尸的分布。
它们虽然分散在通道各处,但那双血红的眼睛其实早已退化,这些怪物完全依靠嗅觉和听觉捕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