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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其他类型 > 火烧黎明 > 第107章 祝我们旗开得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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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浪的猜测并非没有道理,但姜宥仪没有说话。

她有点反应不过来好朋友喜欢的人竟然是十六年前杀自己的凶手这件事,但山竹人都已经不在了,如今这些事也都成了不必深较的细枝末节,只是要说到做回正常人……

姜宥仪嘴角的苦笑带出了嘲讽的意味儿,“一个杀人凶手,要怎么才能做回正常人?”

“宥仪,”池浪的语气有一点艰涩,但还是把话说了出来,“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可能难以接受,但目前的情况来看,我确实觉得阿伦可以成为一个撬开FENRIR的突破口。”

姜宥仪放在桌下的手钻进了裤腿,尽管脸色难看,但她的语气很冷静,“你们觉得,只要说服他,他就能给你们作证,来指认FENRIR酒吧和康莱贩毒杀人的罪行?”

说这话的时候,姜宥仪的目光从池浪脸上掠过,同时看向了林意,而林意却复杂地颔首,极轻地点了下头。

“理由呢?他身上不可能只背了当年我的一条人命,落到警方手里意味着他再也不可能有机会脱身,举报酒吧,指认康莱,对他有什么好处?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难不成罪行昭彰的杀人狂还能指望一个戴罪立功,从死刑变成死缓?”

“当然不是,”池浪起身来到姜宥仪身边,拉起她死死攥着的冰凉的拳头,握进了自己手里,“只是赌他对山竹的感情。”

姜宥仪嗤之以鼻,“这种人会有感情吗?”

“他不值得信任,但山竹可以。”

“你怎么知道山竹不是被他花言巧语骗了才上头的?”

“我没有冒犯的意思,但你想想,我们一起第一次见到山竹的时候,她在哪里?”池浪叹了口气,“风月场上的虚情假意,她怕是见得太多了,能让这样的人动心的,只有真心。”

“他今天放水,除了山竹,你觉得还会有别的理由么?”

姜宥仪把手从池浪手里抽了出来,没有说话。

台式显示器后面,敲键盘的林意停下了手。她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似的,虽然这边忙着自己的事儿,但旁边两个人的对话一点没落下。

“总要试一试,”林意劝慰地转向姜宥仪,“没有人愿意一直被控制,如果能把阿伦从拳场带出来,未必找不到机会让他倒戈。”

“但这是个悖论,”姜宥仪反驳她,“如果他真的被控制,他就不可能有机会跟我们离开FENRIR——就像我们现在知道的实际情况一样,近十年里他始终深居简出,甚至没有人见过他有从FENRIR出来的时候。”

“这我倒是……”池浪顿了顿,“也有个馊主意。”

有那么一瞬间,池浪的表情十分微妙。

而在这种微妙里,姜宥仪和林意看着他从腰间拿出了随身的那把匕首……

这把刀池浪一向随身带着,但之前上拳场的时候,他事先把刀拿出来交给了姜宥仪。

现在正讨论着要怎么把阿伦从FENRIR弄出来呢,他拔出这把刀来,想要干什么,那简直不言而喻了。

但池浪很贴心,他把自己的打算做了进一步的解释说明:“反正康莱那个八角笼是个无规则拳场,那我藏把刀上去,应该也是规则之内?”

他指尖轻弹匕首的刀背,像是操控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似的,把玩着匕首在指间转了个圈,“普通的法子肯定是没法把人弄出来的,但如果是当众重伤失血,总得让人去医院紧急抢救吧?”

林意震惊地看向他,“你疯了??你好歹是个公职人员,不管什么原因,在拳场上捅人刀子,你羽毛不要了??到时候爆出去挂热搜上,全城的人一人一口唾沫都淹死你!”

池浪无关痛痒地耸肩,“无所谓,反正他们现在也没少淹我。再说,我昨晚上拳场,转头元旦假结束回警署,我老板也得抓着我骂,骂一顿还是骂两顿,差别不大。”

“差别还是很大的,”姜宥仪冷静地看着池浪手里的刀,坐在旁边清冷冷地说:“毕竟看昨晚你和他打的那场,现实情况是——你好像打不过他。”

是个男人都格外在意女朋友说自己不行,池浪的胜负欲当时就被激起来了,激动地分辨,“那是我大意失荆州!”

姜宥仪煞有其事地“哦”了一声。

池浪想了想,觉得下一场拳赛的确是不成功便成仁了,他若有所思的眼神落到了桌上的那枚耳钉上,略一思索,把耳钉拿出来,在自己耳垂上比划了一下,“如果让山竹帮我一把,是不是赢下来的概率就更高一些了?”

“……”天地良心,姜宥仪认识池浪这么久,从来没注意过,他左耳竟然有个耳洞。

“不是,”姜宥仪如同发现了新大陆,因为再度见到了当年放火烧死自己的凶手而沉闷了整晚的情绪,终于因此被牵扯到了别处,“你怎么会有耳洞??”

“啊,”林意揶揄地笑起来,“高中那会儿他为了气他哥打的,后来果然就被他哥打了个半死。”

池浪色厉内荏地对揭他短的林意做鬼脸,姜宥仪却仍旧觉得不可思议,“……但我记得,不是公职人员不让弄这些花里胡哨的玩意吗??”

“所以我不是一直没有戴过么?”池浪放下山竹的遗物,边说边揉了一下自己的耳垂,“不过这些年不戴,耳洞可能有点长死了,我今天找地方去透一下。”

“……”压根就没有耳洞的姜宥仪听着他轻车熟路,心想,还挺专业。

池浪不是很能受得了姜宥仪用那么专注又很感兴趣的目光打量自己,他顾左右而言他地把话题拉到了林意身上,“从酒吧回来你就一直在敲键盘,问你干什么也不说,你到底在忙什么?”

这会儿其实手头的事情已经有了着落的林意点了几下鼠标,直截了当地说答案,“我先前让人帮我查奥汀的行踪,回来的路上对方给了我新消息,后来我一直在验证消息真伪。”

池浪:“结果呢?”

林意把显示器转到了三人都方便看的方向,屏幕是张电子登机牌——

圣心医院少东家奥汀的。

林意用眼神向姜宥仪确认,“我记得你之前说,安娜26号带孩子一起去了南非度假?”

“对,”姜宥仪正色起来,打开了自己的手机备忘录,递给林意看,“我查过她的航班信息,是这个。”

林意扫了一眼姜宥仪手机上记录的,安娜和诺兰的航班信息,胸有成竹地笑了一下,屈指轻敲了下显示器,“那你再看看这个。”

池浪舔了舔嘴唇,语气玩味儿起来,“奥汀也在26号去了南非。”

“是,”林意勾了下嘴角,“奥汀是自己去的,没有同行人。他的航班是先于安娜母子的航班起飞的,落地开普敦的时间,只比安娜他们早四个小时。并且——”

林意操控鼠标,打开了就放在桌面上的另外两个文件,是两张不同姓名的但同一酒店的预订单,“如果查到的信息没错,安娜带孩子住的是这家酒店……偏偏一个人前往开普敦的奥汀也住这里。”

“已知不管是圣心医院还是奥汀自己名下的药企科瑞博公司,都没有任何涉及南非的业务线,那么他这趟开普敦的行程,到底目的是什么呢?”

林意胸有成足的声音里带着笑,姜宥仪顺着她的话,结合自己这些年从点点滴滴积累下来的关于安娜的信息,若有所思,“安娜的丈夫柯林是市政局主席梅耶的独子,瑞森资产的千金和市政局主席家的少爷联姻,当年被媒体称为世纪婚礼,但实际上,他们生了诺兰没多久,柯林就出国进修了,诺兰一直是安娜自己养着的,虽然豪门可能谈不上丧偶式婚姻和育儿,但事实确实就是这样。”

林意挑眉,笑着偏了下头,“So……”

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姜宥仪一时之间哭笑不得,千算万算,没算到安娜竟然给自己揣了这么大的一个雷。

就好像怕她杀人的时候手上的武器不够锋利似的。

她甚至有点反应不过来扳倒安娜和奥汀的计划竟然有了这么顺利的进展,正想说什么,外面忽然传来“嗡”地一声响。

不算大,但在天光逐渐亮起的黎明,实在让人很难忽略。

霎时间,书房里彻夜长谈的三人都愣住了。

面面相觑里,姜宥仪终于最先反应过来,接着彻底啼笑皆非起来,“……是我昨晚出门去酒吧之前预约的豆浆机。”

“我真服了,”池浪边皱眉边乐,低头看了眼腕表,“才六点半,豆浆都打上了。你俩这日子过得这么健康吗?”

“左右也该吃早餐了,”林意从电脑前站起来,抻了个懒腰,“忙了一宿胃都空了,干脆一起喝一杯。”

池浪吐槽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信念感,才能把喝豆浆说出喝酒的气势来?”

豆浆打得很快,旭日初升的时候,丝毫不在意池浪朝自己输出的林意,已经指挥着池警官把微微晾凉了一些的豆浆倒进杯里,端到了客厅的茶几上。

客厅的大落地窗外面,旭日跃出海面,夜里波涛汹涌暗藏危机的海,被洒上了一层碎金似的柔光,就好像短暂地将所有的恶念,都封在了阳光织就的封印里一样。

——这是新年第一天的太阳。

灿烂,热烈,充满了生命力。

林意端起杯子,尽管杯里是满当当的豆浆,但如池浪所言,她确实把豆浆端出了红酒的气势,“新的一年了,”

她爽朗地说:“祝我们旗开得胜。”

姜宥仪和池浪端起杯子,跟她碰在一起——

“祝我们旗开得胜。”

清脆的碰杯声里,他们相视而笑。

好似未来这一场硬仗,他们定然势在必得。

同一时间,北美西海岸。

时区不同,当桉城新年的太阳已经升起的时候,这边的时间还在12月31号的下午三点半。

这是西海岸一年里白昼最短的一段时间,虽然还是下午,但太阳逐渐西斜,天色已近黄昏。

与此刻的桉城比,就好像一边的太阳升起,而另一边就必然会落下一样。

而姜宥仪他们那个充满养生救赎感的豆浆局碰杯,也在大洋彼岸变成了伴随着酒液晃动在杯底轻轻撞响的冰块。

素察上午刚结束一场在跨国行业峰会上的演讲,午宴结束后,他留在休息室里跟柯林聊了一会儿,回了酒店又跟秘书对接下来的日程安排。

岁数上了五十之后,他的精力逐渐有了点力不从心之感,持续的阴天让人昏昏欲睡,秘书刚走,他给自己倒了杯加冰的伏特加来提神,顺手给发自己和孩子度假照片过来的安娜回了两条消息。

之前派去查姜宥仪底细的手下,就是这时候把电话打进来的。

“老板,您让我查姜宥仪的事有眉目了。”

电话那边的声音更成熟也更沉着一些,不是迪恩,是他平时经常带在身边的心腹助理。

素察端着方杯轻呷一口,辛辣的酒液混合着冰凉的温度自喉咙滑过,让他原本很随意的声音显得有些低沉,“说结论。”

助理那边回话很谨慎,但语气却是笃定的,“从目前能查到的所有情况来看,没什么问题。”

素察蹙眉,从之前的种种迹象看,姜宥仪的身份不可能那么简单,他几乎认定了这件事,没想到得到的竟然是这样的答案。

沉默代表着老板的怀疑和不满,助理不是被人照着杀戮机器培养起来的迪恩,靠着这些年的经验摸索出与素察相处之道的他深谙圆滑处世的道理,也知道自家老板眼里不揉沙子的秉性,当即简明地汇报了这一趟去姜宥仪老家调查的整个过程——

“姜宥仪的母亲姜媛自年轻时起就辗转在各种夜店、KtV和足浴城,靠着和各种男人周旋谋生过日子,姜宥仪是她的私生女,但实际上连姜媛自己都说不清楚这孩子的父亲到底是谁。”

“老板您也知道,早前我们国家是禁止堕胎的,姜媛发现自己怀孕时已经晚了,但没办法,只能生下来,生了之后把孩子丢给了一直生活在达拉邦乡下的外婆养,她自己来了桉城落脚。后来孩子八岁的时候,孩子外婆生病,就把孩子给送回了姜媛身边,也就是姜宥仪。”

“这些事情,所有的信息都能查到相关的证据,包括姜宥仪的出生证明,她八岁之前生活在达拉邦乡下的就医记录,另外我也去了一趟姜宥仪小时候生活的村子,问了一些老人,姜宥仪的外婆在她被送到桉城的第二年——也就是她九岁的时候就病死了,不过关于姜宥仪的事情,都能对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