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琼一路飞快奔向母亲那边,眼前的景物全都模糊,耳边的喧哗也像隔了一层厚幕,她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脏砰砰作响。
等冲到乔夫人身边时,乔夫人刚缓过一口气,丫鬟正轻拍着她的后背。
见到乔琼,乔夫人柔声问:“女儿,你来做什么?”
乔琼喘着气,声音中带着颤抖:“母亲,妹妹把自己关在屋里两天了,她…她会不会寻短见啊?”
话音刚落,乔夫人只觉胸口一窒,差点没喘上来。丫鬟慌忙继续拍背,乔琼也被吓坏了,急忙伸手替母亲顺气,嘴里不停喊着:
“母亲,您没事吧?您不能有事啊!”
乔夫人强自镇定,眼中满是慌乱:
“走!快去你妹妹房间!”她一边站起身,一边急声催促,
“快啊!”
众人一路疾步而行,来到乔芷的房门口。乔夫人用力拍门,声音急切:
“女儿啊,你说句话吧!”
乔琼也跟着大喊:“妹妹!你说句话啊,你还好吧!”
然而,里面依旧死寂一片。
乔夫人再也顾不得体面,转身对两名家丁下令:
“把二小姐的门给我撞开!”
“是!”家丁们不敢怠慢,齐齐上前,用肩膀一次次撞击。门被震得咚咚作响,几下后终于被撞开。
只见房中光线昏暗,乔芷披头散发地坐在床边,脸色苍白如纸,眼神呆滞。
虽然毫无妆容,憔悴至极,但依旧衬得那张倾城的面容多了几分令人心疼的凄美。
乔夫人心口一酸,快步上前抱住乔芷,声音哽咽:
“女儿啊,你别这样折磨自己啊!”
乔芷却依旧没有回应。
乔琼急得落泪,连声劝道:“妹妹,你这样作贱自己,要是父亲知道了,他该多心疼啊!”
乔芷心中冷冷一笑:他还会心疼我?不是早就不管我的死活了吗?
乔夫人知道她是被乔蕤的话伤了心,只得耐心劝慰:
“女儿啊,你别怪你父亲心狠。赐婚是陛下的旨意,做臣子的岂能抗旨呢!你要体谅你父亲。
他如今正在率军迎战韩子韬,那黄巾军凶悍非常,我日日提心吊胆,替你父亲担忧。”
“韩子韬…”
乔芷眼神忽然微微一亮,那一闪而逝的光芒,连乔夫人也未察觉。她心念急转:
对啊,韩子韬将在豫州与父亲和大将军对决。我为何要在此处寻死?不如前往豫州,看一看这韩子韬究竟是何等人物!
她脑海中不由浮现出韩韬的身影:一个年轻的将军,骑着赤兔马,纵横沙场,气吞山河。只有这样的英雄,才有资格做我的夫君。
这个念头像火苗一样燃烧起来,让乔芷原本死寂的心涌出一种近乎执念的冲动。
乔夫人说了半天话,见她依旧沉默,不禁哭声更重。就在众人心灰意冷之际,乔芷忽然开口,声音低沉:
“你们…都出去吧。我要吃东西。”
…寂静…
所有人都愣住了。
乔夫人一时间不敢相信,伸手摸了摸女儿的额头,确认并无发热,顿时喜极而泣:
“快!快去给小姐拿吃的!”
乔琼眼眶泛红,破涕为笑:“太好了,妹妹,你终于想开了!”
可乔芷只是低垂着头,默不作声。她心中此刻只有一个念头:
我要去豫州,我要亲眼见到韩子韬!
另一边,韩韬下令之后,命令迅速传到豫州的锦衣卫处。如今锦衣卫的势力已遍布天下,甚至远至西域边地也有人潜伏。
韩韬的目标,是让锦衣卫织成一张覆盖整个世界的情报之网,将天下情报都掌握在他的手中。
这夜,天色异常阴沉,风声猎猎,比寻常夜晚更显幽暗。阳城作为颍川郡西北的门户,正是韩韬攻打颍川的第一站。
此时,锦衣卫早已分成数支小队散落在城内各处,他们神色严肃,手中紧握着招降各大士族与官员的文书,以及列举袁术十大罪状的檄文。
借着风声与夜色,他们悄无声息地将这些文书贴在城中士族府邸与官员宅门。
经过一夜的辛劳,任务终于完成。锦衣卫们一一恢复潜伏的身份,有的变回街边的小贩,若无其事地支起摊子。
有的化作街上游走好闲的闲人。有的则混迹人群中,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天色微亮,东方泛白。县令府邸的大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家丁打着呵欠,揉着惺忪睡眼,提着扫帚正欲清扫门前。猛地看见门上赫然贴着两张纸,他眉头一皱,骂道:
“哪个王八羔子,敢在县令大人的门上乱贴东西!”
他走上前,随手去撕,却见纸张牢牢贴住,只撕下一角,气得他一把将残纸甩到一旁。
转眼一看,旁边的墙上竟密密麻麻贴了好几张。他心里顿时火冒三丈,恶狠狠地骂:
“真是活腻歪了!我得禀告管家,把这混账找出来,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家丁气冲冲进院,不多时,管家带着几人赶来。起初管家也是一脸愠怒,可当目光落在那纸上时,神色骤然僵硬,脸色变白,连手都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他强忍着心慌,迅速扫了一眼四周,低声急喝:
“快!快把所有的纸撕下来!”
家丁愣了,仍怒气冲冲地说:
“得禀告大人吧?把这些乱贴东西的家伙抓起来!”
管家瞪了家丁一眼,吼道:
“抓你个头!快撕!立刻撕干净!”
家丁吓得一激灵,不敢再多言,慌忙招呼人手去撕。
片刻后,管家将一摞纸颤颤巍巍送到县令手中。县令听闻此事,眉头深锁,伸手接过。一行行扫视下去,他呼吸渐急,额角渗出冷汗。
“…阳城所有官员,士族,只要归顺天王,皆可保留原职原权。若执迷不悟,助纣为虐,待城破之日,必将重惩不贷…”
县令手指轻轻一颤,纸张抖出细微响声。他又拿起另一张:
“袁术十大罪状。其一:僭越称帝,倒行逆施。其二:鱼肉百姓,贪残无度…”
逐条看下去,县令只觉心口发闷,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他抬眼看向管家,声音低沉:
“都撕干净了吗?”
“是的,全都撕下来了。”
“烧了。”
“是。”
管家领命退下,可又忍不住问:
“大人,这些…您怎么看?是否考虑…”
县令沉默片刻,缓缓吐出一口气:
“阳城是颍川的门户,韩子韬必定倾力攻打,这场兵祸我们躲不掉。袁术虽已派大将军领三十万大军迎战,双方可谓旗鼓相当,胜负难料…我们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说罢,他神色阴沉,目光看向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