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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角落的鸡舍旁,母鸡扑棱翅膀的“咯咯”声刚响了两声,便戛然而止。

过了一会儿。

陆母拎着处理好的肥鸡走进灶房,鸡毛还沾着些许露水,鸡血已用碗接了,暗红的液体在碗底晃荡。

“娇娇,鸡处理干净了。” 陆母把鸡递过去,指尖还带着凉意,“你看看还有什么要我做的?”

沈娇娇正蹲在灶台边吹火,火星子“噼啪”溅着。

她起身接过鸡,见鸡毛褪得干净,鸡腹也开了道整齐的小口,内脏掏得一丝不苟,便笑着点头:“娘手就是利落。剩下的交给我吧,您帮我烧一下火就行,别累着。”

陆母往灶膛里塞了几块硬柴,火苗“轰”地蹿高,映得她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来:“不累不累,看着你在这儿忙,我这心里头才踏实。”

她看着沈娇娇将鸡放进陶盆里清洗,水顺着鸡皮滑下,露出金黄的油脂,忍不住又念叨,“谨言小时候就爱吃鸡大腿,每次都偷偷藏在碗底最后才吃,可惜那时候家里......一年也难得吃一次......”

沈娇娇低头应着陆母的话,将浸在清水里的鸡拎出木盆,水珠顺着金黄的鸡皮滚落,在地上砸出细碎的水印。

她把鸡按在案板上,菜刀扬起时带了道银光,手腕发力剁下去,“咔嚓”一刀,刀锋起落间已能听见筋骨断开的利落声响,不一会儿,一整只鸡就被剁成了小块

娘,火烧大些。”沈娇娇垂眸盯着黑铁锅,指尖掐着那团金黄的鸡油,掌心沁出润腻的温热。

陆母闻言,操起烧火棍往灶膛里一捅,暗红的炭块“哗啦”翻涌,明火“轰”地腾起,噼啪炸开的火星子溅到溅到两人脚边,又很快熄灭。

案板上的鸡肉块还在滴水,新鲜的肌理泛着粉白。

新鲜的鸡肉,不用焯水就可以直接用。

锅底烧红了后,她将鸡油丢进铁锅,油脂遇热迅速融化,发出“滋滋”的轻响,琥珀色的油花在锅底蔓延开,散出一股勾人的荤香。

沈娇娇用铲子将鸡油拨到锅边,等油面上浮起金黄的油渣,才把鸡块倒进锅里。

肉片接触热油的瞬间,“刺啦”声陡然拔高,肉香混着水汽直冲鼻腔,她连忙用勺翻动,让每块鸡肉都裹上油光。

灶膛里的火舔着锅底,将鸡肉的边缘慢慢烘出焦褐色,然后就将鸡肉盛出,转到了陶罐里。

陶罐早已在灶台上候着,底部铺着姜片,沈娇娇将炒好的鸡块倒进罐里,金黄的油汁顺着罐壁滑下,在陶土上烙出深色的印记。

当归和黄芪被热水泡得发胀,她抖掉药材上的水珠,看着它们落进鸡块间,深褐色的纹路在油光里若隐若现。

然后沈娇娇将滚烫的开水冲进陶罐,发出“咕嘟”的闷响,油花瞬间被冲散,鸡肉的香气裹着药味猛地腾起,糊了她一脸热气。

她赶紧扣上罐盖,听着里头传来的咕嘟声。

“娘,这汤炖一两个时辰就成了。”

陆母鼻尖萦绕着空气中残留的药香味儿,止不住点头,“娇娇的手艺真好。”

“没有娘说得这样好......”沈娇娇笑道。

......

日头偏西时,灶房的椽子上已凝满了鸡汤的香。

那气味先是若有似无地飘,陶罐在炭火上咕嘟了一个多时辰,便化作浓得化不开的暖雾飘散着。

沈娇娇揭开罐盖,蒸汽“轰”地腾起,乳白的汤体在陶瓮里翻涌,金黄的鸡油浮成油花,顺着罐壁滑下。

她取了勺子搅动,当归的深褐与黄芪的土黄在汤中沉浮,药香混着肉鲜被搅得更浓。

她从墙根的粗瓷瓮里舀出半勺井盐,指尖的咸涩混着汤雾,刚撒进锅里便化得无影无踪。

“娘,鸡汤再焖一会儿就好,我现在来炒菜了。”沈娇娇话音未落,竹叉已勾住房梁上悬着的腊肉。

深褐色的肉皮油光发亮,被经年的烟火熏得硬邦邦,指腹按上去,能感觉到油脂透过粗粝的表皮微微沁出——这是去年秋后腌的,挂在灶房梁上,日日被柴火的青烟裹着,早凝了满室的咸香。

陆母“嗯”了声,操起烧火棍往灶膛里一捅,暗红的炭块翻涌起来,明火“轰”地窜高,“这火够旺,腊肉炒着香。”

沈娇娇将腊肉搁在案板上,菜刀落下时发出沉闷的声响,刀面切开琥珀色的油脂层,露出内里暗红的瘦肉,纹理间还嵌着星星点点的花椒粒。

滚水焯肉时,咸香混着椒味腾起,随后就将腊肉盛了出来。

铁锅烧得发白时,她丢进几块鸡油。油脂融化的“滋滋”声里,腊肉片滑入锅中,金黄的油花瞬间裹住肉皮,逼出丝丝油珠。

沈娇娇用铲子将肉片拨至锅边,待边缘蜷成焦褐,才抓起一把切好的红辣椒撒进去。

干椒遇热爆出“噼啪”轻响,橙红的辣油在锅里迸溅,她飞快翻动,将油亮的腊肉片与蜷曲的干椒翻搅得难舍难分,深褐的肉皮裹上辣意,在火光下泛着诱人的油光。

椒香混着脂香轰然腾起,如一团火雾漫向灶房角落。

正往灶膛里添柴的陆母忽然肩头一颤,“阿嚏——”

沈娇娇回头时,见陆母正揉着发红的鼻尖,“娘,呛着了?”

陆母摆摆手,指尖还沾着柴灰:“是有些呛人......”

话音未落,又一个喷嚏卡在喉咙里,惹得她忍不住笑起来,眼角的皱纹挤作一团。

“那娘出去透口气。”沈娇娇伸手想扶她,却被陆母婉拒。

陆母弯腰捡起柴火,鼻尖还萦绕着辣意,却凑到锅边深吸一口气:“不用不用,现在不呛了,闻着这味儿还怪香的。”

“那行。”

铁锅里的肉片在滚油中蜷成玲珑的卷,深褐的肉皮被煎得透亮,琥珀色的油脂顺着纹理渗出,在锅底聚成金亮的油花。

沈娇娇抓起一把青蒜抛进锅,翠绿的蒜叶刚触到热油,便“刺啦”一声蜷起腰肢,边缘瞬间染透辣油的红,青蒜在腊肉间翻涌,辛辣的蒜香与椒香、脂香绞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