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195重装合成旅于72小时内完成东移，接替东口市沿海防御部署，抵达后24小时内形成战斗力，确保辖区内港口、海岸线及重要交通枢纽安全。”
“通知各营，训练暂停，立刻执行一级机动准备。”
易扬的声音透过对讲机传遍全场，电波里的电流声混着风噪，却字字清晰。
“装甲各连即刻返回车库检修装备，重点查履带销、发动机油路和炮控系统，铁路输送组马上对接铁路局，确认平板车调度时间。”
“装步各连检查轮式战车，轮胎胎压、变速箱油位都要逐项登记，准备公路机动。”
“后勤保障部清点弹药、给养和医疗物资，下午五点前把具体数字报给旅部，少一件都不行。”
观礼台下的坦克训练场瞬间忙碌起来。
一个老兵正趴在99A的炮塔上，帮李想调整炮长镜的焦距。
李想的睫毛上还挂着霜，刚才模拟射击时，他盯着瞄准镜里的移动靶，连眼睛都没敢眨。
听见对讲机里的命令，老兵的手顿了一下，指腹蹭过炮长镜的玻璃，留下一道淡淡的印子。
“旅长这是要动真格的？上周还说下个月要搞跨区演习，怎么突然就要换防了？”
李想从炮塔里爬出来，战术手套上沾着黑乎乎的黄油。
刚才给并列机枪上油时蹭的，指缝里还嵌着几根细小的铜丝。
他蹲在履带旁，用扳手敲了敲履带板的连接处，“管他呢，班长，只要能摸真家伙，去哪都行。”
话刚说完，他就看见远处的装甲车库亮起一串灯，战士们扛着工具箱往车库跑，脚步声在冻土上踩出整齐的闷响。
像在给即将启程的钢铁洪流打节拍。
“别磨蹭了！”
老兵跳下车，靴底在地上跺了跺，震掉沾着的冰碴。
“让三班检查履带销，上次演习时就断过一根，幸好是在训练场，要是在半路上出问题，咱们营的脸就丢大了。”
李想应声跑向三班的战车，路过医疗站时，他瞥见军医正往背囊里塞止血带，白色的药箱摞得比人还高，心里突然窜起一股热流。
这不是演习，是真的要去守护一片新的土地了。
下午三点整，旅部作战室的铁门被推开，二十多个营主官带着寒气走进来，作训服上还沾着车库的机油味。
作战室中央的全息沙盘已经启动，蓝色的激光在空气中勾勒出从驻地到东口市的路线图。
铁路线像银灰色的绸带，高速公路则是亮黄色的实线，两条线路在东口市的位置交汇，最终指向一片深蓝色的区域。
那是渤海湾的海岸线。
易扬站在沙盘旁，指挥棒的金属尖头在东口市的港口位置点了点，发出“嘀”的轻响。
“这里是此次换防的核心区域，东口港是华北地区重要的货运港口，每天有超过50艘民用滚装船、货轮在此停泊，战时可能被征用为军事运输枢纽。”
“装甲各部抵达后，要立刻熟悉滩头阵地的地质情况，重点测试坦克在沙滩松软地面的通行能力，防止陷车。”
“旅长，铁路输送这边有个问题。”
后勤部长推了推眼镜，手里的报表被他攥得发皱。
“我们的99A主战坦克全重58吨，加上附加装甲和弹药，总重能到62吨，而普通货运平板车的承重上限只有50吨，得协调铁路局加固铁轨和平板车的承重梁，不然火车跑起来有风险。”
易扬点点头，指挥棒转向铁路线中段的一个红色圆点。
“我已经让通信科联系了北京铁路局，他们会在东口南站、京都站两个站点安排加固作业，咱们的铁路输送组要提前去对接，每节平板车都要过磅，不能有任何侥幸心理。”
“公路这边没问题。”
叶然站起来，迷彩服的袖口磨出了毛边，露出里面浅灰色的秋衣。
“08式轮式突击车最大时速100公里，满油续航能到800公里，走京藏高速转京哈高速。”
“全程1200公里，分两批机动，每批配备3辆加油车，两天两夜肯定能到。”
易扬的目光突然扫过电子对抗连连长陈峰，陈峰正低头在笔记本上画电磁频谱图，笔尖在纸上划过的痕迹又快又急。
“陈峰，东口市的电磁环境怎么样？有没有提前摸过底？”
陈峰猛地抬头，笔杆还夹在指间：“我们查了东口市的公开资料，这里没有民用机场，主要的电磁信号来源是港口的调度雷达、海事通信电台，还有市区的移动通信基站，比咱们驻地的电磁环境复杂不少。”
“不过没有机场雷达的干扰，咱们的通讯频段反而更稳定，我计划带两个干扰站先遣，跟铁路梯队走，提前到东口市的预定阵地架设设备，测试信号稳定性。”
“好，就按你说的办。”
易扬把指挥棒放在沙盘边缘，“各单位散会后立刻行动，后勤保障部要把弹药、给养按‘每车满编、每人双份’的标准配发，医疗组带上足够的急救包、抗生素和冻伤药，东口市靠海，比咱们这还潮湿。”
作战会散场时，营区里已经像被按下了快进键。
装甲车库的卷闸门全部拉开，巨大的轰鸣声从车库里涌出来，震得地面都在轻微震动。
李想和同班的战士正给99A挂牵引绳，那根铁链子粗得像碗口，两人合力才能抬起来。
老兵的额头抵着冰冷的履带板，哈出的白气在钢铁上凝成水珠，又顺着履带的纹路往下淌。
“班长，这铁链子比上次演习用的沉一倍，咱们这是要拉着坦克跑长途啊？”
李想没说话，只是把挂钩往自己这边拽了拽，让老兵能省点劲。
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不远处的小战士，正蹲在轮式战车旁给轮胎打气，背囊的拉链没拉严。
露出半张照片。
照片上是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嘴角还沾着蛋糕奶油，边角被汗水浸得发卷，显然是被经常拿出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