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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天刀依旧面色沉静,只是那双深邃的眼眸,在扫过庄内景致时,似乎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复杂情绪。

桓府管事在前引路,态度恭敬却不卑不亢:“诸位大人远道而来,舟车劳顿,我家主人已为各位备下客房,请随我来。”

穿过几重回廊庭院,管事将他们引至一处幽静雅致的跨院。

“这处‘听澜小筑’便是诸位暂歇之所,房间都已收拾妥当。稍后会有侍女为各位送来换洗衣物和热水。”管事说完,便躬身告退。

跨院内有数间厢房,各自独立。

秦朝阳推开自己那间的房门,只见房内布置考究,红木桌椅,锦绣床帐,博古架上还摆着几件玉器瓷瓶,无一不精。

桌上已备好茶水点心。

不多时,一名身着浅绿襦裙的丫鬟端着托盘走了进来,上面放着一套叠放整齐的湖蓝色绸缎衣裳。

“公子,这是为您备下的换洗衣物。”丫鬟声音轻柔,将衣物放在床榻边。

秦朝阳道了声谢,那丫鬟便退了出去。

另一间厢房内。

顾渊盘膝坐在榻上,那杆从不离身的赤焰枪,就静静地横放在他的膝前,飞羽弓放于身旁。

房门被轻轻叩响。

门外传来一道女声,如黄莺出谷,清脆悦耳,却又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柔顺,不显半分谄媚。

顾渊睁开眼,眸中精光一闪而逝,复归平静。

“进来。”

他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了出去。

“吱呀——”

楠木房门被推开一条缝,随即一道身影款款而入。

顾渊的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

来者是一名约莫十六七岁的丫鬟,身着淡雅的杏色襦裙,腰间束着一条月白色的宫绦,勾勒出不盈一握的纤腰。她身姿窈窕,步履轻盈,落地无声,显然受过极好的调教。一双杏眼,眼波流转间,似有水光潋滟,清澈却不失灵动。鼻梁秀挺,唇形饱满,组合在一起是一张足以令寻常男子失魂落魄的娇美容颜。

即便是在见过不少美人的顾渊眼中,这样的姿色也属上乘。

桓家,果然不凡,连一个寻常侍女,都有这般容貌气度。

丫鬟手中捧着一个紫檀木托盘,托盘上整齐叠放着一套衣物。

是沉稳的墨色,质地是上等的云锦,入手便知其柔滑与分量。

衣料上用同色丝线绣着细密的暗纹,似是某种繁复的云纹图样,光线下隐约可见其精致,低调中透着不容忽视的华贵。

这套衣物,无论是料子还是做工,都远非寻常人家所能拥有。

丫鬟走到桌旁,将托盘轻轻放下,动作娴熟优雅。

她微微垂首,声音依旧柔婉动听:“公子,这是为您备下的换洗衣物,请您过目。若有不合意之处,或尺寸稍有不妥,奴婢即刻去为您调换。”

她说完,抬起眼帘,带着一丝探询的目光看向顾渊,眼底深处似乎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好奇。

这人,好生奇怪。

寻常江湖客,进了这等富贵乡,哪个不是急于换上体面衣裳,融入其中?

此人却对华服视若无睹,反而对着一杆冰冷的铁枪出神。

“公子,可需奴婢伺候更衣?”丫鬟轻声道,带着一丝妖娆的勾魂音。

顾渊拿起桌上的衣物,入手丝滑,料子极好。

他站起身,并未立刻更衣,他看向那丫鬟:“不必,你出去吧,我自己换。”

丫鬟应了声“是”,退了出去,心中却暗自嘀咕:这人看着年轻俊俏,性子却怪得很,连枪都看得比人重。

她哪里知道,对顾渊而言,衣裳可以换,枪,却不能有片刻疏离。

顾渊拿起那套墨色绸衫,入手轻软,做工精细。

他并非不识好歹之人,桓家此举,既是待客之道,也是一种无形的施压与试探。

他将外衫褪下,换上绸衫。

衣衫合体,衬得他身形更显挺拔,只是那股子从骨子里透出的锐利与疏离感,却不是区区几件华服能够掩盖的。

他依旧将那杆黑色长枪系于背后,枪不离身,至于弓箭,不宜会客,就先安置在他的行李之中。

方学武的房间里,则是另一番景象。

他拿着那套崭新的绛紫色绸袍,在镜子前比来比去,嘴里啧啧称奇:“乖徒儿他娘的,老夫这辈子还没穿过这么好的料子!这桓家,真是阔气!”

他手舞足蹈,活像个得了新玩具的孩子。

冷天刀的房内,他只是平静地换上了桓家准备的深蓝色劲装,依旧是那副冷峻模样,仿佛外界的奢华与他无关。

只是在他换下自己衣物时,从怀中取出一个用油布包好的小小锦囊,摩挲了片刻,才重新贴身藏好。

那锦囊,不知装着何等重要的物件。

穿过几重典雅的回廊,绕过一片精心修剪的竹林,众人眼前豁然开朗。

一方广阔的湖面映入眼帘,湖水清澈,微风拂过,漾起层层涟漪。

湖心筑有一座精致的水榭,飞檐斗拱,雕梁画栋,以九曲长桥与岸边相连。水榭之内,丝竹之声隐约可闻,早已摆开了丰盛的宴席,杯盘错落,佳肴飘香。

主位之上,端坐着一位宫装妇人。

她身着一袭大红遍地金通袖刻丝宫装,云髻高耸,斜插着一支展翅欲飞的金凤钗,流苏轻轻摇曳。面容清丽绝伦,眉梢眼角却透着一股不容侵犯的英锐之气。岁月似乎格外优待她,年近四十,依旧风姿绰约,不见丝毫老态。只是那双明亮的凤眼,此刻平静得如同幽深的古潭,带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她嘴角左下方还有一颗极小的美人痣,为这份清冷平添了几分难言的妩媚与韵致。

此人,正是如今桓家的掌舵人,桓清涟。

在桓清涟的左手边,坐着一位身形微胖,面带笑容的中年男子。

他身穿姑苏城官府的四品官服,顶戴花翎,正是姑苏城主陶德兴。

陶德兴捻着颌下短须,眼神在进来的冷天刀一行人身上打转,笑容可掬,却让人看不透他真实的想法。

而在桓清涟的右手边,则是一位锦衣华服的年轻公子。

约莫二十出头的年纪,面皮白净,眉宇间带着几分京城子弟特有的矜贵与傲气。

他腰悬玉佩,手指上戴着一枚硕大的扳指,正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手中的酒杯,偶尔瞥向门口的目光,带着一丝期待。

此人乃是当今皇城司副统领张金拓的独子,张百仁。

桓清涟见到冷天刀一行人步入水榭,缓缓起身。

她的动作从容优雅,目光在冷天刀身上短暂停留,随即移开,声音清冽,听不出半分喜怒:

“都虞候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了。”

冷天刀望着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庞,那双曾经盛满笑意与温柔的凤眼,如今只剩下平静与疏离。

他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一股难以言喻的愧疚与痛惜,混杂着久远的回忆,翻腾不休。

他那张素来如冰雕般冷硬的面部轮廓,在这一刻,竟也难以察觉地柔和了些许。

他喉结微动,声音比平时略显沙哑:“桓家主客气。”

简单的五个字,却仿佛耗尽了他不少气力。

方学武和秦朝阳跟在后面,看着这阵仗,心中各有思量。

方学武是见过大场面的,但此刻也不免被桓家的排场和这水榭中人物的身份暗暗咋舌。

乖乖,城主作陪,京城来的贵公子在座,这桓家,当真是手眼通天。

秦朝阳则在暗中观察,桓清涟的气度,陶德兴的笑容,张百仁的倨傲,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

他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这绝不是一场简单的接风宴。

顾渊站在最后,神色淡然,仿佛眼前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他的注意力,却始终锁定在桓清涟身上。

这个女人,便是生辰纲失窃案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