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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2章 年北京站黑车夺命案实录

一、 夜半黑车

1986年7月18日深夜,北京站广场灯火昏黄。

北京市宣武区陕西巷的无业青年高瑞斌,揣着兜里仅剩的几毛钱,蹬着破旧的三轮板车,在人群中寻找着“肥羊”——他干的,是当时被称为“蹬黑车”的私拉乘客营生。

将近午夜,他在前门箭楼东侧,瞄上了一个背着鼓鼓囊囊旅行包、正在路边张望的男青年。

“哥们儿,要车不?包送,还能介绍稳妥旅店,统共就给‘一张儿’。”

高瑞斌凑上前,用那个年代的黑话报出十块钱的价码。“一张儿”指的就是印着“各族人民大团结”图案的十元纸币。

男青年打量了他几眼,点头上了车。三轮车吱呀作响,载着两人拐进了宣武区陕西巷深处的一家小旅馆。可偏偏不巧,旅馆挂出了“客满”的牌子。

“说好了住上店才给十块,现在没住成,我一分没有!”男青年态度坚决。

到手的“大团结”要飞,高瑞斌心头火起,眉头一皱,压低声音:“这都半夜十二点多了,您上哪儿找店去?这么着,不行……您住我家去?”

男青年警觉地问:“你家远吗?都有谁?”

“不远,就拐弯儿。家里就我一人儿。您要去,还按十块钱算。”高瑞斌尽力让语气显得诚恳。

听着便宜,又看夜深人静,男青年——后来得知是湖南某县的业务员小李,犹豫片刻,还是点了头。

二、 引狼入室

高瑞斌住的是一座三户合居的杂院,此时夜深人静,另外两户窗内漆黑,鼾声隐约可闻。他掏出钥匙打开自己那间屋门的挂锁,侧身让小李先进。

小李进屋后,借着昏暗的灯光迅速扫视:一个大衣柜,一张双人床,墙角堆着锅碗瓢盆,生活气息很浓,不像电影里孙二娘开的那种黑店,心里稍微踏实了些。

两人合衣躺在那张双人床上。睡前闲聊,小李自报家门,说是湖南来的业务员,还随口感慨:“这趟不容易,带了一万多块钱,想着在京里办点紧俏货回去。”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一万块”这三个字,像一根钢针,狠狠扎进了高瑞斌心里最敏感的部位。

后半夜,窗外淅淅沥沥下起了雨。高瑞斌一觉醒来,听见身边陌生的鼾声,先是吓了一跳,定神才想起睡前的事。

潇潇夜雨,敲打着他的心绪,往事翻涌:自己三十一岁了,人生最好的年华却四进宫的“履历”;刚从“圈里”出来这几个月,倒腾西瓜、茄子,挣那点钱连酒钱都不够;还有那压得他喘不过气的五千块赌债,以及根本不敢想的媳妇……“光棍苦啊!”

“一万块!”这个数字在他脑海里疯狂回响。有了它,赌债能还清,还能逍遥好一阵子!

偷?虽然是自己老本行,可这是在自己家,跑了和尚跑不了庙。抢?……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为了那“一大捆”票子,他恶向胆边生,决定“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杀心既起,他悄然翻身下床,摸黑来到院中,在墙角掂量着捡起两块沉甸甸的铺地方砖。

回到床边,他看着黑暗中熟睡的小李,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将方砖狠狠拍了下去!

紧接着,他又抽出蒙古刀,扯过毛巾被……一切发生得很快,没太费事。

他喘着粗气,在黑暗中用毛巾胡乱擦着满手的黏腻,然后迫不及待地开始“探囊取物”。

当他翻遍了那个旅行包和死者所有的衣兜后,气得浑身发抖,差点当场抽自己耳光——哪有什么一万块!里里外外,只翻出一百多块钱!

“嘿!!!我x!”他内心发出一声绝望的嘶吼,“这到了阎王殿,我也得跟小鬼儿喊声‘冤’!”

三、 兄弟的抉择

雨停了,天光微亮。高瑞斌从狂躁中清醒过来,看着眼前的烂摊子,开始手忙脚乱地“料理后事”。他将尸体塞进了双人床的床底下。

7月19日上午,住在东城的弟弟高瑞华正在家轮休,大哥高瑞斌突然找上门。一进门,这个向来混不吝的大哥,竟扑通一声坐在椅子上,捂着脸失声痛哭起来。

全家人都被这反常的一幕弄糊涂了——他长这么大,哭的次数屈指可数。

高瑞华小心翼翼地问原因,大哥只是反复念叨:“尽干对不起家里人的事了……我在北京呆不下去了。”具体什么事,却死活不说。

过了一会儿,高瑞华被大哥拉着出去买烟。回来时,又被大哥神秘地“邀请”进胡同的公共厕所。

眼看四下无人,高瑞斌才压低嗓音,郑重地“通知”他:“我杀人了。”

这消息如同五雷轰顶,吓得高瑞华两腿一软,差点瘫倒在污秽的地上。

“那……尸首呢?”

“在我床底下塞着呢!”

“都……都谁知道?”

“这不就跟你说一声,我再想辙。”

大哥的这份“信任”,像一道冰冷的绞索,瞬间套在了高瑞华的脖子上。

他魂不守舍地跟着大哥回家,看着大哥把手表捋下来,连同准备好的衣物、新买的两条天坛烟都留在家里,又拿出一个信封,让他按地址给青海一个劳改时认识的狱友寄去。

临骑车离开前,高瑞斌没忘了“安慰”并威胁弟弟:“放心,这事与你们无关。可你要敢报官……哼!也知道我的手段!”

大哥走了,留下高瑞华陷入巨大的恐惧和挣扎。他以上班为名,把妻子叫出来紧急商量。

报案?那就意味着亲手送大哥上刑场,兄弟情分和良心备受煎熬。不报?包庇杀人重犯,一旦查出来,自己也完了,值得吗?

法律与亲情在他心中来回撕扯了近两个钟头。最终,高瑞华一咬牙,一跺脚,对妻子说:“走,去分局!”

当宣武分局的民警根据转来的报案,赶到高瑞斌的住处时,现场触目惊心:床下的尸体、染血的衣物、行凶的方砖和蒙古刀赫然在目,屋内角落里还有一个刚挖了半截的浅坑。

心有余悸的邻居们对民警说:“你们早来一步就好了。

他下午跟我们借铁锹,说是‘堵耗子洞’,在屋里折腾了半天。刚出去没一会儿。”

四、 末路伏法

此时的高瑞斌,已成惊弓之鸟。7月20日傍晚,他转悠到了崇文区花市一带,敲开了曾一起服刑的狱友胡家的门。

胡家哥儿几个多数有过“前科”,胡某本人经过责任区民警反复耐心的帮教,已经在印染厂当了正式工人,决心改过自新。

见高瑞斌这个“底儿潮”的旧识来访,胡某还是以礼相待。

但看他愁眉紧锁、坐立不安的样子,胡某心里明白: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而且准没好事。

胡某很机灵,提着半瓶酒,端了盘花生米,把高瑞斌让进里屋。几杯酒下肚,高瑞斌长叹一声:“我完了。早晚是个死。”

胡某试探着问缘由。高瑞斌闷头不语,只要烟抽。胡某摸摸自己口袋没烟了,便陪他出去买了包“红缨”牌香烟。

回到里屋,胡某继续跟他“套瓷”:“咱这关系,你还不信我?有啥难处就说。”

高瑞斌这才吐露实情,把前夜图财害命的经过说了,并哀叹:“下午本想在家把尸首埋了,傍晚出去吃了顿饭,回来就看见胡同里停着警车,门口围了不少人,我知道事发了……吓得我把酒瓶子和一瓶准备去味的来苏水都扔了,蹬车就跑。

到和平门扔了自行车,坐出租车在市里瞎转,后来在龙潭湖猫了几个钟头。现在没地儿去,想在你这凑合一宿,再往外地跑。”

胡某内心震惊,表面却不动声色。他冷静地打定主意,假意劝慰:“好死不如赖活着,先到外地躲躲风头也行。”

随后借口出了里屋,立刻把母亲拉到一边,急促地低声说:“妈!快去派出所报告!屋里那小子杀人了!”吩咐完,他又转身回屋继续“陪”着高瑞斌。

胡母不敢怠慢,小跑着赶到东花市派出所,但话没说死,留了余地:“同志,我们家来个挺可疑的人,你们派人去瞧瞧吧。”

值班所长见不是紧急情况,便先派了两名民警跟着胡母前去查看。

民警盘问时,高瑞斌故作镇定,自称是“人民机械厂工人,住朝阳区”,说得有鼻子有眼,说着还要借“上厕所”开溜。

此时胡某已经从屋里出来,见状急了,一把将一位民警拉到旁边,压低声音急切地说:“别听他胡扯!这小子是杀人犯,快铐上,别让他跑了!”

同时,他自己蹬上自行车,再次冲向派出所搬救兵。

很快,增援民警赶到,几双有力的大手迅速将高瑞斌制服,冰冷的手铐“咔嚓”一声,在他腕上合拢。从发案到主犯落网,未超过七十二小时。

1986年11月3日,经审判,高瑞斌被押赴刑场,执行枪决。

一场始于十元车费的贪念,最终吞噬了两条年轻的生命,也在那个年代的北京城,留下了一页法与情、罪与罚的沉重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