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榜高悬,尘埃落定。
南淮府清溪县举人陈平安,连中三元,高中本科会试会元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般,迅速传遍了整个京城。
一时间,茶楼酒肆,街头巷尾,无不在议论着这位横空出世的“三元及第”奇才。
有人惊叹其才华横溢,前途无量,将其誉为大夏王朝百年不遇的文曲星下凡。
有人则暗中揣测其背景来历,好奇究竟是何方神圣,能培养出如此妖孽般的人物。
当然,也不乏一些心怀嫉妒,或是与徐阶有所牵连之人,在暗地里散布一些酸言酸语,说什么“此子锋芒太露,非国家之福”,或是“其文虽佳,然品性未可知”之类的论调。
对此,陈平安一概不予理会。
在短暂的喜悦与喧嚣过后,少年很快便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与沉稳。
会元,固然是无上的荣耀。
但这,并非终点,而仅仅是一个新的开始。
接下来的殿试,才是决定最终命运的关键一战。
能否在那金銮殿上,得到当今圣上的青睐,一举夺魁,成为真正的天子门生,还需要自己付出更大的努力。
更何况,那位吏部侍郎徐阶,显然不会善罢甘休。
其在放榜之时的那番威胁之言,犹在耳边。
可以预见,在接下来的殿试之中,徐阶定然会想方设法,对自己进行打压和报复。
必须早做准备,小心应对才是。
按照惯例,新科贡士在放榜之后,会有三日的休整时间,以便沐浴更衣,调整状态,为即将到来的殿试做准备。
这三日之内,整个京城,都沉浸在一股喜庆而又紧张的氛围之中。
各地的同乡会馆,张灯结彩,宴请本科中榜的贡士,为其庆贺。
各大酒楼茶馆,也挤满了前来打探消息,或是想要一睹新科贡士风采的百姓和士子。
陈平安的小院,自然也成了众人关注的焦点。
每日里,前来拜访道贺的官员、名士、以及各路举子,络绎不绝。
有真心前来结交的,也有一些是想借机攀附,或是打探虚实的。
陈平安一一应对,礼数周全,不卑不亢。
对于那些真心求教,或是志同道合之人,少年也乐于与之交流心得,探讨学问。
对于那些心怀叵测,或是言语轻浮之辈,则敬而远之,不与之深交。
李士林也因为高中贡士,心情大好,每日里与张明远一同,穿梭于京城的各种宴请和聚会之中,倒也乐在其中。
只是,在兴奋之余,李士林心中,也对即将到来的殿试,充满了忐忑与不安。
“陈兄,你说……你说这殿试,究竟会考些什么?”
这日,李士林从一场同乡宴饮归来,略带几分酒意,向陈平安问道。
“往年殿试,大多是以策问为主。”
陈平安放下手中的书卷,回答道。
“圣上会亲自出题,考察我等对时政的见解,以及治国安邦的方略。”
“策问?”
李士林闻言,眉头微蹙。
“这策问,最是考验人的应变能力和真实学识。不像经义和诗赋,尚可提前准备。”
“若是临场发挥不好,怕是……”
“李兄不必过谦。”
陈平安微微一笑。
“以李兄的才学,只要沉着应对,想来不成问题。”
“再者,殿试虽然重要,但也只是决定最终的名次罢了。只要我等能金榜题名,便已是莫大的荣耀了。”
“陈兄说的是。”
李士林点了点头,心中的紧张感,似乎也消减了几分。
“对了,陈兄。”
李士林又想起一事,说道。
“今日在同乡宴上,我听闻了一些关于徐阶徐侍郎的传闻。”
“哦?是何传闻?”
陈平安心中一动。
“据说,徐侍郎在得知陈兄你高中会元之后,气得在府中大发雷霆,摔了不少珍贵的瓷器。”
李士林压低了嗓门说道。
“而且,他还扬言,定要在殿试之上,让陈兄你好看呢。”
“哼,跳梁小丑,不足为惧。”
陈平安冷笑一声,眼神中闪过一丝寒芒。
“他徐阶若是想在殿试之上,与我一较高下,我陈平安,奉陪到底。”
“只是,怕就怕他,不敢光明正大地来,只会在背后,搞些阴险龌龊的小动作。”
“陈兄放心。”
一旁的张明远,拍着胸脯说道。
“我已托了些京中的朋友,帮忙打探徐府的动静。若有任何风吹草动,定会第一时间告知陈兄。”
“多谢张兄费心了。”
陈平安拱了拱手。
有张明远这个“京城百事通”在,倒也能省去不少麻烦。
三日的时间,转瞬即逝。
殿试的日子,终于到来了。
这一日,天色微明,数百名新科贡士,便早已沐浴更衣,穿戴整齐,齐聚于皇城之外的午门广场。
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激动与紧张。
毕竟,今日,他们将有机会,亲眼面见当今天子,并在金銮殿上,一展胸中所学。
这份荣耀,对任何一个读书人而言,都是梦寐以求的。
陈平安站在队伍之中,神色平静,目光深邃地望着前方那巍峨的宫墙。
心中,却在暗暗思忖着今日殿试的种种可能。
徐阶的威胁,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不得不防。
而那位权倾朝野的严太师,以及那桩牵扯甚广的林则徐冤案,又会在何时,以何种方式,再次浮出水面?
这一切,都充满了未知与变数。
“宣——本科会试新科贡士,入宫觐见——”
随着内侍一声悠长而尖细的唱喏,午门那厚重的朱漆大门,缓缓打开。
数百名新科贡士,在礼部官员的引领下,排着整齐的队伍,怀着激动而忐忑的心情,鱼贯而入。
穿过一道道宫门,走过一条条甬道。
那座象征着大夏王朝最高权力中心的金銮殿,终于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金碧辉煌,气势恢宏。
令人望而生畏,心神激荡。